在咖啡厅坐下了之后，虞烟才时隔九年第一次正式地打量起陆北曦。
他其实没怎么变，脸上还是那种意气风发的神态，倒是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虞烟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桃子味的热乌龙茶，五分糖，他点的是自己将近十年前的口味。
没点咖啡，是因为他还记得她小时候曾经打趣过，“人生已经够苦了，喝点甜的吧”。
但虞烟握着杯子心想，将近十年了，人也是会变的。
“手链你还戴着。”
虞烟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如今的生活在艺术圈人尽皆知，只要他还稍微关注过自己的消息，就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些年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这就是她这次坦然赴约的底气，至少在外人看来，她过的很好，简直是再好不过，这就够了。
陆北曦下意识看了一眼虞烟右手上也还一直戴着的那条手链。
手链的接口处已经磨得起了浮毛，下面多了一个烟雾的纹身，一直往虞烟袖子深处延伸开去。
陆北曦有点局促地笑了下。
他大概是很久没有这样接近窘迫的情绪了，脸上的表情因为生疏显得有些僵硬。
“我一直都有关注你的动态，你过得很好。”
陆北曦没有接虞烟的话，转移话题道。
“是啊，没有你我才过得这么好。”
陆北曦这样低声下气的态度让虞烟就想一句一句地呛他，但显然这是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
虞烟的手指在兜里不安地摸着烟盒，心里毛躁，想立刻抽烟，又发觉是在室内，这个舒适的沙发一下变得如坐针毡。
“是吗。无论如何，你过得好我就开心。”
“我过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北曦每一句都被呛回来，也没有生气，但又露出了高中时候那种手足无措又有点无奈的表情。
那是虞烟最讨厌的表情，会让她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陆机长，有事说事吧，家里有人等我。”
陆北曦显然想到了半个月前在机场碰到的那个金发的男生，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虞烟这九年一声不吭的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此时在遥远的欧洲，眼前的虞烟是切实的、伸手就能碰到的，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他满足了。
于是他又打起精神，问虞烟，
“今年过年你回家吗？年前我正好有趟飞机回国，广州降落，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回国的飞机多的是，哪一班她不能坐，虞烟没搭腔，冷冷地看着陆北曦。
“这飞机是我一个朋友的私人飞机，他听说我这次来荷兰，让我帮他飞回去。飞机上没有别人，我想长途飞行可以清净一点。”
陆北曦看虞烟这次没怼回来，赶紧解释道。
这个倒是有点让虞烟心动，虽然她不反感和自己的粉丝近距离接触，但无奈总会有一些粉丝失掉分寸，让她产生私人生活被入侵的感受。
她本来就不喜欢人群，更加在乎自己的个人空间和安全距离，搭民航即使能坐头等舱，也还是要和大部队一起上下飞机。
她不想摆明星架子去请保镖，就只能帽子口罩眼镜齐上阵，闷的喘不上气来。
但是答应了就意味着要欠陆北曦一个人情，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和眼前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三年的感情她用了九年的时间疗伤，她没那么多九年用来舔舐伤口了。
不过这个提议确实值得考虑。
脑海里跑完一大圈的虞烟最后还是向自己对个人空间的强烈需求妥协了，吐出两字，“条件。”
陆北曦看虞烟松口，也松了一大口气，立马说，
“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虞烟。”
虞烟迟疑片刻，掏出她随身携带的平时用来记录设计灵感的本子，撕下一页写好自己荷兰的电话号码，递给了陆北曦，便站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留下一句，
“我带我男朋友回家。”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出去。
陆北曦拿着刚从虞烟手里接过来的纸，靠回沙发靠背上，看着虞烟逐渐走远消失的背影，心道，
这个女人，真他m一如既往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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