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卧室内一片宁静。
孟傅州起身,摁亮床头灯,昏暗微弱的光线倾下,照得他的脸部轮廓清隽疏朗。
许知言翻身抱住他,“……你醒了?”
“嗯。”他附下身,在她额间亲了一下。
随后轻步起身,去浴室洗漱。
许知言也没了睡意,索性套上睡衣,将床铺理好后先去餐厅把冰箱里的面包拿出来。
两片丢进面包机里,然后启动咖啡机,等待着液体入杯。
孟傅州已换好衣服,径自走过来,将烤好的面包片依次放入盘中。
许知言将咖啡端过来,递到他跟前,“今晚几点回来?”
她在他身旁坐下。
“晚上约了人,大概十一点。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许知言别开视线,点头,烤面包的时长并不算久,却有些难以吞咽。
孟傅州先行吃完,起身打算将桌上的餐具收起,许知言拦住他,“傅州,我来吧。”然后起身,麻利的将两人的餐具收到了餐台。
孟傅州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再次止住了。他不下三次向许知言提出请阿姨的事,却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这其中的意味,他有些道不明,却又隐约摸到些缘由。
两人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从校园一直到踏入工作,满打满算也有五年之久。今年年初双方父母商定了婚事,然后两人前后准备数月,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日子举办了婚礼。
孟傅州家底殷实,自身更是事业有成,许知言也只想一心当好她的孟太太。
但搬到一起生活短短数月,孟傅州却发现许知言有了些不同于恋爱时期的行为。
比如回家晚了便接二连三的跟他打电话,或是提前到公司等他;聚会之前对着衣帽间翻找礼服与饰品,一挑就是半个小时;遇见同事朋友,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得体……
她好像更加脆弱了。
比起前几年羞涩腼腆的她不同的是,她似乎开始更加在乎自己是否配得上他,又或者是否能成为一个好太太。
这持续的紧张感,也许正在慢慢的摧毁一些微弱的希望。
但孟傅州宁愿当成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
晚上回家时,已是后半夜。喝了些酒,孟傅州扯开衣领,保持清醒的去到客厅接水。
沙发上传来动静,他定眼去看,许知言从沙发上坐起,走过来伸手抱住他。
温柔的嗓音从他颈间发出,“你回来了。”
她凑近闻到了酒味,除了酒味再无其他的味道,许知言松开他,将灯打开后,去直饮机下接好水递给他。
浴室传来水声,许知言在床上躺下。
水声停,陆续传来孟傅州的洗漱声,接着灯光熄灭,他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下去。
本是背对着他的许知言这时翻身,她穿着一件丝绸质感的睡衣,贴近他时能隔着面料感受到她的体温。
滚烫,不知是气温,还是她的身体。
孟傅州手搭在许知言的腰间,低下头去,但身体实在沉重。
短暂的缠绵后,孟傅州将她抱入怀中,轻声道,“睡吧。”
背后的手紧了几分,随后又慢慢松开。
/
这天上午,在会议室开完会后,孟傅州请客吃饭,两位客户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他特意提前定了当地的一家特色餐厅,以作招待。
一张长木桌子,中间铺着桌布,几根白色蜡烛矗立其间。
彼此敬酒之后,话题逐渐轻松私人起来,气氛愉悦。
中途休息,孟傅州去到洗手间,出来后想点烟却意识到脱了外套,烟盒不在身上。
他走出来时,那位女客户似乎也恰巧刚从洗手间出来,她从兜里拿出女士烟,然后递过来。
眼神似乎有些过于坦荡。
孟傅州客气的笑笑,谢绝了。
女客户没说什么,收起烟盒,两人一道原路返回。
两位客户虽初来乍到,但在此地度过一上午后,走到哪都显得轻车熟路。在酒吧包间折腾了一下午,孟傅州唯一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就是面对嘈杂的环境坐在角落沉默着休息。
一转眼,夜晚降临,吃过饭后这才陆续返程。
赵肖送两人回了酒店,孟傅州也开车回家。
今日算早,还没过九点,到家便先去冲凉。
浴室做了干湿分离两个区域,许知言在台面上拿起他脱下的衣服,打算放进洗衣机。
如平常去翻衣兜,怕他忘了把什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
这时,手指隔着西装布料摸到了一个长形的物体,很是硌手。
她摸出来,是一枚打火机。
中间是一朵紫色的玫瑰花。显然是女款。
许知言盯着沉默半响,将它紧紧攥进手心。
孟傅州从浴室出来时,只套着一件短袖,身下是白色的浴巾。他见卧室没人,便去到客厅,几扇落地窗下,月光昏暗静止的撒进来,些许寂寥的身影在沙发上端坐。
他走过去,正欲开口,许知言却突然伸手,将他拉向沙发。没来得及等孟傅州的反应,她手挡在他面前,然后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那双眼睛底色悲恸,眼角处有着透亮的泪水。
“……阿言?”孟傅州疑惑道。
许知言不作声,凑过去吻他,先是嘴唇,再是他的耳后,最后是脖子、锁骨……似乎觉得还是不够,她右手沿着他身体的曲线蜿蜒而下,停顿一瞬,然后伸过去。
孟傅州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倒吸一口凉气,他阻止她手上的动作,将她双手禁锢在身前。
被迫让她抬头看向自己。
许知言将打火机捏在手心,却似乎在灼烧她一般,孟傅州看过来,松开她,将她手里的打火机拿过去。
他盯着看了一瞬,低头叹息。
许知言翻过身,坐在他身侧,没吭声。
应该是那位女客户在包间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将打火机放在他兜里的,以此当作暗示。孟傅州倒是没发现,许知言却发现了,并且误会了。
调整情绪想解释,却觉得无从下口,因为他知道她的疑心并不会因为他的解释就此休止,但若不加解释也只会比他预测的情况要更差。
孟傅州还是开口了,“上午陪客户吃饭,一男一女,在包房的时候应该是那位女客户把打火机放在了我衣服里。”
不见许知言动静,仿佛一块发冷的石头。
他蹙眉,继续开口,“晚上是赵肖送他们回的酒店。”
许知言静默半刻,起身,只留下一个背影,“傅州,我们休息吧。”
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尽量如常,似乎想当作无事发生。
但总归还是很勉强,自孟傅州进卧室后,她忙着自己的事,不曾看他一眼。
熄灯后,两人背对而卧。时间仿佛静止,下一秒,许知言抽泣起来,一声一声,划破夜晚。
那动静刺激着孟傅州疲劳的神经,导致他的太阳穴突跳发疼。
他提着沉重的心情,缓慢闭上了眼。
/
齐宋跟江澈算是从小就认识,因为两家生意往来,所以走得比较近。
在江澈眼里,齐宋可以说是和天底下的男人别无二致。看似经常待在一起,实则永远保持着若近若离的关系。齐宋想追求她,也只是因为她符合他的胃口,想尝尝味道罢了。
就像一道秀色可餐的佳肴,你不管能否把它吃完,而只管能否尝到第一口。
如果要说江澈为什么不拒绝他,原因之一是她这人从小到大就没什么朋友,一直以来,女生把她当幻想的敌对对象,男生把她当幻想的暧昧对象,要在这个环境之下去交到真心朋友,属实有些困难,再说江澈这个人,从小就没什么耐心,也没什么信心。原因之二是齐宋不同于其他追求者,他和她年纪相仿,而且性格乖张,是个很好的冒险对象。就比如在酒吧里,丢弃掉平日里虚假的花瓶形象,然后跟着齐宋一行人不顾白天黑夜的喝个烂醉,这种行为让江澈觉得有种堕落的爽感。
酒吧宽敞的一隅,是齐宋带朋友来玩的固定的场域,这里论谁都不会不认识齐宋和江澈,因此位置总是单独留给他们。
海吃海喝近一个钟头,江澈有些疲了,靠在一边休息。
尽管夜里视线和灯光都不太好,同行的男生们也禁不住频频往她的方向看。今日江澈身穿一件黑色的流苏长裙,半贴身款式,露出好看的腰线。头发细长,散在身后,若隐若现的遮挡着她曼妙的身姿。
而那张洁白-精致的脸,在灯光交相辉映的闪烁下,变得迷离模糊,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入深渊。
不知是谁靠过来打招呼,停在半空的手不知道放哪里。
对面的齐宋正跟身旁的女生喝酒,仰头时瞧见,眼睛一眯,调侃他,“兄弟,我还没追到江澈,怎么你还想插队?”
男生家世毕竟不如齐家,尴尬一笑,退开半尺。
齐宋端着酒杯走过来,在江澈和那个男生的中间位置坐下,欲跟他喝酒。
江澈头倒一边,被酒精麻痹的有些昏沉,她合上眼,奈何酒吧声响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头隐隐有些发痛,她皱眉,恍惚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再次睁眼。
虽然孟傅州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没有往日的正装扮相,但她还是凭借他的脸,认出了他。
脑子突然有些清醒,不太敢相信会在这种场合下碰见他。
她摇晃起身,随手拿起桌前的酒瓶,朝着孟傅州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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