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我想为我以前的错误道歉。”
乔润低声下气。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你一定很难过。之前打电话，也是我太着急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以前大学时这个季节，我还给你织过围巾，我们在梧桐道上散步，你记得吗？我们有过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云眠叹了口气，打断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润闻言一愣，他没想到云眠会问这些事，语气也算是缓和，不知道云眠是不是关心他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今天下午到的。”
“然后呢？”
“就是跟朋友吃了顿饭，然后特别想你，就过来了。”乔润几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意味，他似乎是怕云眠误会，又补充说，“就是Stev他们，你认识的。”
云眠嗤笑一声。
怪不得他身上有点酒气。
怕不是在饭桌上几个狐朋狗友一撺掇，他就胆子大了觉得自己又行了，晚上跑来地下车库堵他。
那些人是怎么沆瀣一气安慰他的，云眠都想象得出来。
“男人都会犯的错。”
“哄哄就好了，大不了多买点礼物。”
“这么点小事你对象气怎么久？”
之前有一次乔润假期回来，叫上几个云眠不熟悉的朋友聚了餐，饭桌上有另一个人正因为精神出轨在跟对象吵架，其他人就是这么安慰他的。
那时候云眠觉得很不适，但碍于乔润的面子什么都没说，加上乔润说会跟他们断交，他才没有多问。
现在想来，他们还玩得好好的，这群人的三观估计都一样臭。
云眠冷冷地说：“分手之后，我每次跟你说话，都觉得我以前是眼睛瞎了。”
“我拒绝过你很多次，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一直纠缠着，明明我们之间绝无复合的可能，你可以去找一个不介意你出轨的伴侣。”
云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很冷静，也全说的是他的真心话，脸上表情带了点真情实感的疑惑。
而乔润则脸色煞白。
“眠眠，我……”
“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了，乔润，会让我觉得被骚扰了，如果你再过来，我会搬家。”
说完，云眠顺着楼梯往上走，通往负一楼电梯间的路被乔润堵住了，云眠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乔润怅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快就要到我们的纪念日了。”
云眠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恶心。”
回到家，云眠反锁了门。
他没心思再纠结这些事，只能希望对方不要再纠缠，不然他们会闹得更难看，云眠已经不想为这种事再付出任何心力。
云眠让人去查了刚才在地下车库堵着他逼问的男人，然后继续等那个新闻乌龙的消息。晚上他收到了挺多朋友的安慰消息，又跟陆延年聊了挺久。
第二天早上，他得知那个跟踪拍摄的男人发出了视频。
视频里，对方放出了完整的，从云眠下车被逼问，到他被乔润拉走的过程。
很快平台就下架了视频，但还是被网友刷到、录屏，引起讨论。
对方是一个以“正义”为噱头博取流量的主播，常常在直播里连麦粉丝帮人解决问题，昨天他的直播间里就出现了一个人，说自己小孩买了玩偶生病高烧住院。
那个男人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跟踪云眠到了楼下，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好在云眠终于联系上了发布黑心棉新闻的账号，对方说取证的工厂并非urpuppy品牌的合作工厂。
经过查验，那是一个盗版玩偶工厂。
因为玩偶完全抄袭云眠的设计，所以长得一样，图片发出来后就应发了误解。
原来是这么一个乌龙，云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无语，直接去联系陆延年让他帮自己起诉抄袭者了。
新闻账号很诚恳地道了歉，并配合着云眠发布了澄清。
两方都解释清楚后，舆论终于朝着云眠一边倒了。
云眠在自己账号发布的声明下面，发了一张“妾身此生从此分明了”的表情包并置顶。
刚休息一会儿吃完午饭，云眠打开评论区。
网友都觉得他特惨，很多人在安慰，云眠往下翻着，突然注意到一条评论。
[不是哥们？你的云是云氏的云啊？]
他愣了愣。
原本想过经过这件事自己可能被泄露了住址，难道到户口本都被扒出来了吗？
他仔细看过评论，好几个人提到了云康和云贺。
云眠有些不解地到微博上搜索了关键词。
弹出来的页面里，是他爸爸和哥哥早上发的微博，甚至在他发声明之前。
【云康：我一直教我的小儿子要诚信做人，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事[笑哭]。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请大家相信他！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但恶语伤人心，大家口下留德！[玫瑰]】
【云贺：urpuppy的工厂是我司投资建设，品控方面请大家放心，不要信谣传谣。】
两个人平常其实都不怎么发微博，云康还偶尔额外发点养生小知识，云贺的账号上只有工作相关的转发。
云氏虽然不算数一数二的企业，但知名度还是很大的，这么下来，【云氏小少爷】之类的几个词条直接登上了热搜。
[合着人家是豪门少爷来搞原创体验生活的啊？]
[人家本来互联网和玩偶都做得很好啊，属于投胎和设计都很有天赋了。]
[怪不得之前跟陆氏那位……]
[变相说明玩偶没问题了吧，人家也不差原材料省下来的这几个子的啦。]
[关键是抛开有钱这点，他也是好看又好玩，日常给人感觉就礼貌有趣，让人观感很好的一个博主啊。]
[好震撼，那污蔑他的岂不是踩到铁板了？]
“……”
云眠觉得自己真的该换个隐秘性高一点的房子了，要不搬回父母家避避风头吧？
他给家人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顺便道谢。
其实云眠工作上的事情不怎么依赖家里人，他野心不强，比起做出一个爆火的品牌，他更享受探索的过程。
所以就连遇到法律问题，他首先想到的都是问陆延年给他提供的律师，而不是职业为律师的陶雪敏。
电话那头，云康笑意洋洋地跟他说了几句，又叮嘱道：“以后遇到麻烦，你可以多问问我们，虽然我不懂年轻人网络上那一套，但给你撑腰的底气还是有的！”
陶雪敏接过电话：“你看现在网上都在夸你呢，我认识的其他阿姨也都说你聪明有出息，以后有事情多跟我们说。”
云眠心里暖暖的，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他瘫在沙发上，总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云眠没在意，休整了一个下午没怎么看消息。
直到晚上，云眠突然反应过来。
在那个跟踪的人拍的视频里，最后一段乔润说他是自己男朋友，云眠还没来得及澄清。
之前大家的关注点大多都在黑心棉事件上，后面又被他的家世引开了话题，讨论的人比较少，他就没买注意。
现在他的热度空前的高，要是有人刻意扒他的感情经历……
云眠搜了搜，果然看到有相关的讨论贴，还已经有营销号做成了视频。
“云氏小少爷的男朋友？出现在视频后面的男人到底是谁？一句‘我是他男朋友’霸道护妻，好甜啊啊啊！”
云眠两眼一黑。
视频的热度还不算特别高，他正思考着是冷处理还是公开否认澄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云贺打来的。
他刚一接通，就听到电话对面，一向稳重的哥哥的语气里都透露出急切。
“外婆生病住院了，你尽快来市医院。”云贺快速说。
云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走到玄关，立刻换鞋打开门，一边问：“什么病？很严重吗？”
“是王姨打扫卫生的时候，她突然晕倒在客厅，目前在抢救，情况还不确定。”
云贺那边的背景音有些杂乱，他补充一句，“你开车一定注意安全，不要着急。”
云眠应了声好，心里乱糟糟的，幸好一路交通畅通。
到了医院，电梯上到ICU对应的楼层，云眠匆匆走出，看见家人都坐或站在病房外等待，气氛紧张。
大家都不清楚情况，云眠也只好忍着心里的担心在门外等待。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仍然在工作，一个医生告诉他们大概率是因为先前的肺癌有复发的迹象，加上老人身体本来就有积压着的毛病，所以很严重。
几个人安静等候，不安的气氛在漫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直往云眠鼻子里钻。
微信上一个朋友给他发了消息，云眠本来不想看，但对方发了很多条消息，应该是要紧的事情。
他打开一看。
是乔润，他发了一个帖子。
[是的，我跟眠眠恋爱七年了。]
文案里宣称他们还在恋爱中，配图则是他们的一些合照，从高中的拍立得到英国大本钟下，看起来似乎甜蜜到路过的狗都得说一声般配。
云眠呼吸一滞。
他把手机熄屏，不再看，也不想再去想有多少人相信、后续解释又要费多少心力，现在他没有精力再处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医生再次出来，拿着纸张让陶雪敏签了字，告诉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等医生再次离开，走廊上一片死寂。
云眠几乎喘不过气来，借口去自动贩卖机买瓶水，他走到了电梯间的拐角处。
旁边的门连通楼梯间，他想进去一个人呆一会儿。
这时旁边的电梯门打开了。
云眠回过头。
走出来的人是陆延年，风尘仆仆，西装都还没换下。
对方看见他也怔了一下，而后迅速走到他身边，带起一阵风，问他：“还好吗？”
云眠鼻子一酸，寻求安慰似地抱住他，陆延年怀里要温暖一些。
眼眶很热，云眠的眼泪沉甸甸地砸在陆延年的手上。
他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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