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眠渐渐哭得说不出话，陆延年也没再问，两人到了没什么人的楼梯间里，陆延年把云眠抱在怀里，手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会没事的。”
因为抱得很紧，云眠闻到松木的香味，他掉下的眼泪在陆延年领口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小片。
过了几分钟，云眠才勉强停住，将埋在陆延年怀里的头抬起。
现在大家都在等待，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陆延年等他擦干眼泪，缓和后，两人一起往回走。
几个人看到他们来了，打了个招呼，而后继续安静地等待消息。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云眠立刻站起身，一脸紧张地等着出来的医生说话。
还好，等来的是好消息。
医生说外婆的病情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至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后续的治疗还要跟他们协商。
云眠松了口气，感觉到陆延年揽过他的肩，于是他顺势有些脱力地靠着对方的手臂。
他们转移到了另一个病房，外婆还没有醒过来，继续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她挣开眼睛。
云眠的眼泪一下又流出来，外婆虚弱地朝他们笑了笑，清醒了一小会儿，又力竭地睡过去。
众人这才感觉到心里的石头落地，陶雪敏对他们低声说：“小陆，你带眠眠去吃点东西，你们应该都还没吃晚饭吧？身体要紧。”
云眠刚擦掉眼泪，闻言点点头，跟陆延年一起下楼到了外面的一个路边小饭店。
天色已暗，路灯都全部亮起来，医院外的这条小路光线昏黄，铺着灰色的地砖，还碎了几块。
云眠其实也没什么食欲，随意点了一碗小馄饨，陆延年跟他要了一样的。
“谢谢你今天这么快过来。”云眠眼眶都还是红的。
陆延年淡淡地说：“没事，外婆情况安定下来就好。”
云眠才想起自己很久没看消息，趁等馄饨的时间，他打开手机。
回复了几条朋友的问话，他打开小红薯看刚才那个乔润的账号。
对方在那个“公开恋情”的评论区下面，回复了很多条。
[天呐，你们高中就在一起了吗？]
[作者回复：是，到现在快八年了呢。]
[你们长得好配，太养眼了！祝99]
[作者回复：谢谢你，祝你天天开心。]
[好像小说，罚你们在一起一辈子！]
[作者回复：哈哈，我也希望。]
一副含情脉脉模范情侣的假象。
云眠看了一会儿，再一次对他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知。
这时两碗馄饨被端上来了，他拿起汤勺，喝了一口汤。
抬眼时看见对面的陆延年，云眠索性把手机推给他。
陆延年低头看见屏幕上的内容，听见他用抱怨的，又像撒娇一样的语气问：“怎么办啊陆延年？”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他还是这样，是想跟我拖到鱼死网破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也没把柄在他手里啊……”
刚煮好的馄饨好烫，云眠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半，味道不错，他又继续说：“要不我直接把你给我看的那段视频发出去呢？先把他名声搞坏。”
陆延年说：“嗯，你也可以试着联系他在英国那边的前男友，看看对方愿不愿意帮你的忙。”
云眠愣了愣，他确实没想到这方面，说：“那我问问我认识的其他人。”
“我看看。”陆延年打开自己的手机，很快把那段视频发给了云眠。
云眠不想再看第二遍恶心自己，只点了保存，陆延年忽然又给他发来一个名片。
“啊？”云眠被他的速度惊到了，“这么快吗，这个是？”
“他的前男友，你可以加好友问一问。”
“……哦。”云眠点头，“你怎么有他联系方式的？”
陆延年回答：“前两个月他们分手，这人在一个大群里骂乔润渣男，说乔润没告诉他原本有男朋友。我学长看到之后吃瓜合并转发到了校友群，你想看我翻出来转发给你。”
“……”
原来也是不知情地插足了别人感情，那他人还不算坏。
云眠发出好友申请：“算了，不感兴趣。”
另一边乔润已经把爱情故事添油加醋地编造到云眠以他为原型设计过玩偶了。
云眠没再犹豫，社媒上讲了两人的感情经历，把视频连带着两个人的聊天一起发了出去。
“话说，你是怎么发现他出轨的呀？之前一直忘了问。”云眠忽然想到，“你平常肯定不会主动去酒吧，那是怎么拍到那段视频的？”
还是在英国的酒吧，陆延年去酒吧还正好遇到乔润，这件事一听就很蹊跷。
陆延年面不改色回答：“是你不认识的朋友正好遇到，拍下来发给我的，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认识。”
说完陆延年迅速转移了话题，云眠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手头上有事在忙，就没追问。
他联系上那个乔润的前任，对方听说他的受害经历，很配合地发帖放证据捶死了乔润是个渣男的事实。
云眠还联系了沈虞，对方知道最近他遇到了一堆麻烦，听说需要帮忙也很乐意。
于是沈虞后来在直播时，一边做妆教一边把他们的事情当八卦讲了出来，热度更是水涨船高。
后续是乔润安静如鸡了，云眠真希望他能永远闭嘴。
这两天云眠无论身体和精神都太操劳，困意一上来，他眼皮都耷拉下来，想起陆延年离医院更近一些，虽然驾车就几分钟的差距。
但他还是问陆延年：“我今晚能在你家睡吗？”
陆延年看出他需要休息，到他家后云眠加速洗漱完，躺在客房床上倒头就睡。
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云眠才堪堪醒来，被子里暖洋洋的，他舒服得不想起床。
但想起陆延年说不定也在家，他才起身。
打开窗帘，金灿灿的阳光落进房间里，天空很蓝。
那些运气不好的事情，都算是结束了，云眠忽然开始考虑另一件事。
他跟陆延年，好像还没确认关系。
想到这一点，云眠下压门把手的手都顿了顿，走到客厅，陆延年正端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见云眠走出来，陆延年抬起头，两人对视，云眠冲他笑了笑。
陆延年开口说：“早餐在餐厅桌上。”
“好。”云眠在餐桌前，随手拿起一片蛋奶烤吐司，咬了一口说，“你下午要去上班吗？”
陆延年低头敲键盘：“也可以在家陪你。”
云眠一愣，他站着吃早餐，眼神时不时就瞟过陆延年。
他要不要直接说啊？
还是给点暗示让陆延年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两个人现在有种心照不宣的亲密感，好像不算太暧昧，但也绝对是跟之前只是朋友时不同的氛围。
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云眠噔噔噔走回客厅，坐在一个离陆延年不远不近的位置上。
他打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两人安静地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直到云眠偷看了不知道多少眼，陆延年突然站起身来。
云眠也下意识弹射站起。
很无厘头的行为，云眠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陆延年顿一下，回答：“拿东西。”
“我帮你拿，什么？”说着，云眠就自顾自地走往客厅外走。
陆延年只好说：“门边的公文包里面，有个钱包，你拿给我就行。”
云眠听完他的话顺利找到，在玄关的柜子上，是一个黑色的钱包，有点眼熟。
他盯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今年刚见面不久，他邀请陆延年去父母家吃饭时，对方顺便回自己家拿的那个钱包。
虽然云眠有些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陆延年特意回去老宅一趟拿。
但他真的没有故意翻看，只是把钱包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没拿稳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云眠下意识想立刻捡起合上，但突然发现钱包黑色内部闪过一抹亮眼的蓝。
他手一滞。
钱包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滑落在地，摊开来，那张小东西掉出来。
云眠还没看清，它掉落在地时白色那面朝上，于是云眠疑惑地将它翻开。
而后低下头，瞳孔一缩。
是云眠高中入校时拍摄的证件照。
那点蓝色，是证件照的蓝底。
照片上他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脸比现在稚嫩一些。
当时学校为了方便统一整理学生信息，拍摄完给他们一人打印了一整张八份的蓝底证件照，云眠裁成八份装在了笔袋里，那张证件照也从入学到毕业证都伴随着他们。
他不是那种非常细心的人，所以少了张数，也全然没注意到。
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它会出现在陆延年的物件里，被保存得很好，除了微微泛黄以外，一点褶皱压痕都没有。
正愣神着，客厅传来陆延年的声音，将云眠从回忆里唤醒。
“没有找到吗？”
云眠语气微妙地回答：“找到了。”
他走回去，将钱包递给陆延年，对方面色如常道谢，似乎没有注意到云眠神色的古怪。
不只古怪，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空气安静几秒。
终于，云眠清了清嗓子：“那个，来聊一聊我们的事吧。”
陆延年手停下，抬眼看他，优越的五官呈现在他眼前，他们现在靠得太近了，再近一些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程度。
“……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云眠问，琥珀色的瞳孔试探着看他。
陆延年沉默两秒，喉结滚动了一下，说：“还，没给我名分的情况？”
云眠看见他的嘴角上升了一点，但反应过来后又绷紧。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现在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我们……”他眉毛一挑，几乎用暗示性的眼神看着对方。
两人的目光交缠着，但陆延年没说话，对视后微微偏过头轻笑了一下，因为长相显得冷漠的神色都化开来。
“你别光笑啊陆延年。”
他笑得云眠也想笑，凑过去强行跟他对视，两人的距离更近。
云眠弯了眼睛，陆延年再偏头他又追过去，像在玩一场暧昧的游戏，额头都不小心撞在一起。
听见额头轻撞的闷响，云眠没在意些微的疼痛，反而将就着贴在一起。
他紧紧抓住陆延年的视线，止不住笑着，浅红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地问他。
“谈不谈？”
[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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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额头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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