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这一天的单，他回家给上官云燕讲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后者道：
“我也预想过本地帮派过来找麻烦，不过那位老先生的话你先当个最坏的打算，暂时不要用。”
“为什么？”
“如果你上来就和‘乡盟会’打，见好就收是什么标准？打红了眼你又能控制得住吗？一旦打死打残，且不说他说的分局局长会不会真不抓你，就说这梁子是不是结下了？以后我们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还有一点，你不要总觉着自己天下无敌，能以一当百，如果来闹事的是十几个手持刀棒的职业流氓，你应付得了吗？
把你打出个好歹来，难道要我守寡啊？”
被上官云燕这么一说，曾默顿感有道理，道：
“云燕，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这脑子就是太直了。”
“你是太冲动了，不怎么考虑后果。”
“那你说如果不这样干，要真来收钱的，咱们怎么办？”
“他们在这里长期干这行，都是有一定规矩的，那就按照规矩交，能保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你记住了，拼命是迫不得已才要考虑的，不是动不动就能拿出来的选项。”
“其实我只是想保卫咱们辛苦打拼的成果。”
“嗯，我理解你这种心理，但有些时候不能用力过猛，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明白了。”
仿佛是为了应景，就在第二天，“乡盟会”的人便找上门了。
这次来的是三个人，长得还挺像，都是高颧骨，扁平脸，趴鼻梁。
虽然也是华人，但和那个卷毛黑中介一样，与上官云燕、曾默长得一看就不是一个地方的。
作为在底层厮杀的□□组织，向来是不会说什么高级话的。他们会把最凶恶，最无耻的一面展露出来，好对这些只想安心做生意的小业主实现恐吓目的，为之后收取保护费铺路。
因此三人进门都没用手，而是用脚踢开，进去后把腋下夹着的砍刀往取餐的柜台前一拍，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语喊道：
“有人吗？滚出来一个说话的！”
这会儿曾默正好出去送餐了，上官云燕则在炒着菜，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来者不善，先盖上锅盖保温，又熄了炉灶和油烟机，在旁边的擦手布上抹了抹，穿着围裙便出来了。
三人看到她后都是一愣，那个带头喊话的本来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在这之后变成了笑脸，声音也小了很多，他趴在柜台上，表情轻佻道：
“美女，忙着呢？”
“几位有什么事吗？”她道。
“也没别的事，就是过来认认门。你在这里开的店，归我们‘乡盟会’管，知道吧？”
“嗯，久闻大名。”
“哎呦，这文化人儿就是不一样，长得俏说话也好听。那我也不废话了：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都会带着这两个兄弟过来收钱，每次1万比索，没问题吧？”
“好说，那这个月的您先拿着。”上官云燕从柜台里点出来一大钞票用一根橡皮筋捆好了递过去。
那人趁着接钱的动作摸了一下她的手，还挑了挑眉毛道：
“皮肤真好。”
然后便是低头数钱，数了数发现里面有13000比索。
“怎么多了3000？”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孝敬您三位的，跑过来一趟也不容，去喝个茶吧。”
“啧啧啧，兄弟们，咱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对吧？”
那两人纷纷点头迎合，而这人又回过头接着道：
“行，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打交道，走了。”
三人在出门时碰上了送餐归来的曾默，双方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
“云燕，他们干什么的？”
“‘乡盟会’过来收保护费的。”
“他妈的。。。他们要多少？”
“每月一万。”
曾默挠了挠头，道：
“也罢，现在生意还不错，1万倒是给得起，只要他们别没事涨价就行。”
只是下次再见到这人时并不是一个月以后，而是只隔了一天。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人。
站在柜台上吹了几声口哨，上官云燕出来一看心说怎么又来了？道：
“这位老大，钱前天不是给过了吗？”
他将手里的一颗压片糖一拍凌空丢进了嘴里，然后道：
“放心，我不是来收钱的，你看，我没带人没带家伙，对吧？”
说完，他还张开双手表示“友好”。
“那您是来做什么的？”
“别叫我老大，我叫石长生，叫我阿生就可以。”
“这样不合适，还是叫石老大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今天就想尝尝你的手艺，听说你做的饭好吃极了。”
“行，我这就给您做，不过您想吃什么？”
“你最拿手最常做的是什么给我做什么就行。”
“好。那您稍等。”
上官云燕回去，另起炉灶做了一份“沙茶面”，端出来后石长生还没吃只是闻到了味道就道：
“嚯，你做的是‘沙茶面’？”
“对，您家乡的特色小吃。”
“你怎么知道我是哪里人？”
“口音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没说话，而是盯着上官云燕看了半天，然后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送进嘴里，这一吃更不得了，赞道：
“这也太好吃了，我离家之后可再也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沙茶面’，莫非咱俩是老乡？”
“这倒不是，只是会做而已。”
“那以后可得经常给我做着吃哦。”
“没问题。”
接着石长生三下五除二将一碗面吃了个精光不说，连面汤都给喝了，最后一模嘴巴，道：
“改天再来！”
说完拍拍屁股便走了。
而他的第三次到来就是在次日，这回连隔天都没有。
上官云燕心里自然厌恶，可表情上一点没有显露，还是给他做了顿饭。
从这往后，他每天的午饭都来这里吃，也从来没给过钱，又一次石长生吃完道：
“那个送外卖的是你男朋友吧？还是老公？”
“男朋友，准备结婚。”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除了第一次在门口碰上了，其它时候我每次来他都不在？”
上官云燕是大致有个答案的，但并不想说；石长生见状“咯咯”笑了两声，继续道：
“因为我每次要来，都会在你这里订一单当他去送，他去的那个地方特别远，在墨西哥城的最西头，那是最偏僻的郊区，一来一回要一个多小时。
这么干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单独见见面。”
“您要喜欢我的手艺我可以理解，但要为了见面这么做就没意思了。”
“怎么没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我看到你比吃什么美味都舒服。
唉，扯这些没用的也没意思，你和你那男朋友分了吧，跟我，我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这小店我给你变成个大饭店都没问题，这几条街我是老大，想赶走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怎么样？”
上官云燕垂了垂眸，没搭腔。石长生以为这是害羞了，更来劲的说：
“你知道吃了你做的这么多次饭，我最想吃的是什么吗？是你身上这对儿‘肉馒头’。”
与这下流话一起的，是他盯在上官云燕高耸前胸的猥琐眼神。
这次后者感觉得说些什么了，任他这样调戏是不行的。
只是刚刚想好的话还没说出口，石长生身后一个男声先做了回答：
“我这里有‘铁馒头’你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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