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少关发的消息变得更大胆露.骨。
不是从前那种直截了当地坦白**,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暗戳戳的勾引。
他开始咬文嚼字,每个字都像是会动的妖精,从屏幕里伸出手去抓苏乞白的衣服,扯着衣领,让他袒露心胸。
苏乞白甚至会想。
秋少关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语文不好,没法刻意构造出这种话。这也让每一句话都变成了一朵从压抑之下爆发出来的艳红花朵。
这朵食人花给人一种错觉。
好像秋少关真的喜欢上苏乞白了,喜欢得无法忍受寂寞,无法忍受一个人的生活。
他尝试着把苏乞白拉进自己的那方天地里去,却发现过度的主动反倒让苏乞白开始瞻前顾后、止步不前,他又拿捏着度,一寸寸地往苏乞白的世界里挤。
两人都有空的时候,他甚至开始往帝都飞。
他这几年没怎么花钱,赚来的几乎都是一半存到一张卡里,一半自己留着。而那张卡,是当年言烟说的,会定期给李迟明家里打钱的卡。
里面的金额每年都会变,有时候是把当月存进去的全部取走,有时候是只取一半。
现在,秋少关甚至怀疑那张卡根本就没送到该拥有它的人的手里,而是被滞留在了某一关卡,被贪心的人偷走。
把李迟明淡忘那两年,他只知道要往卡里存钱,存给谁的不知道,只知道要存,就像是大多数人这辈子都要留存大半铜臭来给自己买一个城市里高昂的坟墓,他那时候甚至想,那可能是他的墓。
而如今,钱都被他用来买机票。
一周之内,他飞了三趟。
有时候是下午下班就跑到机场去赶飞机,第二天早上再飞回来。他像是精力无限,不怕死一样。
他的睡眠赖在了苏乞白的床上。
苏乞白却没再跟他做.爱。
两个人就那么抱着睡觉,什么也不做。
第二天两只忙碌的鸟儿各自飞远,停留在不交叠的两片云朵之上。
秋少关做了一辈子的差生,他寻不到让苏乞白快乐的规律。
有时候,秋少关摸着小黑的脑袋,就会想,如果苏乞白是一只猫就好了,他做的不顺他心的时候,他就伸爪子在他身上抓出千万道血痕,而不是把一切压在心里,用沉默面对着他。
可苏乞白不是猫,他是人,所以他们才会阴差阳错地撞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喻末初则是旁观者爽。
他可是把秋少关的频频走神看在眼里,再加上那晚的饭局,他近距离地观察了下这俩人之间的磁场。
怪。
特别奇怪。
但他就喜欢这种怪事,特别有意思。
每次休息的时候,喻末初就坐在一旁,扯着任冬肯一起观察秋少关。
最后,他得出来个结论。
秋少关要得相思病了。
茶不思饭不想。
喻末初觉得得干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这俩人问题在哪,到底在一起没。
但总归这俩人是睡了吧。
五分钟后。
秋少关就收到喻末初从某网站上转载过来的长篇小说。
秋少关抬头看了眼喻末初。
喻末初努努嘴,无声道:“你学着点儿。”
秋少关点进去。
待看清。
下一秒,直接退出。
现场要是有个警察。
他俩当场就要被抓进去喝茶。
里面没有一个字是能传播的。
喻末初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机锁屏,面无表情地朝他说了句:“任冬肯知道了要把你绑起来训。”
身侧的任冬肯若有所感地从手里曲谱中脱身,看了他一眼。
喻末初骂他好心没好报,发誓再也不管这事儿,除非秋少关再给他买个玩偶。
但当天晚上,秋少关就点开和他的聊天框。
[秋:如果任冬肯在你面前突然开始保持沉默,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任冬肯在别人面前话不多,更多时候像个哑巴。但在喻末初面前就像个粘人的话痨,之前秋少关撞见过几次,任冬肯扯着喻末初的手往自己脸上凑,像狗蹭主人。
秋少关觉得他现在在心理上也是,他往帝都跑的时候,和苏乞白躺在一张床上,往他那侧慢慢移,用身体桎梏住他,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狗找主人。
[喻末初:我做错事了。]
[喻末初:干嘛,苏乞白不理你了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幸灾乐祸。
秋少关没回,而是盯着做错事那几个字看。
他做错了。
做错什么了。
苏乞白分明喜欢他那么干。
到底哪错了。
秋少关盯着和苏乞白的聊天框发呆。
小黑跳到他肩上,时不时用尾巴蹭他的脸。
没开灯的房间格外得暗。
秋少关用手机屏幕去照小黑。
但还没等他看清小黑,小黑就又跳到了床下,爪子捣腾得飞快,逃离光亮处。
秋少关忘了。
小黑在暗处待久了,冷不丁看见光就会躲,所以以往秋少关都会在小黑的窝外亮一盏光很弱的小夜灯,避免自己半夜起夜时用手机照亮吓到他。
秋少关放下手机。
光亮消失,一切重归寂静的黑暗。
是啊。
小黑不习惯都会逃。
之后,苏乞白发现,秋少关又恢复了对**的索求,有时候甚至不知疲倦,好像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流这么一场汗。
苏乞白漂浮起来的心稍微降落些许。
好像,一切又多了那么点儿真实性。
这些日子。
苏乞白常常会拿着那几张病历单反复看,试图在上面找到“臆想症”的确诊证据,来证明一切都是虚假的梦。
就好像,彻彻底底的假也能让他多两分沉沦的底气。
但是没有,他没找到。
于是那颗心不上不下,被一根绳子拴着,吊在高空上。
如今□□的接触,让两人之间的感情重新恢复了以身体作为介质的方式,苏乞白才确认。
啊,不是梦。
秋少关还是需要他的身体,可能还喜欢他的身体。
秋少关的精神留恋李迟明,□□眷恋苏乞白。
这样,也很好。
好的、坏的,都抓住了。
苏乞白的睡眠也不再是一点儿声响就能吵起来的。
每次结束后,他们都会接吻。
咬着舌头,磨着嘴唇。
苏乞白有时候会追问,他到底喜欢李迟明吗,有多喜欢,喜欢哪,为什么喜欢。
秋少关刚开始答的,苏乞白都不满意。
那种话语实在是太笼统。
因为秋少关顾及着身边躺着的苏乞白。
这种问题就像是你恋爱七年的男朋友在问你,更喜欢刚在一起时候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你回想从前,这俩人变了很多,那时候你所喜欢的,都是如今这个人身上没有的,可这不代表现在你就不爱了。只不过是,浅薄的感情被埋在土里,从一个能具体形容的种子发芽抽条成了拥有无数枝杈的大树,它茂密葱郁,有了叶子。
你描述曾经那颗种子,总是会顾及着,会不会这棵树会因为自己不再是那颗的种子,就无从感受到你描述的感情。
所以秋少关总是含混地将种子和大树归在一起,在抽象概念中挑挑拣拣出二者身上联系甚小,却又都有的特点。
可苏乞白不喜欢这样。
这像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在骗一个笨蛋。
他想装傻,又不甘心。
他想抓住点儿具有真实性的东西。
于是。
秋少关学会像那些好学生一样,频繁地改错。
他边说边摸着苏乞白的身体,感受他的僵硬柔软,以此作为答案对错的决断依据。
他发现,只有他将李迟明和苏乞白彻底割裂成两个人来形容的时候,苏乞白才会柔软着身体往他怀里靠。
可他又会拿着李迟明和苏乞白来比对。
同一个人,哪有好坏高低之分呢。
秋少关抱着他不说话。
两人相拥着,直到天明。
苏乞白就是个被困在沙漏里的人,沙子不断往下流,他也紧跟着往下陷,有一天沙漏中央被阻隔,他平稳地站住,却被曾经无限下陷的感觉束缚住头脑,挣脱不出。
这是错误的。
他知道。
这种比对是毫无意义的,无论秋少关更喜欢哪一个,落实到本人都上,都是属于他的。
可好像这种树立假想敌的做法来不断比较,用一次次毫无悬念的胜利来博取的安全感才更踏实。
用别人来比,他会吃醋发疯。
他只能容忍用两个截然相反的自己来做比较。
他如此病态。
苏乞白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秋少关那丁点少的可怜的感情就在一次次没完没了的比较中消失殆尽。
他的怀抱越来越用力。
如果那天降临。
那就再冒出来第三个身份好了。
这样比对一辈子。
把秋少关层层包裹住。
可渐渐的。
苏乞白发现,秋少关开始盯着他失神,眸底一片挣扎,像是分辨不出来他是谁。
或许是天太黑,房间内没开灯,或许是他终于找到了苏乞白和李迟明的那点儿相似。
秋少关是要认出他就是李迟明了吗。
可是半个月的时间。
苏乞白再问秋少关更爱谁。
秋少关说:“以前喜欢李迟明,现在爱苏乞白。”
秋少关照常去吻他,嘴唇却冰凉一片。
他像是真成为了一只被驯服的野犬。
苏乞白伸手去抚摸他的眉眼,发现,指腹触碰上去是冷的。
秋少关抓住他的手指,慢慢低头亲了下。
秋少关说:“你是苏乞白,我记得。”
“李迟明很好,你也很好。”
“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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