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各自都忙得再难抽身,那一趟趟航班的赴约也就此停歇。
不能面对面,两人保持着每晚视频的习惯。
有时候是十来分钟,有时候是歇工后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的五六个小时。
聊天记录里每天都有新的内容。
苏乞白也越来越依赖秋少关。
这就像是忍无可忍的释放。
但那种依赖是渐渐加重的。
最初,苏乞白只是得空的时候把自己的日常发过去,顺带着回复秋少关发过来的消息,再后来,他要追问秋少关一天里都和谁有了接触,有没有和别人聊太多东西,以旁敲侧击的方式。
秋少关将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都一一答复回去。
苏乞白想知道的,他都毫无隐瞒。
但这天,秋少关显得格外话少。
苏乞白盯着屏幕那头多了两分疲态的脸,脸上的表情也一寸寸消失,最后成了和对方如出一辙的冷淡。
屏幕外头,苏乞白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轻微的痛感传到大脑里。他陡然笑了下,问:“今天很累吗。”
“如果累的话就挂——”
“十二点了。”
秋少关抬眼看了下时间,打断他。
苏乞白抿抿唇:“是有点儿晚了,那就挂了睡觉吧。”
可明明之间能一直打视频到第二天早上。
秋少关说:“苏乞白,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苏乞白怔了下。
秋少关接着说:“今天是有人过生日。”
苏乞白下意识问:“谁?”
“李迟明。”秋少关吐出这个名字时,声音下意识地降低。
一次次地将李迟明与苏乞白分割开来,让他的大脑开始分辨不清,有时候甚至恍惚着不知道该如何表现,他盯着苏乞白的脸,努力把这张脸紧锁在“苏乞白”的套子里,而不是套住两个名字。
这种分割也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一半清醒地告诉他,这俩人是一个人,你在苏乞白面前频频提起李迟明没关系的,他感觉快乐,另一半又昏沉地想,苏乞白会不会讨厌过去,更想作为苏乞白这个人,你应该减少提起李迟明的频率,多爱苏乞白,这样他才更快乐。
秋少关垂下眼,没再看屏幕里的脸,而是盯着茶几深棕色的桌面,好像一直盯着那儿看,他心中的两个小人就能辩驳出来个所以然。
他想送生日礼物,但没理由。
要是送了,苏乞白肯定就要猜出来他早就知道了。他只能这样盯着时钟表针转动,突如其来地问上一句。
苏乞白嚅嗫嘴唇,半晌只说出来句:“我生日,我忘了。”
“……..”
秋少关说:“苏乞白,我想你了。”
如果他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很少说这种让人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话,更别提用这种叹息的语气,像是实在没了办法,只想直白地表达出来。
“我们好久没见了。”秋少关接着说。
这句话出,苏乞白的表情缓和些许,他端起手机,整个人躺在床上,将手机对准自己的头顶,藏起脸上的表情,“才一周而已。”
他说话时轻描淡写,脸上的笑意却比什么时候都重。
“够久了。”秋少关摇摇头说:“我想抱抱你。”
现在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有种无法填满的踩空感,整个人始终往下坠落,无从着陆,无论李迟明还是苏乞白,至少让他摸摸吧,指尖的触碰才能让他感觉到轻微的真实感。
但这句话也就是随口一说。
两人的行程表都给彼此看过。
排满的活动行程,秋少关还要稍微好些,大部分活动都聚集在哈市周遭,没因为赶飞机多受累多少,但苏乞白就惨了,他忙起来的时候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比起秋少关工作了两年的行程日渐稳定,他则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有时候临到头还要塞进来个。
而且苏乞白的经纪人手下不止他一个歌手,自然也没法事事到位。
哪怕秋少关这边挤出来时间,飞过去找他,他也未必有时间陪秋少关。
秋少关去了说不准还要把他的心思往旁处引,工作效率下降一番。
分隔两地的滋味的苦酸的。
秋少关终于想起来当初刚离开哈市时,一个人蜗居在出租屋里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想,冬天太冷了。
秋少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靡下来。在台上的时候哪怕有着妆容的掩盖,他眉间仍然绕着股若有若无的颓废感。
他就以那种姿态唱着一首首摇滚乐。
反倒添了股别样的滋味。
就像是一个人穿着身利落的西装,结果里面的内裤是本历年的大红色,还是丁字裤。
哪怕他冷着张脸,你也觉得这人格外性感。
尤其是秋少关的头发更长了,在头顶扎个小揪,只有前鬓的头发散落下来几缕遮住脸,冷风之中,头发被风打乱,他岿然不动。
有种温顺又狂野的滋味。
演出结束,秋少关仍旧那副装扮,跟在队伍后面往外走。
晚风刮起,秋少关安静地听着几个队友聊天。
“江姐结婚是不是打算不请伴郎伴娘来着。”
“谁说的?我前几天去问江姐,她还说要给我准备最漂亮的伴郎装呢。”
“她主动说的?你软磨硬泡出来的吧。”
“嘿嘿,你管呢。”
“话说回来,当伴郎的话是不是能换西装了。”
“你要是想的话,现在也能换,随便买一套就在家里当睡衣穿不就好了。”
“当睡衣穿,谁看啊?自己看?”
“给周公看。”
“……..”
喻末初放慢脚步,和秋少关并肩,问了句:“话说回来,秋少关,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这几个人都是不大精心记这些日期的性格,也就喻末初记性好一点儿,还给每个人的生日都备注上了自动提醒,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按时送了生日礼物,他们才能也准时给他送漂亮礼物。
秋少关不大记得自己的生日,但他记着自己的生日比苏乞白晚一周,今天距离那天刚好六天。
明天是他生日。
“嗯。”秋少关点了点头。
他收起手机,伸手把头发别到耳后,侧眸看了眼喻末初,说:“今年还打算送我猫粮?”
喻末初嘿嘿两声,“怎么会,每年都要有新意好不好,我记得你是明天过生日对吧。”
“对。”秋少关回。
喻末初神神秘秘道:“这个生日礼物你肯定喜欢。”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我申请礼物延后,等江姐婚礼上我再送你。”
“在江姐婚礼上?”秋少关拢了下眉头,没明白,“这俩事有啥关联。”
喻末初知道他的顾忌,连忙道:“放心放心,绝对不会抢风头,我们悄悄的,等结束之后我再送你礼物。”
喻末初冲他挤眉弄眼。
秋少关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也没想接着追问。
喻末初这人的嘴有时候比钳子夹得都严,他要铁了心不想说,谁也没法逼他。
秋少关说:“好,我等着。”
秋少关的心思却不在这事儿上,而在苏乞白的身上。
他已经一下午没回他消息。
有时候忙起来会这样,但总不至于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秋少关往上滑了下聊天记录,一连串的绿框框。
一直到他回家。
时间推到十一点出头,那边都没信息。
秋少关开门进了屋,没急着换鞋,而是靠在门上,思忖两秒,给苏乞白发过去条,还在忙吗。
消息发送成功。
一声嗡响瞬间跳出来。
响声不是从秋少关手机上传来的,而是从沙发上。
秋少关走的时候没把窗帘拉开,此刻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周遭环境全都被笼罩住,看不清。
秋少关听见小黑叫了一声,但它却没像往常一样跑到他腿旁候着,听声音,应当是正在沙发上。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秋少关万分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他没来得及换鞋,就那么小心翼翼、步步无声地往沙发旁边走。
往近走,眼睛慢慢适应黑暗,所看见的东西也瞬瞬清晰。
等到秋少关走到沙发中央时,他就看清了,那个蜷缩着的人儿。
“……..”
“苏乞白。”
秋少关蹲下身子,把手往苏乞白的脸上摸,他的手很凉,凉得苏乞白下意识地躲。
可他身上的气味又是苏乞白所熟悉的。
片刻后,他又自己往掌心上贴。
苏乞白睡得很沉。
秋少关盯他半晌,眼睛眨也不眨。
他太知道苏乞白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儿了。
秋少关的嘴角往下一压,就感觉喉咙里一酸,他压着情绪,整个人弓着腰,脑袋往苏乞白身上靠,动作很轻,避免把苏乞白压醒。
苏乞白身上还有淡淡的、散不开的冷气。
他刚赶过来。
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累得筋疲力尽,连一秒都不能多支撑,连进卧室的时间都没支撑下来,就这么昏睡在沙发上。累到这种程度,却还不忘秋少关的生日。
之后,秋少关再也没动过,他就那么靠着苏乞白,以跪在地板上的姿势,和他短暂的相拥。
十二点整。
闹钟响起。
叮零零的响声让人不住心惊肉跳。
来自苏乞白的手机。
秋少关伸手关了闹钟。
下一秒。
他就感觉到有人抓住他的手。
垂下眼,他和苏乞白对上视线。
苏乞白的视线迷蒙着,像是还没彻底醒来。
他说:“秋少关,生日快乐,要抱抱我吗。”
卡文卡的好难受,已变成时速五百的乌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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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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