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
秋少关刚到后台,就看见江念郁捧着束花过来。
江念郁眉开眼笑,显然,这场的效果超过她的预期,她把花塞进秋少关的怀里,“苏乞白送的。”
喻末初刚要问他怎么没有,听见这句,默默闭上嘴。
秋少关低头看了眼,红玫瑰中央摆放着个卡片,上面写着——回头。
秋少关的心猛地一跳,转过头去,却没找到苏乞白的身影,他垂下眼,无奈地笑笑,知道这就是个单纯的恶作剧。
下一刻。
一个怀抱朝着他扑来。
秋少关的呼吸一滞。
苏乞白脸上戴着口罩,风尘仆仆地带着满身冷气拥抱他。
“刚才没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
秋少关一手抱花,一手抱他。
秋少关闻着他颈窝淡淡的香水味,“嗯”了一声,“因为太想你了。”
苏乞白把口罩摘下来,说:“我也想你。”
喻末初的脑袋恨不得伸到两个人中间去,他左看看,右看看,才双手背到身后,扭头对着任冬肯说了句:“小别胜新婚,咱俩啥时候能别一下?”
任冬肯捏着他的小拇指,说:“今晚分床。”
喻末初脸上一僵,“算了,算了,我还需要任师傅给我按按摩呢。”
任冬肯早就料到他是这反应,把他扯到一边去,给那对小情侣留出空间。
秋少关把花放到墙边,牵着苏乞白坐到椅子上,“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走。”苏乞白说:“就是来看你一眼,待不了多久的。”
“我买机票跟你一起回去。”秋少关掏出手机。
苏乞白摁住他的手,“老实待着,我问江姐了,明天你就要早起练习新曲子,来回跑吃不消。”
“你也吃不消。”秋少关摸了摸他的脸,试图用掌心把他的脸给捂热。
苏乞白的注意力却在他的手上,“右手给我。”
秋少关把右手递给他。
苏乞白抓着他的手,感受着那轻微的颤抖,把自己的手掌插入指缝里去,和他十指相扣地紧握着,这样,那种颤抖的频率好像就能短暂的消失。
休息室的门隔绝不了外面的吵闹声。
喻末初听江念郁说完第二天的安排连连哀嚎。
“啊!!江姐!你好狠的心啊!!”
“你这是把我当成机器人了吧!!!”
“不考虑我也考虑考虑咱们的病号啊!!”
江念郁冷冷地说:“秋少关说他可以,你不行?”
喻末初再次嚎叫一声。
“秋少关你好狠的心啊!!”
苏乞白加重了握着秋少关的力道,“手受不了就停下。”
秋少关应下:“好。”
苏乞白抱着他不再说话。
一片喧闹中。
他们保持缄默,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苏乞白走后,那束红玫瑰被秋少关带回了家。
十七朵花,秋少关买了十七个花瓶。
一个花瓶里插一枝。
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摆上了一枝花。
秋少关不大会养,而且这种花束再怎么养也会很快枯萎。
三天,玫瑰花就萎蔫得不成样子。
思念却绕着枯萎的花骨朵来回打转。
秋少关休息的时候就会摸摸颤抖的右手上戴着的戒指。
戒指也跟着手指一起抖动。
一下接着一下。
就像花被风吹得飘零的前奏。
视频通话整夜挂着,通话时长却越来越短。
临近演唱会,苏乞白几乎转不过轴,睡眠时间也一再压短。
这是他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
秋少关的睡眠变得特别浅,有时候半夜惊醒看着屏幕那头苏乞白疲惫的脸,特别心疼。
他训练的时候也开始盯着戒指发呆。
好像钻石上折射的光能照出苏乞白的脸。
而下一次演出的曲单也从最初的一半新曲一半旧曲彻底改成了全新版本。
秋少关的手颤抽得越来越厉害,他开始吃镇定药物,但效果微乎其微。
江念郁也觉得这对于秋少关来说压力太大。
但看着秋少关那张脸的时候,她又说不出来“算了吧”这三个字。
人家都没开口叫疼,她先开口了,反倒只会让野心勃勃的大家开始生起退却的心思。
江念郁只能许诺给大家涨工资。
秋少关倒是没什么反应,喻末初一整个就是鲤鱼跃龙门,每天不再喊累,成了新的一只打鸡血的疯驴。
在演唱会倒数第七天,秋少关偷偷买了机票飞去帝都。
晚上十一点的飞机,凌晨一点钟抵达。
他哪也没去,也没告诉苏乞白。
他只是到苏乞白公司外的24小时便利店里吃了碗泡面,看着属于苏乞白的那层始终亮着灯。
当天晚上,苏乞白只睡了两个小时。
他们的视频时间也就这么两小时。
苏乞白已经无从分辨秋少关那边的背景究竟是哪的便利店,他听秋少关说是半夜饿了下楼吃饭,也就没怀疑。
秋少关坐四点钟的航班飞回哈市。
下飞机后直接打车前往公司。
白昼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
秋少关在没来得及灭掉的路灯下抽完一根烟,转身上了楼。
一进去,就迎上樊也南。
樊也南也是刚抽完烟。
最近大家都紧绷着,起得也越来越早,每天几乎定点来根烟提神。
樊也南勾住秋少关的脖子,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困呢,你昨天几点睡的?我感觉我每天已经努力早睡了,还是睡不醒。”
秋少关随便报了个时间:“十点半,到家就睡了。”
樊也南嘟囔:“也是,你家离得近一点,我到家十点半,收拾收拾就十二点了。”
秋少关笑了下,“一个半点儿,把家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个遍吧?”
樊也南说:“没有,就正常洗脸刷牙,然后跟江百黎聊聊天,就睡了。”
到了楼梯拐角,空间逼仄,樊也南自动松开胳膊,退到秋少关后面,让他先走。
但一抬眼,就看见秋少关衣服侧楼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机票票根边缘。
樊也南盯着看了两秒,看清日期和目的地那瞬,心底骂了自己一句嘴欠,秀什么恩爱啊。
秋少关没有察觉,照常开玩笑回话:“聊天聊得太远了吧。”
樊也南没回这句,快速换了个话题,“最近感觉没啥想吃的是为啥呢,我感觉给我累的人都瘪瘪了,诶,秋少关,你身上好香,你吃什么了?”
“便利店的泡面。”秋少关说:“没记住是什么口味的泡面,随便挑的。”
“哦哦。”樊也南说:“感觉便利店的东西都挺好吃的。”
秋少关抿抿唇,没说话。
江念郁给每个人都点了咖啡,特意给秋少关多点了个冰杯,给他敷手。
秋少关抓着冰杯压在右手上,钻戒圈环紧贴着塑料杯,钻石和里面的冰块一样亮,也一样凉。
秋少关给苏乞白点了外卖,暖可可和他爱吃的饭菜,还有胃药。
他能猜到苏乞白肯定没好好吃饭。
苏乞白自己都没发现,他有时候睡着了会会无意识地叫秋少关的名字,然后无声地喊疼。
秋少关几乎在他喊自己名字那刻就醒过来,然后看着他在屏幕那端攥紧眉心、脸色煞白。
苏乞白清醒的时候不会说这些。
他成了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唯一抱怨的就是太忙了,两人没法见面。
秋少关给苏乞白发过去条消息,如果没那么忙了,记得吃点饭。
手掌被冰杯冻得通红,或许是神经都被麻痹,总算是停止了颤抖。
秋少关喝了口咖啡,走到键盘前面。
接着忙碌。
傍晚回家,秋少关没急着往家里走,而是换了条有些绕远的路,他走得特别慢,他想吹吹风。
抽着烟,秋少关猝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少关哥哥!秋少关!”
秋少关扭头看过去。
路灯下,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朝着他招手。
见他回头,立马跑过来。
“还记得我吗!?”少年兴奋地说。
秋少关仔细打量了下,最终,摇摇头。
“不记得了。”
少年的脸垮下来,他扯了扯书包带子,说:“我呀,黎黎。”
秋少关看着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恍惚了下。
黎黎说:“不怪你认不出来,我都上初中了。”
“现在想起来了。”秋少关看了眼他的打扮,“刚放学?”他又了眼手机时间,“都十点多了。”
“嗯。”黎黎咬牙切齿道:“我们学校非让我们‘自愿’加课补课,还收了不少补课费,一个月要多交三千块学费呢,我根本就不想加课,我妈想让我多学习,还怕我自己不加课的话被老师讨厌、和同学格格不入。”
黎黎摆摆手,觉得这话题太让人难受,主动问:“秋关哥,我经常在网上看你演出的视频,超级帅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还有迟明哥也帅得很。”
秋少关说:“你现在很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黎黎完全不像当年一样是个小胖孩,张开了之后浓眉大眼,清隽帅气。
黎黎撇撇嘴,“可我还是追不着我喜欢的女生,要是迟明哥还在这儿就好了,他就能教教我了。”
“他也不会追女孩儿。”秋少关失笑地说。
“但是他会出谋划策,而且特别管用。”黎黎掰着手指数。
“他教我被人欺负了就开始哭,不要先想着咬回去,然后老师就心疼我,我就可以躲在老师后面看着他帮我报仇。”
“他还教朵朵要是想要一朵花,可以哄骗我去摘,然后她就能又得到花又不脏手。”
这些确实是苏乞白会想出来的办法。
简单有效。
“他还教我们写纸条,那样你就能早点回家。”
烟尾巴的火苗霎时熄灭。
秋少关被烫了下嘴唇。
秋少关伸手把烟尾巴拿下来,掐在手上。
黎黎看见他手上的戒指,问了句:“你俩都结婚了?迟明哥还说等你俩结婚要给我们吃喜糖呢,他骗人啊。”
“……..他什么时候说的?”秋少关问。
“离开哈市之前。”
“那天他给我们买了特别多的糖,我们问他要去哪,他说去找你,还说你俩在一起了,但是你在跟他闹别扭,等你俩和好之后,就一起回哈市看我们。”
“他买的奶糖,特别好吃,他说喜糖更好吃。”
“那时候我们都没吃过喜糖,就问他能不能下次给我们买喜糖吃,他说好,但是喜糖只能结婚的时候买,等你俩结婚了就给我们买。”
黎黎掰了下嘴巴,“喜糖还没吃到,我就已经一口蛀牙了。”
他又摊开手,“所以喜糖到底有多好吃?”
秋少关知道,苏乞白在骗他。
苏乞白吃到的第一颗喜糖是在江姐的婚礼上他亲手喂给他的那颗。
他说那颗喜糖不好吃,是酸的。
苏乞白是个拙劣的骗子。
撒的每个弥天大谎的底色都是秋少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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