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苦笑。
是啊。名声重要,当然重要。
可是,对于陆姳这种阴晴不定,又狠心的女人来说,他必须要弄得说人尽皆知,才有可能让陆姳认下他们。
认识陆姳那天,他还是个黑户。
是陆姳在学校附近的路上救了他。
他偷渡而来,他们一群人全部落网,枪决。而他因为没有身份,测过骨龄才十五岁,算是躲过一劫,被安置在青旅一段时间,就没人管他了。
他藏着父母的研究成果,每天担惊受怕的过着,生怕哪个不注意,他会像父母一样被那批人抓走,逼迫交出这些数据。
他要去京市找一个人,如果找不到那个人,或者中途出了意外,哪怕毁了这些数据,都不能落入那批人的手里。
这是他父母的遗愿。
可是,他太年轻了,他根本不能一直带着这些东西。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遭受欺凌的陆姳……
当然,他没有泛滥的同情心。
更何况,他自己身上还有伤。
小姑娘被同年级的女同学欺负的很惨,长长的头发凌乱,蓝白色的校服破开口子,手指上全是脏污。
那几名学生准备离开的时候,另一个小根本拿起喝剩的半瓶冰水,全倒在小姑娘头上。
小姑娘浑身都痛,痛到要昏迷的临界点,忽然被当头而来的刺骨感,冰了个清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欺负,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歪了歪头,从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缝隙里看到眼前要转身的背影。
她手摸到身后花坛铺设的小花砖,一点点收紧,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均匀一口气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前面那个小跟班脑袋开了花。
小跟班捂着脑袋,满手是血,疼的打滚,几个人听到动静,唾弃一口,上来要搞死小姑娘的架势。
小姑娘的力气一瞬间变得很大,挣脱开两个人的桎梏,直冲到带头的那个人面前,一巴掌扇过去,在几人震惊下,血汗染脏的花砖砸到那人头上。
嘴里念着:“你欺负她,我要你死。”
一下、两下……发了疯地想要捣成烂泥。
还有力气的几个人不敢报警,合力拉开小姑娘,从她手里总算把人带走。
天色完全暗下来。
小姑娘站在原地,慢慢曲起腿弯,坐在地上,倚着花坛,小声地自言自语很久。
“你怎么、不懂得还手呢?如果我来迟,你是不是要长眠在这里。”
“对不起。”同一个声音在接着上一句话。
“你总说对不起,不保护好自己,说对不起有用吗?”小姑娘一只手将头发往后捋着,安安静静地说:“你这样,会让我想杀人。”
“我,我尽量……避开她们。”明明是两个人的对话,却出自同一个人的口中,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有些凉意。
小姑娘叹了口气,不再劝,她说:“我饿了,她们把你的生活费抢走,我们吃饭怎么办?”
一阵沉默。
附近传来咳嗽声。
他想跑,已经晚了。
小姑娘让自己另一面藏好,警告她不要说话。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挥开花丛,是个少年。
少年浑身是伤,比小姑娘好不到哪儿去,腿上的牛仔裤破烂,小腿上的伤口只经过简单处理,在闷热的天气已经开始溃烂,离近了能闻到腐肉气味。
小姑娘本来发冷的脸色,稍微有些触动。
心里另一面不停的在发软,同情或许和她自己一样,是被霸凌欺负到这地步的。
少年抿了抿唇,气弱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他看到了,也听到了,但他担心自己发现这小姑娘的秘密,会被这小姑娘弄死。
这个方向,这个距离,她知道他看到了,也听到了。
无所谓,她想。
小姑娘扶着花坛边沿,坐到地上缓和体力。
见她不走,白泽警惕地抬头,正对上那张血污的苍白小脸。
看起来年岁不大,应该没有他大?校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校服,她手上全是血,身边没有书包,应该不会是走读生。脚上穿得是不知刷洗多少次的廉价帆布鞋,家境应该不是很好。
白泽得出一个结论:三流学校里的末弱孤僻女。
“你有吃的吗?”小姑娘拨开垂下的几缕头发,一双锐利的瑞凤眼转向白泽,“我的钱包被人抢了。”
白泽没有钱,只有父母在他肋骨下嵌入的数据芯片和三颗不知名的小玉石。
小姑娘捕捉到白泽的犹豫,往前爬去接近白泽,在仅隔一拳距离停下,瞪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小声威胁说:“没有吗?人肉也可以吃。”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身上的血腥味道有些呛人,刚说完,小姑娘就咳个不停。还莫名其妙被自己口水呛到,咬到舌头。
心里另一个声音在说‘你怎么能这么吓唬他,他都这么惨了。’
‘惨?你又圣母心泛滥!’
白泽最近习惯了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感觉不到血腥腐肉味到底多难闻,现在被个小姑娘嫌弃,心里多少不好受。
他想,自己也不一定能活着找到父母交代的那个人,但如果有另一个人能帮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
白泽一手捂着自己的腿,一手动作艰难地从怀里掏出半块面包,递给小姑娘。
“只有这个了。”
小姑娘接过来,咬了一口,差点划伤嘴唇。面包干巴巴的,半脱水的状态,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谢谢你。”
白泽分辨出来,这个语调,不是刚才威胁他的那个。
分裂症吗?这个领域他并不了解。
白泽抓住一线生机,利用自己这副中上层的容貌,扮演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楚楚可怜,“同学,你能,带我找点药吗?”
白泽指指自己腿。
“好。”
从此,小姑娘成了白泽的工具。
她说:“你叫我陆姳就行,我爸带我妈去外省治病,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你就住在我房间,我在窗户边打地铺,等你腿好了再走,如果我爸妈回来,你要藏起来。”
小姑娘指指空荡的床底,认真地安排着。
“可以多找些生理盐水吗?”白泽打量着老旧的自建房,客厅里的消炎药,很多都能用得上。
陆姳点点头,小心扶着白泽坐到椅子上,先剪开裤腿,用碘伏冲了一遍又一遍,将白药倒在伤口上。
“只是看起来可怕,没有伤到骨头,你太受了,腿上几乎都是皮和肉,脂肪太少……哦我是说,你需要营养。这个程度,大概半个月就能结痂。”
白泽的小腿很细,连续的逃亡偷渡让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状态,那半个面包他吃了三天都没吃完,根本没有心情,也没有食欲,就像患上了厌食症。
白泽盯着陆姳的手,上面还带着一点血痕。这小姑娘根本没顾得上收拾自己,就来给他处理腿伤?这么……好?
她好像记不得另一个‘她’的事,白泽问:“你是医学生?”
“不是。我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懂得一些基础知识。”陆姳认真清理着每一处腐肉,这时候去医院一定要花很多钱,她没这么多的钱去给个陌生人治病。
幸好这人也没提送他去医院。
“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白泽温柔地说,然后看着陆姳的耳尖慢慢变红。
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女生,都会对赏心悦目的异性有好感。
陆姳小心地用纱布缠好,“生理盐水我一会儿去买,家里留的还有些钱,足够照顾你。”
做完这些,又端来一盆温水,准备好毛巾,叮嘱白泽擦洗一下,找来一套很宽松的浅蓝睡衣,叠好放在白泽身边。这才去窄长潮湿的洗浴间,冲干净身上的血渍。
身上都是皮肉伤,生活费被抢走,她不知道怎么办。
从小被教育不要给家里惹事,家里穷,赔不起,造就她唯唯诺诺的性子,这次被欺负,连哭都只能躲在淋浴下面哭。
哭久了,蹲麻了腿,直到水也凉了,昏暗的灯泡光线下,从那窄窄的老木门传来敲门声。
“这么久,你没事吧?”
白泽实在不想走出来关心别人,尤其是这种环境。
他环视这不大的地方,跟他父母曾经生活的庄园,连家里的佣人房都比这里好。可他要在这里做一段寄生虫,就要完全取得陆姳的信任还有足够的‘感情’。
“没,我没事。”
“我等不到你出来,担心你身体。”
大概就是这句话,触动了陆姳的心。
她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没人关心她,从小都懂事的她,很少会有人担心。
陆姳的揉揉发酸的眼泪,咽下哽咽,装作正常的提高音量说:“你腿刚包扎好,少走动。我这就好,这就出去。”
白泽应声说了“好”,门外没有动静了。
老式灯泡闪了闪,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她一个人冰冷安静的时候。
她想抓住白泽这根落在她身边的蜘蛛丝。
这段日子里,陆姳忙着学校,忙着白泽,好像这些事成为了她的任务,陆姳每天的状态都很疲惫,到了家,收拾完衣物和碗筷,倒头就睡。
因为在第十天的时候,白泽说:“等我好了,能不能追求你?”
陆姳听到,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烧。
原来是有人喜欢她的,她自卑了那么久,她一个人了那么久,现在有个好看的男生告诉她,喜欢她。这等于是她在苦了十几年的生活里得到了一颗糖,没想到小说里‘报恩’的情节会应验到自己身上。
白泽微笑温柔,心里想着:机会来了。
他在考虑,在把数据交给那个人手上之前,为什么不能先试验一下呢?
反正他自己这具身体已经到了非常合适的时机,而他身边还有一个正常趋于成熟的‘容器’。
几天前,就已经能正常行走了,他有顾虑,就继续享用着陆姳的照顾。
他观察着躺在窗边地铺上熟睡的陆姳,白泽不再伪装坡脚,轻轻走下床,赤脚走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靠近陆姳,白泽慢慢在她身边蹲下。
陆姳的脸削瘦,可能因营养不良,头发泛着栗红色,闭上眼的时候,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带着苍白。她那双瑞凤眼隐藏起来,就像藏起最锋利的刀。
白泽见过陆姳另一面的危险。
所以才观察了近半个月,确定一直都是乖顺的一面。
白泽猜测,那个‘她’应该是在身体受到致命危险,才会出现。
睡衣在陆姳身上勾勒不出凹凸有致,胸口几乎是平坦的,这些本来不足以令白泽动情。
白泽有些唾弃自己,在试验仓里跟父母他们见过各种各样的实验体,怎么会动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姑娘起反应。
白泽深呼吸几次,继续下手。
他手上裹着白色的医用橡胶手套,脚边搁着半盆生理盐水和某种物质混合的液体,里面有一只透明极细的软管。
轻手轻脚地扯开她的衣服,扯下她的睡裤和……
回忆戛然而止,一身金红相间龙凤褂的陆姳就在眼前。
这双他想念十几年的眼眸再也没有当年的温情。
白泽,偷走了陆姳最初的‘胞体’。
难怪白泽有孩子。
孩子却是陆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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