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用谎言骗心骗婚的坏狐

于是我当然没能抓住她的衣袖,她为我留了一碗热腾腾的粥,便踩着晨曦踏上了下山的路。

我当然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前往,

但那不过是因为我担心她会暴露我的身份。

所以我潜行在她身后,一直跟着她。

天不过微微擦亮,她边走边唱着歌。

明明应当是简单明快的山间小调,她用悠长婉转的音调唱出来,

居然像一首凄切的挽歌。

一路跟在她身后,看着浑圆的朝阳从她身前升起,

日光让她的轮廓变得模糊。

我似乎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但是我又不敢回想起一切,我只能一点点先处理好眼下的事,我应该先让自己活下来。

但是或许我真当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眼前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突然的动作打断了我的乱想,

一只雪白的兔子从树丛中窜出来。我本以为会惊吓到她,或者她和其他女子一样,也喜欢养这些可爱的小动物。

她的确眼睛一亮,却是翻手将银针泄出,刺死了那兔子,

随后利落的提起兔子的后脖,往背篓里一扔,

于是便更加欢快地前行。

离得太远,我听不见她嘟囔着什么,但她的确,和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我或许不该那样不放心,她的确有护佑着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我的行为倒是显得有些自以为是。

一路远远跟着,来到山脚下的村落。

乡间小道上人迹罕至,偶尔路过的几个人面上也带着些微的忧色,病症影响范围似乎比猜测的要广。

温裳背紧了箩筐,直直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她在其中一间茅草屋前停下,我看着她轻扣柴扉,昨日上山的阿伯来开了门。

于是我忍不住更靠近一些,查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透过屋侧漏风的破窗,我看见昨天上山的阿伯虚弱地半躺着,温裳严肃地给他把着脉。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我居然有一种想为她抚开的冲动。

早知道就不悄悄跟在她身后,而是缠着她下山了,我想出手帮她也找不到借口。

反正温裳耳根子软人又好哄,总是不会拒绝人。

我听见她了解了情况之后给那老伯简单施了两针,

便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似乎是一个药铺,许多病人浑浊的气息夹杂着厚重的药味,半点比不上温裳身上的药香,

这里聚着全村大多数病人,大概就是那位卢大夫家。

温裳和那位卢大夫交流情况,这里人太多我无法靠得太近,只是温裳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明显的沮丧的表情。

这使我有些焦急起来,我想到暂时还需要温裳的帮助,决定要做些什么博取她更多的信任。

耍些手段这没什么的,获得她的信任能更有利于我。

于是我转身假装焦急地找到了一位村民,

对他说,“我要找温裳。”

这人一直盘问我是温裳什么人,好烦,我就沉默着不说话。

不过这里的人应该是都知道温裳有足够的防卫手段,居然敢直接将我往温裳那里带。

他说小温大夫若是在村里大抵是去找卢大夫了,我没说话,我现在不太想和人说话。

来到卢大夫屋外,远远瞧见了温裳,我身旁的村民便迅速跑向她,然后转过身一脸警惕地打量着我。

“小温大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找你。他是你什么人啊?”看着他没什么边界的动作,我的眉头几乎要皱得打结。

好在我看见温裳眼睛突然变得亮亮的,似乎看见我愁绪便被拨散了,她快步离开那人走向我,挽着我的手,对我说,“你怎么来了。”语气带着熟稔和撒娇。

那路人便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问温裳,“这小白脸是你什么人?”

我紧了紧被挽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对,我虽然比寻常女子高一些,但皮肤白皙,身材也相对瘦削,的确像是依傍女子的穷酸文生。

那人看见我的动作,似乎当做了挑衅,抬起手指着我。

我倒是没什么,但温裳却是生气了,没想到温裳这样好的脾气居然也会生气。

我新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圆圆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小嘴像炮弹似的不停夸我,批评对方不当的言语,

我没认真听,但却也听见了让我愣住的一句话。

“他是我,是我自己选的夫君。”

这姑娘真是,总是让人意外。

不过,一个身世清白可查的妻子,是我伪装男子身份最有力的助力,

所以我没有拆穿,反而顺势微微点头,享受着被泼辣妻子护着的滋味。

那人终于灰溜溜地跑走了,我看着那人的背影,暗自对那人卑劣的心思不屑一顾。

温裳这样清丽能干的姑娘,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就敢觊觎。

我低头,就看温裳整张脸变得通红,似乎要被烤熟了,

我忍不住笑,只见她疯狂找话题,像倒豆子一样说,

每年这个时候村子里都要有时气病,所以大家都习惯了,不算什么大病。卢大夫说比往年严重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温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卢大夫觉得她太年轻不相信她的话。

“明明我阿娘是最厉害的大夫!”她像只斗胜的小鸟一样骄傲。

“还有呢?”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我居然产生了一丝逗弄她的心思。

她脸上还未消减下去的热度一下子又涌上来,

她低头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拽走,却发现拽不动。

而我含笑看着她,她又呆了一瞬,

然后正色起来,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我这次收力跟着她走。

她将我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终于舍得抬头,开口对我说,

“你愿意对我以身相许吗?”

我在想,

伪装成一个男子骗取一个少女的真心没什么的,

毕竟我是女子,我不会真的毁了她的一生。

我们的婚约也不会真的算数,

但我没有资格讲什么道义,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的伪装不被拆穿的保障,

我需要一个深爱我的妻子,我需要一个复仇的机会。

她的脸颊红红的,眼神却是坚定而明亮的。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放空,几乎能听见山风呼啸,

风吹到我们面前时却突然变得婉转温柔,带来她身上的浅浅药香。

“好,”我几乎是迫不及待,但却没有几分真心,“那我们成亲吧。”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去看路旁的野花,开得恣意,别有一番傲气,像她一样。

我没看她,但我知道她应该很开心。

一个真诚的,勇敢的美丽姑娘,只得到了一颗完全虚伪的心。

眼下流年不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抽空确认一下心意,似乎对这个平民姑娘来说已经足够美好了。

这里的百姓似乎习惯苦中作乐,不管发生什么困难,都带着不管不顾的笑容乐观应对。

但是想起与往年简单风寒不太相同的症状,温裳说虽然卢大夫已经下决断说只是普通时气病很快就会过去,甚至催促她回山上去。但她还是觉得应该调查一番。

她是那样热心而赤忱,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这位新上任的假夫君自然没有缺席的道理,我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默默感知她掌心的温热和粗糙,只是这次不再是她给我传递力量。

她幸福地低头浅笑,我却抬头放空。

但她还记着自己的计划,她对我说:“虽然由于时节变换,山中村民会有时气病,但往常身体强壮的阿伯不会生病,而且昨日他还没有生病的迹象,今天就如此虚弱......”

“或许卢大夫这里问不出什么,我们去问问阿伯?从昨日到现在,吃了什么,去了哪里?”

我看着苦恼的她,开口提议到。

“好。”她轻轻地答应着。

“别担心,我陪你。”我觉得自己很虚伪。

“好!”但她又一直很相信我的谎言。

回到阿伯家,温裳又仔细地为他把了一次脉。

那阿伯看见我,竟是半起身,眼珠不停转着打量我。

“小温大夫,这是你?”大概是村民对这时气病都不太当回事,阿伯有闲心打听我。

“这是我定的夫君。”温裳面无表情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我欣慰于她的回答没有暴露我的可疑。而那大伯也似乎很善于自圆其说,“原来是早就定下的亲。有人照顾你你阿爹阿娘也是要更放心些的。”

“阿伯你昨日回来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似乎是不愿多说,也似乎是急于调查,温裳问道。

“说来也奇怪,我昨日从山上下来就回家呆着了,也没去谁家。吃食也都是自家地里长的,按说我这个身子骨好着呢,什么天气都照样下地。”

“往年哪次时气病大家不是能扛得住就扛,今年都去找大夫了,可见情况严重。就说您,您什么时候因为小小时气病下不了地了?”温裳收着铺开的银针。

“也许就是,村里人年纪上来了呢,你小小年纪,休要想这么多。”

“阿伯你这些天一直在家哪也没去吗?”我忍不住开口。

“那咋可能,俺可在家呆不住,俺前两天回了村,家里水喝完,我还去挑了担新的咧。”

我和温裳对视一眼,似乎是有了思绪。

我背起温裳的药筐,我们向阿伯告别。

于是我们有目的地询问了几家生病的百姓,发现水源都源自山上同一处溪流,

而选择凿井的百姓家中即使是有人生病,症状也相对较轻。

“极有可能是水源被污染了,山上的小动物坠入水中,尸体污染了水源也是很常见的。”温裳向我耐心解释。

我们费力攀登这座山,村民经常从这座山上流下来的溪水里取水喝,而我们需要沿着溪流一直找到水源,查看是不是水源被污染了。

而我心中暗忖是否有人投毒。

我们二人也算是心思各异地终于爬到了山上的水源处,

直到看到那具尸体躺在水里,

甚至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尸体变形变色,

剧烈的腐臭吞袭着我们的理智,

我面色难看,温裳更是面色煞白地躲进我怀里。

我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一边心中想着,

成亲的事情要加快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貂珰

橘涂十一日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缝故焚旧
连载中汀上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