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多谢世子

太子好不容易鼓着勇气颤颤巍巍开口求饶,耳边却传来沈熠如同鬼魅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丝丝缕缕如同水蛭蚂蟥一样,钻进他脑子里,刺激着他的心:

“太子殿下,头皮没了还能再长,但若是弟弟我的命没了,可就回不来了。我本不欲先除了你的,可,

谁让你这么心急呢?”

耳边传来炸雷般的幽幽质问。一瞬间,听了九弟的话派刺客刺杀沈熠、午宴上那两个人头……

这些太子不敢回想的画面,此刻正伴着沈熠质问的回音,不停地在脑子里盘旋,晃得他头晕眼花。

紧张的快要吐出来,强忍着呕吐,太子断断续续地求着饶,喉间却倏地一紧,刀尖刺破皮肤渗出血来。紧接着传来沈熠掷地有声的威胁:

“放人,否则,我一刀砍了他!”

沈熠手中力道未减,血痕渐渐深入。嗓音依旧沉着冷静,如今的场面,比这还要命垂一线的场景,他沈熠都经历过无数次。

只不过今时今日,他非鱼肉,而是刀俎。

沈熠眼神微眯,紧盯着不远处那抹纯白背影。

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嫂嫂,此时正跪地恳求,精致锋利的峨眉刺也扔在一旁,身旁被捆起动弹不得的是她那忠心护主的侍女。

而那可怜稚童,小脸儿憋的发紫,此刻正被

男人抓起脚踝,倒垂悬空!

赵云以命相搏拼死护阿斗,好一个忠仆!

刘备呢?

刘备跪地降敌只为保女平安。

沈熠的心突然有些软。

曾几何时,母后也如这般护着自己。

只是,从何时起一切竟都变了呢?

沈熠手一松,似要放太子一遭。却又突然加重力气,飞快地在太子臂上、大腿处猛戳了几个血窟窿。

血瞬间滋冒出来,不等太子哀叫出声,沈熠率先开口,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要么放人,要么一起死。”

太子忙不迭地发令,命那男人快快放人。只是那男人好似不听命于太子一般,充耳不闻,神情冷漠地折磨稚童,戏弄着跪求自己的女人。

太子急得失禁,不停跺着湿滑的地面,嗓子要喊破了,却无济于事。

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太子的人,那必定令有旁人想让这祸事更大些。沈熠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浑水搅局的人不止一个。

沈熠眼神示意远处的扈从无白。

无白身手麻利,霎时间两根银针飞出,一针刺手,一针入小腹。

痛得那男人松开手来,手中孩子瞬间落下。

白婳连忙将爱女拥入怀中,起身欲解救侍女雪芽,连忙解开雪芽身上绳索。

主仆二人暂离险境,身侧其余贼人已被无白清扫干净。白婳扯开外裳,紧紧缠好女儿,贴心护好爱女,不敢松懈一分。

殿内局势渐渐明朗,已被白婳带来的侯府家丁和沈熠麾下的暗卫包抄围堵。

以太子为首的众人被看管起来,不敢乱动,而这场残害稚童少女的宴会将永远落幕。

白婳望向沈熠,二人目光再次短兵相接,眼神交汇,有感激,有欣赏,有复杂隐晦的探寻,有平静笃定的信任……

目光只交织了一瞬,白婳便正身福了一福:

“多谢世子。”

无需多言,彼此便懂对方话中的含义。

白婳还欲开口,身后门外却传来她盼望多时的声音。声音浑厚有力,阳刚响亮,来人正是国公府大少爷,大将军白霆之子白朝宗。

许久不见亲人,再次相见居然是这副光景,白婳恍若隔世。望着兄长的眼眸中盈满了水汽,仿佛又变成了未出阁时的白府二小姐,奔向兄长,奔向安全温暖的家。

白婳怀中抱着女儿,却脚步轻盈,三两步便奔至哥哥身前。

“哥哥——”

话音未落却突觉胸前一阵刺痛,下意识地低头,白婳几近晕厥。

蓉儿在流血!

一把利剑将母女刺了个对穿!

利剑又倏地拔出,白婳只觉得浑身脱力,软绵绵倒下。想支起身子以免挤压怀中女儿,却没了半分气力。

白婳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连流泪也忘了。

多希望这是梦。

宁愿这是场梦。

哥哥的呼喊,雪芽心疼地奔来,身后世子骤然睁大的瞳孔,远处太子的惊讶神色,纷乱的人群,嘈杂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耳边只余阵阵嗡鸣,仍保持着紧抱孩子的姿势,白婳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每一次喘气,都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哪里出了问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光景。

蓉儿平日里乖巧懂事,每逢娘亲回房,都软软糯糯的迎上去,小人儿还不及那红木箱柜高,却奶声奶气地要服侍娘亲。

不知什么是咬盏点茶,便缠着雪芽非要学,小小的人儿连茶杯也拿不稳。任是谁见了都忍不住亲亲抱抱。

可就是这般乖巧懂事的蓉儿,温暖可爱的蓉儿,就这样丧了命,连哭都没哭一声。

蓉儿她,疼不疼啊……

白婳双眼空洞,双手不肯撒开怀中爱女,旁人怎么也分不开她箍紧的胳膊。

白朝宗一遍一遍温声劝着,一边往外轻轻拽着外甥女。磨了许久,白婳的手臂也纹丝不动。急得白朝宗用力摇晃着白婳,声嘶力竭地喊叫:

“蓉儿死了!蓉儿死了!我求你清醒一点——”声音紧接着又变成低声恳求,白朝宗哽咽着喉咙艰难的开口:

“我求求你清醒一点,婳儿,哥哥求你了……”

似是被声声哀叹唤醒,白婳眼眸睁大了一瞬,下意识垂首看向怀中女儿,怀中软软小小的身躯逐渐失温,动也不动一下。

白婳回过神来,张嘴想要说话,却依然发不出声,只挤出啊啊的呜咽,脸憋的通红。

片刻,从喉咙深处传出一声凄厉惨叫,宛如杜鹃啼血,余音响彻大殿的每个角落,令人闻之落泪。

伴随着惨叫一同喷出的还有满地鲜血,一滴一滴汇聚成片。

白婳垂首抬头看遍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白朝宗脸上。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但还未说出口,便已软绵绵地晕厥在地。

白朝宗抱起妹妹与蓉儿,锐利的眼神充满侵略性地扫视大殿上的众人:

“来人!全给我带走,账一笔一笔地算,人一个一个的审!

谁想参我一本尽管去,除非你们能全须全尾的走出去!”

远处一抹玄色身影紧盯着这一幕,眉头紧皱,眼眸晦暗,看不出神色。

白朝宗身边的亲信都是这么多年自己一手培养的,最得脸的当属军师和两名副将。白家军中另有几十号亲信,担任诸多大小官职,皆是跟着白朝宗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兄弟,誓死追随白朝宗。

此刻,整个醉月口外水泄不通,围满了白家军,将士们英姿勃发,身佩军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令下。

忽然自暗门中冲出一道身影,只见白朝宗怀中抱着受伤女人冲出门外,一双眼睛涨的血红,周身弥漫着血腥气息,肃杀狠厉。

有眼尖的定睛一看,将军抱着的——

竟然是二小姐!

白朝宗眼眸中恨意尽显,一字一句地咬牙发令:

“通通给我抓了,一个蚊子也别放过,若有徇私偷放者,斩!”

身旁副将鲁诚、鲁达领命,抬手比划着军用手势。众将士得令,迅速分为两队进入醉月楼。

无论太子还是小厮,管你吃的皇粮还是糠菜,照抓不误!

醉月楼外,白朝宗只来得及交代军师季庸两句,便扯了披风紧抱着妹妹与孩子欲速速归家。

白朝宗焦灼的转身,却正对上匆匆赶来的镇国公大将军白霆。

正在练兵场的白大将军得了消息连夜跑马赶来,盔甲未卸。

许久未见女儿外孙女,再相见却是这副模样,惊的白霆几欲落泪。

无需多言,只一句照顾好婳儿,命白朝宗速速归家,便匆忙转身进入密室,季庸紧随其后。

大殿内最热闹的当属裴瀚辰与太子。

裴瀚辰正被副将鲁达擒住手脚,手脚反捆于后背,绳索将其四肢紧绑于一处,鲁达手上力气重,粗声粗气地说:

“裴侯爷可莫要乱动,我鲁达一介武夫,不懂你们这些官衔名头,你也莫拿侯爷身份压我。我不认侯爷,只认将军!”

见裴瀚辰还不老实,鲁达悄摸扣开他的左手,寻了两根手指微使上一分力气。顿时那手指向后弯折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痛得裴瀚辰大叫着求饶,直接攀咬出了太子:

“不是我……不是我!是太子要我、太子要我幼女,说寻来要烹了吃去。太子许我吏部尚书,还,还说他日登了皇位,必——”

季庸眼疾手快连忙以破布堵口,大声痛批道:

“裴侯爷失心疯了,来人!速速护送裴侯送去往大理寺休养。”

话说的客气,手下将士却一点也不客气,领了命速速送裴瀚辰至大理寺监牢“休养”去了。

季庸转脸看向太子,姿态恭敬圆滑: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让您受惊了,只是依大夏律法,杀人者,以命相抵;背后主使者,同罪处之。这我家二小姐尚且生死未卜,您与这刺客还是尽快撇清关系的好。”

季庸忽然垂头低语,声音微弱却清晰:

“否则,您也不想再被攀咬出来立储之事吧。”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太子又怕又怒却说不出话来,只得被白家军“请”走。

今夜的京城热闹非凡。

大理寺少卿湘王梦中惊坐起,忙不迭地赶去迎接“惊喜”。

白霆夜审太子,人证物证俱在,太子抖如筛糠交代了个干净。

原是几年前结识高人术士,那术士精通骗术,向太子进献不老回春法宝。一可延寿驻春;二则嘛,那术士拍胸膛担保可治隐疾,令男人重振雄风。

为了这房中秘术,太子这些年命人搜罗无数幼童少女,取其心头肉烹而食之。残害无辜女童千余人,少女更不计其数。

可这背后因此而支离破碎的家庭,又何止千百人。

湘王同审太子,牙根不知觉中咬出血气,手中惊堂木早已被攥出指印。

大夏开国不足百年,何曾听闻如此惨案,实属罪大恶极,惨绝人寰。

只是有一处奇怪,刺杀白婳及其幼女的刺客并非太子的人,身份扑朔迷离,一时间竟未查出底细。

白霆粗中有细,派军师季庸暗中秘密调查。

太子案发,同时夜不能寐的还有一人。

乾清宫内殿,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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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奶味小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