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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雪下得那么大,亦如十年前那次道别。
只不过,那一年重伤的只有他们俩。
陈怀瑾很平静的俯身把人抱回床上,半跪在跟前,把还温着的馄饨喂到她嘴边。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国,陌生又冰冷的城市,我抬头想看向故乡,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就和你来我家找我的那晚一样。”
“空闲下来,我站在街头,望着笑意盈盈的一家人,突然想到我的家庭,想到外婆,想到你。”
“陈怀瑾,我第一次对这个世界失望。”
“因为,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你了。”
“...”
几乎是他喂一个,她说一句。
不知道说了多少句,碗里早就没了馄饨,可她还是无休止的诉说。
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被抽泣声淹没,他才敢把她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她的情绪。
“阿怀,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不辛苦。”
一切尘埃落定,他的吻落到后背的浅窝处,充满遗憾的声音在傅瑜的身后响起,“我到底有多无能啊,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受这么多委屈。”
“陈怀瑾,我不委屈。”
不要贬低自己,我的爱人。
初十一,风雪都停歇下来,天空难得放晴。
冷清大半月的公寓终于有了热气,只不过房内的饭菜都搁太久,陈怀瑾把傅瑜放在一层的沙发上,往她手里塞了本小说,才上楼去收拾。
傅瑜往被子里缩了缩,垂眸看着手里的书,往上头喊了一句,“最小说?陈怀瑾这杂志不是停刊了吗?”
陈怀瑾很轻的应了一声,手撑着扶手,视线和她对上,“还是不说了,省得你又要哭了。”
傅瑜怔了几秒,“我不哭!”
“行,小哭包,”陈怀瑾低头看她,“你来出租屋那天我准备的,怕你无聊。”
阳光从透天窗洒落,傅瑜抿唇,闷闷的应了声。
陈怀瑾把衣柜的所有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又下楼准备拿扫把清扫干净,走到梯口,笑意未敛的瞧着苦瓜脸的女生,“小哭包,连翻页的力气都没了?”
傅瑜似乎不满意他这个称呼,突然开口,“你给我翻!”
陈怀瑾倚在楼梯口,手臂垫在后颈,笑,“小姑娘,气性这么大啊?”
傅瑜抿了下唇,瞪了他一眼,佯装很凶的样子,“你惯的。”
完全没被她吓到反而觉得很可爱的人扯了下嘴角,垂头轻笑了几声。
“行。”
没等她再说话,起身蹲在她身前,给她翻了一页。
然后继续去收拾,交还房子的话,必须得给人收拾干净不是。
本来傅瑜是要自己动手的,但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即使休息了一晚,腿还是有点发软。
根本站不住。
陈怀瑾压根就没想要她干这些事,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让她抬一下都叫唤。
他收拾一部分,就走到她身边翻一页,直到把整间公寓都收拾干净,他拿着行李箱摸了摸她的头,慢条斯理的俯身游离在她的唇瓣,一寸寸的磨合,唇齿相撞的瞬间,他很快退出。
傅瑜用肩膀推了他一下,娇嗔,“还没看完呢。”
他贴上来,又在她唇上嘬了一小下,完全妥协,“好好好。”
陈怀瑾起身,干脆把行李箱拉到门口,又回到她的身边,顺手将人搂在怀里,“看吧。”
他保持用手指给她压书角的习惯,她的手根本不用伸出来,微微点头,书就翻到下一页。
看完整本书,天边露出橙黄一片。
江宁的冬比香泽冷了不止半点,她被裹上羽绒服,伏在他的肩上,看着他利落的关门,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拖着她的身子,带着她回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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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的超市热闹极了,陈怀瑾不知道从哪变出个轮椅,还是墨绿色的。
傅瑜的指腹陷入他的大衣口袋,隔着布料戳了戳他的肌肤,“哪儿来的?”
在她触摸到金属扣时,陈怀瑾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下。
“在你第一天就下不来的时候。”
“惯犯。”
“只对你。”
傅瑜又不受控制的想到前几次他也是这样,在底楼的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红着眼,做得很凶,理所当然的托着她,告诉她只对她这样。
电话震了几下,马金玉发来消息表示她和贺童到度假村了,还带了蔬菜,让他俩买点肉就行了,简单对付一口。
坐轮椅的体验其实和坐车差不多,都是独立的位置。
超市的年味很重,小孩举着发到手里的压岁钱,凑在一块选玩具。
个个都穿着羽绒服洋溢着笑,散在超市四处。
陈怀瑾单手挎着蓝筐,推着她往肉食区去。
傅瑜玩着手机,放松下来,将脑袋整个埋在围巾里,没几秒钟,被身后的人拉起来,仔仔细细的围到下唇,才把手机交还给她。
玩了几分钟,用余光扫到某人随意拿了几盒切好的肉,有些不爽,“我不配发表意见吗?”
陈怀瑾笑了下,“这些你都不能吃。”
傅瑜觉得他不重视自己,佯装生气,“那我吃什么。”
“清汤的,我给你熬的汤底,还有又不是只有火锅能吃,还有其他吃的。”
“在香泽那些饭菜,还有之前在度假村送的餐,都是遵照你身体情况专门做的,”陈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不重视你,知唔知?”
讲粤语真的很犯规的。
傅瑜微抬下巴,完全被拿捏,“回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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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玉早就在17号门口等着了,视线刚落到模糊的两个黑点上,由远及近。
没等她震惊得开口,傅瑜已经一脸冷漠的被推着出现在她面前。
傅瑜轻睨一眼,“别迷恋姐。”
马金玉抛出几连问,“摔了?还是生病了?”
身后的男人把她交给马金玉,径直踏入后厅,和贺童处理食材。
前院,马金玉在细致检查完后,目光落到没遮好的脖颈,红痕斑驳,颜色各异。
“等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没等她看几眼,围巾就被一只手拉起来,往上是红透的肌肤,粉嫩的舌尖不自觉的舔了下唇珠,本来马金玉还不太确定,这下完全是不打自招。
傅瑜小幅度的动了一下,发现还是有点软,轻拍马金玉石化的腰,神色有些不自然。
“拉我一下。”
“腿软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马金玉忍着笑,扶着傅瑜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后厅人影半隔在磨砂门后,马金玉捡着话和她聊,大扇落地窗映照红红火火的盛景,不远处的高房子和余晖连成一片,春节这个阶段,绕湖的区域入住率很高,带着娱乐中心人流量也起来得很满。
傅瑜突然停下话,提了一句,“我告诉他了。”
无话题性的开始让马金玉瞬间知道指的是什么。
“他什么反应?”
“很平静,但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他哭了。”
是一种很压抑又不想让人听到的哭声,和在公寓那次哭不一样。
火锅在半小时后上桌,大理石桌面铺了布锻又套了保护罩,电灶的火焰徐徐轻抚锅底,傅瑜的面前是划分为二的骨汤锅底,蔬菜居多,也有肉类。
手边是温好的家常菜,江宁的节气爱做饺子,过年家家的年夜饭都搁了几盘饺子。
饺子分成两份,一份在傅瑜够得到的位置,一份在马金玉那边。
室内开了中央空调,几人的外套在门口挂着。
陈怀瑾拉下毛衣拉链,只剩件黑色短袖,长臂把饺子拉近,“这份没葱。”
马金玉戳了戳贺童,贺童手肘撑着桌子,笑着指了指她面前的,开口,“这份有。”
傅瑜刚接下陈怀瑾递来的水杯,将马金玉的动作一览眼底,“我真的服了啊。”
马金玉正愁找不着机会打趣他们两,提起的视线在两人的脖颈处短暂停留,“我可谁都不服,就服你们俩。”
傅瑜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男人很平静,给她夹菜,把话语权都交给她。
陈怀瑾几乎不插言,就傅瑜和马金玉全程闲聊。
什么都聊,小时候、小学、初中...
整顿饭吃下来,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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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生在二楼小平台吹着风,散去烟火气。
傅瑜刚上来,裹了件紧身的白色针织衫,背靠在玻璃隔板,往反方向看去。
黝黑的天穹被星星点缀,圆月悬挂在天际。
“嗖”的一声。
所有还留在室外的游客和工作人员往天上看去,烟火在空中瞬炸,火树银花不夜天。
“瑜瑜!”马金玉抬头看了一眼。
傅瑜有些怔然的看着在眼前绽放的花火。
似有所感,她回头,落到身后空地穿着大衣的男人身上,身姿落拓的人手持弓箭,左手稳住弓身,右臂拉伸顺着身子后仰。
箭出弓,直冲云霄,同一时间,十七处角落,在他射出火箭后几秒,升起烟火。
焰火扑闪,引得数人拿着手机开始录像。
对上她的目光,男人收了弓箭,朝她笑。
傲娇小狗:“某人除夕夜不是没看清楚,现在呢?清不清楚。”
傲娇小狗:“求夸奖JPG.”
一张杰瑞手撑着墙壁,单脚踮起,拍着胸脯的傲娇表情包。
“高三下学期,他从附中大门进来,撕走了你的照片,我知道他快要走投无路,所以带走了唯一的念想。”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注定会纠缠一生。”
他要么孤独的死,要么费劲的活。
马金玉任由身边的人靠在自己的肩上,看向远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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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十七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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