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臣子觐见天下变

说罢,长剑从袖口抽出,没有丝毫的犹豫,扑通一声,转瞬间人就睁着眼倒在了雨中。

“一如当年……”府正没有看向雨中只是垂眸,转身向太监示意,然后朝着后花园走去。

“诏王用进宫,若再以病情推脱,则派太医前去。”

“是,皇上”

尸体后来被运到离不负府上,离不负到府之时就见众人在发丧,没人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走到灵位旁边的。这并不是一场以一换一的游戏,她在赌,赌那些年的互诉衷肠和难忘,仅此而已。如果败,则做亡命鸳鸯也不错,如果成,则是最好。

“雅望,你这是何苦呢”

当时江雅望的手中还有一枚兵符,紧握手中。这才是帝王愿意放手的原因。

王用始终不会为府正所用,府正虽然阴毒但却是优柔寡断的,他是一匹只有府宏宇能够拴住的烈马。

尽管江雅望一直退让以求保全性命,但是离不负此刻已经看清楚了,只要仍有兵马在手,他和离家的性命就不会得到善终,所以之后除了皇上一直不知道的影卫,所有的亲兵都被遣散了。

……

“皇上,王用来见”

“噢?为何来见”

宦官并未言说原因,只是朝着君王呈了一个东西。府宏宇看见盒中的东西明显惊诧了一会儿。

随后,命人通报其前来觐见。

王用身材矮小,双眼狭长,颧骨高,整个人瘦弱非常。但是跪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天下英才之多,唯王用可助陛下一展宏图。”

府宏宇带着一丝好奇,他现在转过身来面对王用。

“哦,是吗,说说看”

整个夜晚,寝宫整夜灯火通明,双方促膝而坐。府宏宇带着热切的目光看向王用,而王用为这位心高气傲,有宏图壮志的皇帝编造了梦,在这里面的社会百姓安居乐业,朝政清廉,而他名垂青史,最重要的是名垂青史,千秋万代。

皇帝不是相信王用而是相信自己,以为就和当年一样,如果自己有着足够强的执行力就可以改变。

**来拜,四海臣服。他要的是天下。

府宏宇要财力兵力,又不可以失去宗亲以及世家大族。所以万万黎民抬头仰望,浑身**,只看见自己的血肉被时代而吸食,凝结出他瑰丽而又虚幻的理想。

一面限制宗亲的数量的增加,一面又放开宗亲对管辖地区的征税,但是同时收上来的的税又会增多。

后果可想而知,恶狼反扑唯有更甚者,骨肉,树皮,荒山变成连环画,是歌谣之外唱到国富兵强的现实。之后皇帝派出以王用为首的十二人,来责查天下以实现变法。

由是出现了一江,一楼,十二州。

一江是江沧亭,遥在西北,在朝廷的眼里就是贼鼠一窝之地。变法之后,即使是派出重兵也无法将其拿下。一楼是斥梦楼,与江沧亭的地理位置遥遥相望,地处东南,是富庶之地,但因朝廷始终没能寻找到入口而存在。

……

正值多事之秋。变法推行缓慢,今日上朝,竟有文官以头抢地,高呼国之不国,道义已孤。

府宏宇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背着手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慕厉,手却伸向他腰间,抽出了他的佩剑。

单手从剑柄处绕了一圈,将剑推出,剑仿佛有了生命,虚空之中出现了白色的流光,刹那间便将跪着的文官穿喉钉在了这鎏金的大殿上。

在那一瞬,这个御史台的文官释怀的笑了,流出了一滴泪,阖眼之时,他想起了当时站在了偌大的城墙之上,看见的满城炊烟。

王用笑了,在他的心里这不过是群守旧派。

“殿下,为何如此相信王用”

“慕厉,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御花园里,正值清秋。慕历未答话,只是看着府宏宇皱着的眉眼,手指微动,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你在可怜我是吗,你也是父亲的人,却也背叛了他”月光清凉,帝王的眼中猩红,慕厉依旧未答话,哐当一声,酒杯被用力的甩到慕厉的脸上。慕厉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却依旧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府宏宇确实有着帝王之相,剑眉星目,脸庞凌厉,身长七尺。即使是在这样愠怒的样子之下,竟也有些可爱。

“微臣不会背叛陛下”他看着这个人,觉得有些恍惚,府宏宇的武功,内力都是他教的,其实以他的武力大可做个逍遥神仙,但是为什么要选择跟着他呢,慕厉脑子现在有些混乱。

“谁”

转瞬之间,慕厉的身影变得虚浮,隐隐约约能看见是朝着黑暗之中遁去。然后,就有个人被揪住衣领丢在了府宏宇的跟前。

此人有些壮硕,面露狠色,头带暗红的飘巾,脸上疤痕错落。手腕被慕厉折弯了,利刃掉落。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练家子,但是谁不知道皇帝身边形影不离的慕厉是什么的高手,这样的举动无疑有些飞蛾扑火。

“狗皇帝,要杀就杀,何必如此”一边骂着,一边露出了嗤笑。慕厉抬眼看向府宏宇,摇了摇头。

慕厉知道这人身上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信息,并且身上的武器就只有把短刀,就意味着此行绝不仅仅是刺杀那么简单了。

刺客看见了两人的模样,眼中闪过寒光。慕厉反扣着他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钳住,慕厉大惊,随后刺客向府宏宇冲去,只是片刻束缚消散,他的佩刀自动出鞘将其斩首。

然后变成青烟,消散而去,凭空飘落一张纸。纸上有四字。

“时运已止。”

府宏宇沉默,他低头看着这四个字。

“你说我抢了谁的命呢”他喃喃自语。

“这就是你的命,有我在的一天就没人敢动你”慕厉肉眼可见的慌张,但是又很快的隐藏起来,微风吹过,这位君王显得有些憔悴。

他上前轻抚了府宏宇的头发带着一丝轻柔和缱绻。他搀着府宏宇离开,在走到不远处,身后的亭子传来一声爆鸣,在声音响起时,佩剑凌空从亭中腾跃而出,嗖的一声径直插入剑鞘。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忘腰。

在前几天的迟器城中

“你不过是个前朝旧将,也配来这里兴师问罪。”此人坐在椅子上,远远的隔着珠帘,看向离不负。

“我只想要回我的人”离不负声音低沉。即使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任何的实权,即使早就告诫过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他还是站在了这里。

“噢,那你说,该怎么处置,他可是违背了律法,没有按时交税,这空缺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补上”离不负立即接上了话,皱着眉盘算着。

“三百万两白银,这个有利息你知道的”

唐可是钦州派来的人,对迟器城进行税务收缴。他整个人侧躺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声旁有两个婢女,时不时的呷着他吃水果。

“这笔钱和用来收买你的那些钱相比,如何”说着离不负反而挑起了眉,全身着装朴素,尽管是儒雅的样子却还是手持着陌刀,缓缓走向前。

唐可意识到不对,推开婢女,借推力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一周与此同时,从腰间抽出绳刀,裹成一团的黑绳从三掌之后就全是倒棱刺,甩到离不负跟前。

离不负看着绳子的轨迹,瞬间就预判出了打击点可能的位置,将刀向地上一跺,整个人就持刀向后越了半米左右,

对方明显对这样的防御有些吃惊,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离不负再次向前腾空,陌刀就已经用极其精妙的角度将绳子缠在刀身上。离不负微微一笑,只是将刀扯了一下,唐可整个人就穿过珠帘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可是就在这时,一阵痛苦的嘶喊声从后方传来,离不负面色掩不住的怒火。

“对了,忘记告诉将军了。人嘛,快死了”

“你敢!”

“我吗,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把人带出来”离不负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原本绳索上面的刺正深深的钻入他自己的脖子之中。唐可手中的握着绳柄,想要乘机用力卸掉他的刀。

咔嚓一声,他的手腕就向内被掰得扭曲了。

离不负凑在他的耳朵旁,“我没什么耐心,别乱动。”他的眼睛清明看着前方的椅子,握着刀的手却越来越紧。

“这是他的税钱”一袋银子被丢在地上。

之后,离不负带他的老仆从离开了暗槐府。出来时正值黄昏,一碗鲜血泼洒在天幕之中,黑暗便随之而来,越是罪恶越难启明。

离不负现在还记得,当时送常平回家的时候,妻女双双跪下说他是个好人,说常平能够伺候二十五年是常平这辈子的福气。蜡烛燃烧着,照出微弱的灯光。他赶忙下马,搀扶住。现在还记得,常平五岁的女儿抬头看着他,说自己以后也要做一个武将,爹娘不会就被欺负了。

蝉鸣在田野间回荡,乡间的寂静之中处处是坟茔和稻田。离不负将一袋银子悄悄地放在了小姑娘的口袋里,就回府了。

他的身边没有影卫,所有的影卫都是在离垚和离越罗的身边,不可轻易现身。信鸽是晚上送出去的。断掌是在第二天早上收到的。

他打开管家说今早有人送来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小手,断处割痕参差不齐,手上托着个钱袋。离不负那一瞬间脑子很晕,想要用力的捧住盒子但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那一瞬间他想起上朝时文官说的话道义已孤,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

他将断掌用丝绸小心翼翼的裹住,将其放在口袋里。叫管家进来之后,将一封信交给管家。

“再过几日他们就会回到钦州,我此行不得不去,之后晚间未回,你就把府中的金银悉数分给仆人将这封信交给少爷,出去别再说是我离府的人,寻个安生日子”

管家明了,只是一跪,并未言说其他,看着离不负持着陌刀出门之后老泪纵横。他策马而去,心中思考着对策,准备趁夜行动。

如果注定要变成一滩血肉,那就让我带走些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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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遥见霜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