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风华录的有很多,有人是因为好奇,也有人是因为它会威胁自己的地位。但谢京墨并不属于这两个之中。
他听到魏知易说的话,低眸拿起茶杯没有,立刻回答。
“你觉得呢?”谢京墨反问道。
魏知易这下成功被噎住,他正要抬手拿起桌边的茶水,却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自己的动作。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抬眸看向谢京墨,答道:“跟那场大案有关的东西,谁不想要。”
他低眸看着杯中的茶水,百感交集。仅仅一份名单,却成为很多人的把柄。
谢京墨单手支撑着脑袋,他将茶杯放下,抬眸看向魏知易,“对于一群人来说,那是升迁的宝物;而对于另一群人来说,那是烫手的山芋。”
他眼睛微眯,似是有困意,他歪着头单手撑着脑袋,碎发自他手中流下,月光为他的眼睛镀上一层光,那双眸子被光照耀,本该柔和却被他眼中的凉意冲散个彻底。
“我可以不下场。”谢京墨这样说道。
他盯着魏知易的眼睛,勾唇一笑,“但是魏易、魏晚竹,你得告诉我那少年的身份。”
他知道风华录的内情,也知道那本风华录总终的归属会是谁。所以他选择用这件事来确认那个少年的身份,毕竟名单于他而言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烫手山芋。在进皇宫之前,魏知易不会让它落入任何人的手里,这点谢京墨无比确认。
而且就算落入旁人手里又如何,没有人敢私藏。
魏知易看着他好久好久,最终叹气,“你的猜测是对的。”
谢京墨听到这个回答毫不意外,那少年和他的父亲长得甚是相似。他没有见过江程安的生父,但是他见过那人的画像。
他沉默一会儿,再次问道:“那他的生母又是谁?”
魏知易转眸看向窗外,飞鸟自天边划过,今夜月圆,连带着窗外的风景都亮几分。
“姜家嫡女。”他开口说道。他没有说那位夫人的名,但就是这么有代表性的话一出,谢京墨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众所周知,当朝有三大皇族:齐氏、元氏还有林氏。其中三大皇族以齐为最,以林为末。但众人不知,其实在很久以前还有第四个皇族,姜氏。
但姜氏在南明帝登基前,就已被灭。
姜家七十三口人,上到家主,下到仆从,无一人生还。
空气中一下就寂静下来,良久,谢京墨抬眸看向魏知易,“他知道吗?”
魏知易苦笑着摇头,“要让他知道那还了得。”
复仇可以,但羽翼未满去查这件事,就是白白去送人头。
两人再次无言,魏知易不知何时又拿出折扇在手中敲着,兴许是因为觉得手中过于空。
谢京墨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良久,魏知易站起来,叹息道:“已经很晚,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一礼,抬脚向外走去。怎料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给拉住。
魏知易向后望去,就见谢京墨拉着他手中的折扇。
谢京墨见他回眸松开手,他懒散地坐在那里,抬手指着魏知易刚刚做的那个位置前的茶杯,说道:“茶,喝掉再走。”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随口一说。
魏知易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最后认命地拿起茶杯,将茶水咽下去。他放茶杯之际就听到谢京墨接着说道:“只要十年未满,你就还是我的人。我不会去管你的私事,以及你是去做什么,但魏晚竹,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谢京墨说这话时,声音略微低沉,但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完全不像是命令,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两双眸子互相对视着,魏知易勾唇一笑,他朝谢京墨摇摇折扇,抬脚向外走去。
房门被合上,房间只剩下谢京墨一人。他起身吹灭火烛,火光熄灭,房间里再次剩下一片黑暗。
魏知易和莫玄打过招呼,转身离开这家客栈。
莫玄看着魏知易的背影,问身边的那人,“谢少师既然想让他留下,为什么不用强的?”
以谢少师的权利,留下任何人都不成问题。
木垚神神叨叨地抱着双臂回道:“故人这个词,就是最大的束缚。”
因是友人,不敢前进。因是故人,不敢放肆。
两人聊着聊着,就看到谢京墨从楼上走下来,下人已经退去,此刻场下就剩木垚和莫玄两人,他们惊奇地看着谢京墨。
“谢少师你怎么下来了?”这话是莫玄说的。
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谢京墨本该睡下。
谢京墨此时仍旧穿着那身寝衣,只是外面多了一件外衫,他懒散地站在原地,眉间尽是无奈,“茶喝多了。”
莫玄:……
木垚:。
天色已晚,魏知易将易和门的人丢进他们的管辖地,转身离开。
于是,翌日清晨,一个身着深蓝色衣袍的剑客就坐在交易客栈来兴师问罪。
魏知易站在楼梯之上与他对视,那剑客放下酒杯停下与阿娇的交谈。
“醒了?咱们来聊聊你半夜把人丢到我房间的事?”他看着魏知易开口说道。
已是辰时,街上开始热闹,各种小摊摆在一起,繁华至极。
人为财银一二两,只得把清欢放;人为财银一二两,弯下身子忍当奴;人为财银一二两,弯下身子丢下行囊放弃理想。
“你说县令啊,他对我们挺好的,他每个月都会自掏腰包给我们买粮食,若不是他,我们早就死了。”切肉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他说这话时,无比真诚。至少在江程安看来是这样的。
昨夜魏知易将那可疑的人丢给他后,他审过,只是那人一直在胡言乱语,导致他半天都没有审出来什么东西,最后还是魏知易出马。
魏知易审人的时候,他也在现场。他以为审人会是粗暴的,结果却是没见一点血就让那人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那人是县令派来的,他说方都的县令横行霸道很多年,压迫百姓,还害死好多人,但是没有人敢去告他。只有王五娘,一告就是十五年。
江程安回过神来,道一声谢后,就和付湍一起离开此处。这是他们问的第十个人,一样的说法,一样的措辞,他们都说县令是怎么怎么好。
他叹息着,看向天边,抬手遮住阳光,“这得问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我们全都问完还是这种结果吧。”
付湍依旧是冷冰冰地,像是自带寒气一般,“再问问,实在问不出来就回去。不可能每一个都这么说。”
隐瞒总会有,但情感总能敌过恐惧。
一旁摆摊的妇人频频朝他们看去,她的目光里尽是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去,但错过这一次恐怕再也不可能给他的女儿申冤。
江程安和付湍眼看着要走远,妇人心中一阵慌乱,她急忙追上去,连自己的摊子都不顾。
“两位少侠请留步。”妇人焦急地喊道。
街边的人都朝他们看去,妇人手指蜷缩一下,她的心中闪过一阵惧怕。可是,她又想起每个日夜都会梦到的她那个幼小的女儿,她的女儿每次都问她“母亲,你为什么不杀掉县令?”
是啊,为什么不杀?因为她的惧怕。
每个被害者的亲人都会有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
她握紧拳头,上前一步。江程安与付湍对视一眼,两人瞬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然。
风吹拂着天边的云,水面照映着的云彩随着风飘荡,魏知易与易轻相对而坐,这次魏知易可没泡茶。
“居然是水?稀奇。”易轻稀罕地说道。魏知易这人爱茶如命,这次居然能不沏茶,当真是让易轻长了见识。
难道几年不见,魏知易终于放弃了喝那些苦涩难喝的茶?
魏知易坐下,无奈地说道:“如果你有一天喝茶后,到半夜三更都睡不着,你一定也会这样。”
易轻这才看出魏知易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他啧啧两声,什么也没说。
两人互相闲聊着,他们都刻意避开关于风华录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停下来,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喝着水,谁也没有再接下一句,像是一种默契。
良久,魏知易叹气,他抬眸说道:“易和门该退出去这件事。”
易轻没有急着质问他,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为什么?”
魏知易看着他的眼睛,只一句就戳破易轻心中的想法,“你想借此入朝堂。”
易轻顿住,他停顿很久没有说话。
“旁人要那风华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和你相处那么久,总归是了解你。”魏知易又一次说道。
易轻这个人,野心太大。如果他不能抑制住自己的野心,总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易轻笑出声来,他舔着嘴唇,直直地盯着魏知易,说道:“别的势力都行,我易和门也不差。而且,作为易和门的副门主,你不是应该希望易和门更好吗?”
魏知易默然,他叹息道:“只是劝解,不是阻拦。你若是想要便去抢,只是看你以及易和门是否能承受住那名单带来的连锁效应。江湖中从来没有江湖势力入朝堂的先例。”
他这句话用的不是风华录,而是名单。
他易轻能承受住这个后果,那易和门呢?
估计再有几章就可以结束这个事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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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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