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冯智戴带着父亲的亲笔信,抵达了桂州,面见李袭志和李靖。
到了衙署,李袭志按照最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了冯智戴。此时的冯智戴,刚过而立之年,正是大展宏图之际,走起路来也是意气风发。
“小侄拜见重光叔。”冯智戴进了衙署正厅,欠身拜道,“重光叔,从上次在广州一别,已有三年了吧,小侄想念得紧啊!”
李袭志急忙上前扶起冯智戴,笑道:“是啊,三年不见,贤侄越发威武了。”
“多亏了重光叔先前对我的教诲,要不然,现在可能还是个纨绔子弟呢。”冯智戴笑脸迎着,看了看端坐一旁的李靖,说道,“想必这位,应该就是名冠南北的李靖老将军吧?”
冯智戴瞧着李靖,虽说和自己父亲同岁,但青须美髯,精神抖擞,浑身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
“小将军眼力不错,不愧是冯盎最出色的儿子。”李靖听到冯智戴称自己为老将军,明摆着是在暗示自己该腾出位置给后辈的意思。
“贤侄不得无礼,靖公是我都要敬重之人,你怎能如此无礼?”李袭志说道。
“小侄有所冒犯,还请见谅。”冯智戴命人将一些礼物带了进来,说道,“重光叔,这些海鲜,是父亲特意叮嘱小侄给您带来的。现下这个气候还算凉爽,小侄还专门放了些冰块,新鲜着呢。”
“明达兄,有心了。”李袭志捋了捋胡须,笑道,“贤侄一路劳累,要不先去沐浴更衣,今晚,到我府上一叙,我让你婶娘做几个好菜。”
“那行,小侄就先行告退了。”冯智戴拱手道。
待冯智戴带着人离开了府衙,李袭志转向李靖,问道:“靖公擅长识人,以您之见,此人如何?”
“此人龙行虎步,举止之间,皆是大将之风。”李靖评价道,“但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霸气,血性过猛,将来恐有庭室之争。”
“靖公观人,确实独到。”李袭志说道,“冯智戴是冯盎的次子,也是诸子当中最为聪慧和攻伐之人,难免会招致其他兄弟的嫉妒。不过,此次冯盎命老二前来,或有蹊跷。”
“重光勿忧,待今晚便知分晓。”李靖略有沉吟,说道。
突然,司马乣从府衙外急匆匆赶了进来,在李靖耳边细语一番,像是有何急事。
“靖公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李袭志观察细致,说道。
李靖和司马乣匆匆回到住所,只见张宝相坐在地上,神情有些黯淡。薛耀祖立于张宝相身侧,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严肃。杜珏也是静静地站着,没有言语。
“什么情况?”李靖一进门便询问道。
“大人,您之前不是让我暗中调查甄柳儿吗,方才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几个月来,司马乣分别派遣出去了几波信得过的心腹,各处查探甄柳儿的底细,终于有了眉目。
“赶快说来。”李靖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张宝相。
“甄柳儿,表面上是霞凤楼的乐伎,实则是长安派过来的暗桩。”司马乣将得到的密报说了。
“太子的人?”李靖问道。
见司马乣摇了摇头,李靖又问道:“秦王的人?”
司马乣又摇了摇头。
李靖有些不明白了。大唐建国已有四年有余,不应该是前隋余孽吧。
“难道是,前隋?”李靖继续问道。
司马乣还是摇了摇头,这让李靖更是摸不清方向。
“大人,这个甄柳儿出身于一个叫‘红袖阁’的组织。”司马乣说道,“这个红袖阁,在前隋时期,是杨素手底下的一个秘密杀手组织。杨素死后,原以为这个组织已经解散了,没想到,竟然还存在。”
听到红袖阁三个字,李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当年,张初尘还未认识李靖之前,便是杨素底下红袖阁的杀手之一,江湖人称“红拂女”。后来遇到了李靖,便义无反顾来投,并改名为张初尘。二十多年来,李靖与张初尘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共育有两子一女。
李靖站在原地,回想起这二十多年来的过往,恍如昨日。
“大人,您怎么了?”司马乣见李靖愣在原地,问道。
“无碍。”李靖回过神来,走到张宝相身边问道,“你与这个甄柳儿,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去年我军与文士弘血战之时,我不慎落水,正是被柳儿姑娘所救。”张宝相说道,“当时,我只以为她是出于好心,才救了我。现在想来,竟没想到她居然是红袖阁之人,怪不得。”
“有何蹊跷?”李靖急切地问道。
“当初我身负重伤,是柳儿姑娘,请来了孙神医,才救得我一命。”张宝相说道,“当时并没在意,现在想来,柳儿姑娘背后可能有大人物,才能请得来孙神医。”
“药王孙思邈。”李靖说道,“这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看来这个甄柳儿不简单。”
李靖心里担心的并不是甄柳儿有多厉害,而是担心自己的妻子也牵扯其中。
“大人,这个红袖阁是无恶不作吗?为什么如此让人闻之色变?”杜珏曾经只不过是峡江边的一个造船工,并不曾了解太多江湖事。
“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杨素在位时,亲手创建了红袖阁,网罗了大批的武林高手,只用于铲除异己。”李靖说道,“前隋诸多良臣,均命丧红袖阁之手。其手段凌厉,绝非一般的组织所能比啊。”
“由此看来,这个红袖阁是杨素的私人工具,但是杨素死了多年,这个组织依旧存在。可见,红袖阁如今的掌控人,根基得有多深。”杜珏分析道,“不过,红袖阁显然并非敌对势力,不然不会救宝相。”
杜珏的一番言论,让李靖对他刮目相看。
“小珏此言甚是有理,我们不能以之前的眼光来看待如今的红袖阁。”李靖说道,“且不管其背后之人是谁,既然救过宝相一命,我们自当心存感念之心。只要无害于百姓,不危及朝廷,且由它去吧。”
“大人,李总管派人来了,邀请您到府上做客。”行令兵来到门口,拜道。
李靖带着薛耀祖、杜珏和行令兵前往李袭志的府邸做客,命张宝相和司马乣密切关注红袖阁动向。
李袭志府上,早早准备好了宴席,只等李靖等人莅临,才吩咐上菜。
李袭志坐在上位,嘉宾位上坐着冯智戴。李靖等人到了之后,列次坐好。一阵寒暄过后,李袭志提杯说道:“今日设宴,一来是为贤侄接风,二来嘛,靖公初到桂州,诸多风俗民情尚未考察,谨以桂州特产,招待大家,还望各位吃好喝好。”
众人纷纷举杯,敬谢李袭志的款待之情。
觥筹交错之间,酒过数巡,气氛正浓。冯智戴端着酒杯,突然起身说道:“久闻李大将军之名,在马邑巧设空城计破突厥,在金州以八百勇士擒获蛮王邓世洛,用两月时间荡灭伪梁萧铣。这一杯,晚辈敬李将军。”
李靖也起身示意道:“冯二公子年少有为,跟随明达公东征西讨,还活捉了冼宝彻、冼智臣等人,平定岭南,当居首功。这一杯酒,应该李靖敬你。”
二人将杯中酒饮尽,立候一旁的仆人急忙上前又斟满了酒。
“李将军,此番南下,听说只带了三千兵马。”冯智戴试探道,“岭南之地,横跨千里,不知这点兵马能否派上用场?”
“冯二公子多虑了,李靖此番到访岭南,只为和平,并不打算再兴刀兵。”李靖说道,“这三千人,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林士弘作乱罢了。”
李靖此言,冯智戴自然是心中明了,并非针对林士弘一人而已。如若有人不听从李唐招抚,必然会招致兵灾。
“李将军言之于此,晚辈自是明了。”冯智戴说道,“家父接到李将军书信,已有归附之意,本想亲自到桂州拜见,无奈身体有恙,特命晚辈前来,想请李将军赴高州一叙,以商岭南所属事宜。”
李靖神态自若,心想这冯盎果然是老谋深算。
“冯二公子亲自前来相邀,李靖自当立即前往,不过手中尚有诸多杂事。烦请二公子转告明达公,过些时日,李靖必亲自到高州拜访。”李靖颔首说道。
“晚辈在此待家父欢迎李将军。”冯智戴敬了一杯酒,说道。
“今日是李总管设的家宴,我们还是不聊公事了。”李靖也回敬了一杯酒,说道,“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今日既然是家宴,李将军,素问唐军之中能人辈出,我久处南越之地,今日有此机会,可否有幸见识李将军之绝技?”冯智戴见李靖带来之人,薛耀祖年长一些,不足为虑,杜珏不过二十出头,自是有所轻视。
冯智戴此话一出,必然引起薛耀祖和杜珏的不满,竟然敢让李靖在宴席上表演。
“听说冯二公子箭法了得,薛某不才,倒想请教请教。”薛耀祖顿时起身嚷道。
“这位老将军,头发都白了,就不要逞能了吧,晚辈怕你伤了筋骨。”冯智戴带着有些讽刺的言辞。
“薛将军,您旧伤未愈,还是让小人代劳吧。”站立一旁的行令兵走到薛耀祖身旁,在其耳侧轻声说道。
李靖观这行令兵,步伐稳重,眉宇间有一丝隐隐的大将之风。
“二公子常年征战,久经沙场,自然是识人无数。我帐下执戟郎中想要见识二公子的箭术,不知二公子能否赏脸?”薛耀祖心想,小小行令兵敢上前挑战,必是有擅长绝技。
“敢问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冯智戴起身来到行令兵旁,端详道。
“小人不过是唐营之中一小卒,不敢冒犯,有幸和薛将军同姓,自幼双亲皆死于战乱,故名薛孤儿。”行令兵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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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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