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孤儿?你这名字真有意思。”冯智戴笑道,“李将军帐下果真是藏龙卧虎,就连一个小小的执戟郎中也有此胆识。”
李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行令兵,平时倒不起眼,关键时刻也能挺身而出。既然如此,李靖也想见识一下这个薛孤儿的实力,便说道:“冯二公子不必谦虚,还请为我留几分颜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冯智戴也只好和这个薛孤儿比试一番。
李袭志命人取来弓箭,摆好斛,谁能从斛耳处射中,即为胜利。这对于冯智戴而言,简直太小儿科,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薛孤儿身上。
只见薛孤儿抬弓拉箭,箭杆离弦而出,直奔斛耳而去。随即,众人一阵喝彩。接着冯智戴也是,正中斛耳,众人热烈鼓掌。
“这样的比试,对于二位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李袭志起身说道,“既然大家兴致高昂,要不加深一点难度?”
“我们岭南之地,各族杂居。族人为谋生存,常常奔跑于丛林之间,讲究的是听声辩位。”冯智戴说道,“箭术亦是如此,要不,我们换个比法?”
冯智戴看着薛孤儿,对眼前这个年不及二十的小兄弟,多了几分欣赏。
“既然二公子所请,在下自当奉陪。”薛孤儿抱拳说道。
冯智戴不知道的是,薛孤儿每天拉弓千遍,练习射箭千遍,早已做到了心中有箭,箭无虚发。
“李将军,待我二人准备就绪时,烦请您将盘中葡萄尽数抛出,最终看谁射中的葡萄数多,就算赢。”冯智戴对着李靖说道。冯智戴此举,一来是想见识薛孤儿的真本领,二来,也可以看看李靖此人心性和内功如何。
“但凭二公子吩咐。”李靖心想,果然还是年轻好啊,非要争个高低。
李袭志重新命人将箭矢做好标记,分别用黄色和青色染了箭头。冯智戴选用了青色,将黄色留给了薛孤儿。二人并肩站立庭中,等待李靖的号令。
李靖端起盘中葡萄,离席来到庭中,喊道:“二位既已就绪,李某可就抛了。”
话音刚落,李靖从盘中拾起一颗葡萄,径直朝庭中上空弹射而出。这一记弹射,李靖仅用了二成功力。
冯智戴双眼微闭,凭借异于常人的听力,弯弓搭箭,随即将葡萄射落在地。顿时,众人纷纷鼓掌。
紧接着,李靖又连续弹出几颗,这一次多用了二成功力。薛孤儿聚精会神,连续搭弓出箭,与冯智戴射出的箭矢在空中形成一幅交叉网,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李靖不断加大功力,弹出的葡萄被纷纷射落。
李靖频频弹出葡萄,均被二人射中,最后只剩下一颗葡萄还在盘中。李靖用了八成功力,将最后一刻葡萄,朝着庭中弹出。
冯智戴耳朵稍动,便搭弓箭射而去。薛孤儿随即搭箭,紧跟着劲射而去。就在青箭即将射中葡萄之时,黄箭正中青箭的箭头,将葡萄射中落地。众人看后,无不惊叹,这绝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精彩对决。
葡萄落下之时,众人无不纷纷喝彩。站在李靖身后的薛耀祖见了,心中也不由得感慨:这个薛孤儿的箭术,不在自己之下。
李靖见证了这一场精彩的箭术盛宴,对薛孤儿另眼相看。薛孤儿的表现,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惊艳,就连冯智戴也深深佩服。
仆人数完箭头,最终薛孤儿以一箭之优势胜出。冯智戴端起一碗酒,递给了薛孤儿,说道:“兄弟,你今日之表现,令我无比佩服。我冯智戴从小敬佩的便是英雄,今日高兴,你我二人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薛孤儿侧过脸,看了看李靖,心中没了主意。
见李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薛孤儿才应道:“承蒙二公子谦让,小弟才取得一箭之优势,既然二公子瞧得起在下,我愿与二公子义结金兰。”
“哈哈哈哈,美哉,美哉。”李袭志仰头大笑,“既然如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来,大家共饮此杯。”
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冯智戴观察李靖等人,心中有魄力,手中有实力,这一趟桂州之行,确实收获颇丰。宴席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散去,冯智戴与李靖约定,十日后在高州相聚。
经过宴席上的箭术对决,李靖深知,收复冯盎一事,基本上尘埃落定,而最大的变数,就是林啸天。
回到住处,李靖叫来薛耀祖,将薛孤儿带到内庭问话。
“薛孤儿,你且如实回答。”李靖之前从未留意自己身边的这个行令兵,没想到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将军尽管询问,小人必当如实相告。”薛孤儿单膝跪地,郑重答道。
“你家住何处?何时投军?”李靖面色如铁,严肃地问道。
“小人本是凉州人,双亲皆死于突厥兵乱。后逃亡至马邑,又逢突厥人犯境,多亏了将军威武,抵御住了突厥南下。再后来,听闻将军被困长安,我便跟随难民也逃到了长安。”薛孤儿回忆着过往之心酸,眼泪不住地流了出来,哽咽道,“小人仰赖将军之名,便投了军,只愿跟随将军左右,甘做一个帐前行令兵,别无他念。”
“突厥之祸,实乃我大唐最大的隐患。现在我朝新立,想必突厥又要蠢蠢欲动了。”李靖感叹道,“今日你立了大功,以后就不用再做行令兵了。我现在封你为步射校尉,任职于薛耀祖帐下,如何?”
“小人从军之后,一直在练习箭术,就是想成为薛将军这样的人。”薛孤儿拜道,“愿听将军差遣!”
“还说小人,应该改口称末将了。”薛耀祖在一旁笑道,“即是如此,你可愿拜我为师?”
薛耀祖见薛孤儿是个难得的人才,想要将自己一身的箭术本领传授于他。
“末将愿拜薛将军为师。”薛孤儿对着薛耀祖连磕三个响头。
“好!”薛耀祖扶起薛孤儿,满眼都是欣喜。
“耀祖,我们这一次去高州,也带上孤儿一道吧。”李靖吩咐道,“事情原委既已了解清楚,二位早些回去歇息。”
“末将告退!”薛耀祖和薛孤儿齐声答道。
十日后,李靖将所带来的三千兵马尽数安顿完毕,只带了张宝相、薛耀祖、司马乣、杜珏和薛孤儿等几个心腹,奔往高州。
一进高州城,只见得百姓往来井然有序,街道上商贸繁华,走夫贩卒互不相扰,自作自的营生。李靖带领一众人等进了城,并没有先去冯盎的府衙和府邸,而是转向去了冼夫人庙。
冼夫人,即冼英,南北朝时期高凉郡人,后嫁于当时的高凉太守冯宝。她率领族人归附隋朝被加封谯国夫人,去世后追谥“诚敬夫人”。她一生审时度势,顺应潮流,对朝廷的忠并非愚忠,她识时务,爱国爱民,因而深得后人敬重,被尊称为岭南“圣母”。
李靖等人来到冼夫人庙前,但见香烟缭绕,祭拜之人往来不绝。冼夫人的泥塑真身位于正殿,李靖带着张宝相、薛耀祖、司马乣、杜珏和薛孤儿几人来到真身面前,华衣而拜。
祭拜完毕,李靖伫立像前,心里虔诚地祈祷:冼夫人爱国爱民,请您护佑岭南百姓免受兵戈之灾,护佑李靖此行平安无恙。
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声响,李靖等人应激反应迅速,藏于庙门后,静观其变。
透过门缝,只见庙外涌来大批异族人,领头之人与李靖年纪相仿,身高七尺,威风凛凛,双鬓花白,头上戴着羽翎,十分威武。李靖料想,此人必是冯盎。
“在下李靖,拜见冯大将军!”李靖命人放松警惕,将庙门大开。
“听闻李将军驾临高州,是我冯盎之荣幸啊!”冯盎龙行虎步,来到李靖跟前,拱手道,“李将军入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来祭拜祖母,冯盎在此谢过了。”
“冯大将军哪里话。冼夫人保境安民,为岭南百姓的和平做出了巨大贡献,李靖作为后生晚辈,前来拜见,自是应当的。”李靖说道。
“李将军大义,待我祭拜祖母后,随我回府,为你接风。”冯盎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走进庙中,祭拜冼夫人。
冯智戴紧随冯盎之后,看到李靖等人,纷纷致礼。
当晚,冯盎在府中大设宴席,为李靖等人接风洗尘。冯盎与长子冯智揆、李靖以及张宝相四人坐在里厢雅座,冯智戴与诸子招待薛耀祖、薛孤儿等人于大厅客座,享用皆是岭南特色,可谓十分用心。
宴席上,冯盎与李靖各提三杯,紧接着众人随意宴饮。
“药师,你我同岁,就不必讲究场面上那一套了。你此番南下,我知道来意,不过我经营岭南数载,其间关系错综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冯盎饮下几杯酒,有些醉意,“时局催人,我也是进退两难啊。”
“明达公是担忧林士弘?”李靖直奔主题。
“药师不愧是知兵之人,用心如此之细。不瞒药师,为兄曾经归附与林士弘之下,后又自立,但决不是要称王称帝。”冯盎说道,“我所做之事,只是为保一方安宁,不愿牵扯到政权之争罢了。”
“在下明白,明达公承袭冼夫人遗志,初心不改,实乃万世楷模。”李靖微微颔首,说道,“可明达公知晓,君无万代君,臣亦无万代臣。当年冼夫人为保岭南百姓免遭兵灾,率众归附前隋,留下万世之美名,供后人敬仰。如今,前隋已经覆灭,大唐有一统天下之势,明达公何不顺应时局,还百姓清平呢?现在北方初定,秦王率兵攻伐刘黑闼,战事一结束,便只剩下岭南之地,届时皇上必然集四方之军征讨。在下深知明达公晓畅军事,南越军民皆听公之号令,但战火重燃,不论胜负,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啊!明达公当真忍心吗?”
“我何尝不明其中利害,药师可知,归附大唐,年年赋税沉重,岭南之地不堪重负啊!”冯盎摇了摇头,说道,“为兄的苦衷,药师应该是知道的,南楚林士弘觊觎我久矣。”
“如若明达公信得过在下,李靖愿意在此承诺:若明达公率众归附,我立即上表朝廷,请封明达公为高州总管、越国公,免除岭南之地三年赋税,如何?至于林士弘,明达公无忧,药师已有主意,届时明达公作观望便可。”
冯盎心有所动,若是如此,岭南百姓可免遭兵灾,还能借李靖之手,除去林士弘之害,可以说是有利无弊。
“药师所言当真?”冯盎激动地握住李靖的手,说道。
“李靖承蒙皇恩,得此岭南道安抚大使之衔,有自主之权,明达公尽管放心。”李靖也紧握冯盎之手,恳切地说道。
“如此甚好,我这就上书唐皇,愿意归附。”冯盎命人取来笔墨,亲笔一封书信,并加盖大印,派使者送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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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薛孤儿一箭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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