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阔忐忑地望着夏垚:“你喜欢吗?”
夏垚脸上是笑的:“赔礼就赔礼,为什么要用少年模样?”
严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晕“蹭”一下冲上来:“……我看你喜欢。”
他悄悄问过自己的学生柳月溪。
她说:“不管男女,大多人都喜欢比自己年轻又好看的。”
严阔锁上书房,自己一个人照了好长时间的镜子。他比夏垚年纪小些,应当称得上年轻,长得也还算英俊。
严阔以往从来不在乎外面是如何极尽赞美之辞地对自己歌功颂德,这时却止不住地回想,希望能借此抚平惶然之心。
但夏垚看起来,似乎喜欢更年轻些的,这不免让严阔有点心慌。
夏垚的追求者中,有没有比自己更年轻,更好看,更有能力的人呢?
说不定,那还是个狐族。他们是同族,天然地比自己有优势。
是以,他一路都没吭声,一直在默默观察。
夏垚会亲昵地摸少年的脑袋,捏他尚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主动把尾巴递过去,甚至挽着手臂往前走。
这些都是严阔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明明那也是他,是没有现在稳重的他,是没有现在有能力的他,是比现在更年轻的他。
真可怕。
严阔思来想去,那少年能赢过自己的,只有年轻。
这是无法更改,不可回溯的事实。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喜欢他呢?”
“因为他更年轻。”严阔的脸肉眼可见地苦涩起来。
夏垚不置可否,转而回答最开始的问题:“我挺喜欢这里的。”
“那之前的事,就当过去了?”严阔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确认。
夏垚双手抱胸:“什么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严二公子饱读诗书,难道连这点话都说不清吗?”
严阔重新组织语言:“我是指,之前拒绝你的事,就当我没说过,可以吗?”
心中懊恼,夏垚说得对,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因为害羞就含糊其辞呢?万一有什么误会怎么办。
他补充一句:“抱歉,是我疏忽了。”
夏垚对他的态度,勉勉强强还算满意。矜持地点点头:“嗯,我同意了。”
严阔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他终于和夏垚的其他追求者站在同一起点上了!
人心贪婪,即便是严阔也不能免俗。
好不容易得到夏垚的点头,他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更多。
下一次见面要找什么借口呢?或者假装偶遇,像赵公子那样。
严阔:“夏垚,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
夏垚没有打算,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摆脱夏南晞。
夏垚望着这片风景如画的地方,心中有股莫名的低沉。
他曾经一度沉溺于夏南晞表白带来的一步登天的快感无法自拔,以至于许多个夜晚都在辗转反侧地回味。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多好。
夏南晞丝毫没有为自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迹象,反而十分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或者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胜券在握。
他像是笃定夏垚一定会同意,不论是为了那份少有人给予的关爱,还是具有重要世俗意义的地位与金钱。
而自己,连一点切实的甜头都还没有尝到,就像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
夏垚之前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现在,他深感耻辱。
“夏垚,夏垚……”严阔轻声呼唤出神的夏垚,见他回神,才继续说,“我们去每一个房间里看看吧。”
夏垚看着眼前人,微笑着点头:“嗯。”
直到天色擦黑,夏垚才浑身轻松地回家,但今天开门的,是一位身量很高,且完全看不透修为的白发男子。
夏垚仰头愣在原地,正当他打算仔细看看是不是自己敲错了门时,一个火红的身影从男子身后窜出来一把抱住夏垚。
“小宝!是娘亲啊!我回来了!”
夏垚瞳孔骤缩,嘴巴张大,就着月光不可置信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说:“娘,我想你。”
明明没看见夏柳的时候,只是有一点想,但在听见夏柳的声音,被她拥入怀中的一瞬间,夏垚鼻尖酸得想掉眼泪。
“娘也想你,听南晞说你中毒了,身子养好了吗?”
“好了,没什么事。”
夏柳牵着他,舍不得放手:“对了,这是娘的爱人,叫云野,是羽族,你喊叫云叔就好了。”
云野尽量温和地笑了笑,难得有些紧张。
“云叔。”夏垚没什么排斥心理,乖乖地顺着夏柳喊了一声。
“唉。”云野松了口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储物戒指,“第一次见面,一点小小的礼物。”
他很清楚夏垚在夏柳心中的份量,夏柳身边有过许多恋人,但她从不隐瞒自己有一个儿子,甚至会郑重告知:“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好聚好散。”
“怎么都在外面,天都黑了,快进来说。”夏南晞缓步走来。
看见夏南晞,夏垚立刻开始抱怨:“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给你个惊喜。”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既没有好好打扮,也没有准备礼物,还让人等了那么久……
夏柳:“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哪里需要你准备什么。”
“都进来吧,天都黑了。”夏南晞缓步走来,招呼三人进去。
云野走在最后,视线在这对母子之间游移。
夏垚继承了夏柳身上几乎所有优点,二人并肩而立,一齐笑起来时,简直像在照镜子。
“今天去哪里玩了?”
“严二公子先前与我有点小矛盾,他今日特意向我赔罪。”夏垚挑挑拣拣地说,“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有大片花海,竹屋,山清水秀。”
兴奋过后,夏垚又有点担忧:“娘,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不确定,放心,不会很短的。”夏柳亲昵地掐了掐夏垚的脸颊,“你还有一个熟人在路上噢,猜猜看。”
“熟人?”夏垚想不到。
“是江阳,那个刚刚江氏带回去的孩子。”
“他改名字了。”夏垚本来还有点迷惑,听她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他怎么来了?”
“你云叔与江氏有些交情,听我们说你中毒了,急得很,怎么说都要过来看看你。过几天就到了。”
母子二人天南海北聊得忘我,用过晚膳之后一头扎进房间里,灯亮了一整晚。
后面一连数日,母子二人走街串巷,从城南玩到城北,日子那叫一个痛快。
夏柳回来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她本就声名在外,云野亦不是等闲之辈,消息自然迅速传开,各家反应不必多说,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鲁穆恭。
早早地打听好了母子二人的踪迹,花枝招展地穿戴整齐,等在二人的必经之路上。
“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了!”一个兴奋的声音从二人前方不远处传来,江阳飞奔过来,高兴地脸都涨红了,眼睛根本无法从夏垚身上挪开,“你还好吗?听说你中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夏垚诧异地看着他,一段时间没见,江阳几乎看不出从前畏畏缩缩的懦弱模样,俨然是一个世家出来的金贵小公子。
“你们好啊,我是他的契约者,叫我雾君就行,你长得还真好看。”雾君吐着舌头从江阳胸口钻出来打招呼。“和夏前辈长得一模一样,果真是母子。”
“好久不见,我身体早就好了。”夏垚对江阳没有多少感情,也并不为他千里迢迢地过来看自己而感动。
客气而冷淡的语气并没有让江阳气馁,光是见到这个人,他便已经像是吃了满满一壶酒那样飘飘欲仙。
“既然都碰上了,不如同行。”夏柳笑眯眯地说道。
江阳将刚刚夏垚的神情小心咀嚼一遍,想了想,摇头拒绝:“不了,你们母子难得聚一聚,我就不打扰了,再者一路赶过来,我也需要休整。”
听他这么说,夏柳也没有勉强,两个人继续逛。
往前走了没两步,又听见一声“好巧”。
夏柳多年未见鲁穆恭,对于他的声音,早就没有多少印象了,何况她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都还非常年轻。
夏垚却是早有预料,侧过头来小声解释:“这是鲁穆恭,鲁氏现任家主。”
夏柳愣了一瞬,才从脑海深处翻出那段记忆。
鲁穆恭在真正见到夏柳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说一句话都艰难,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好多年不见了,老朋友。”
鲁穆恭脸上笑容一顿,“老朋友”,他们之间难道就只是朋友关系吗?
夏柳无意与他多做纠缠,迅速找了个借口脱身。
走出一截,确定鲁穆恭一定听不见二人说话后,夏垚才同夏柳说起鲁穆恭平时的所作所为。
“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肯定是念着你。”
夏柳正是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才会着急脱身,她可太清楚被人缠上甩都甩不掉是什么滋味了。
夏垚有点好奇:“传闻当初是上一任鲁家主棒打鸳鸯你们才会分开,娘,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夏柳摸着下巴回忆这段过于久远的情史,“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想过要和他成婚,试探着和他提过几次分手,但一听见这些话他就寻死觅活的,事情就一直拖着。正好那些鲁氏的长辈不同意我进门,我就告诉鲁穆恭,我压力很大,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之类的话,找了个机会直接跑路了。”
“这事儿我告诉你,你别往外说,他乐意对你好,你就受着。”夏柳细细叮嘱,生怕夏垚不好意思拿东西,“他本就别有用心,你又何必跟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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