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槐在晏家墙头趴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才回去,空气中都漂浮着透出凉意的雾水。
江清月等人还在忙家里的事,出远门总是很麻烦,尽管带了很多下人,有些事还是不可避免地需要亲力亲为。
江为最先看见他回来,立刻放下手头的事迎上去,边走边喊:“姑姑,爹,江叔回来了!”
走到江夜槐面前站定,江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摸清楚了吗?”
“差不多了。”
江清月与江尽野闻声而动,从院子两边的大门分别走过来。
江清月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面:“看你神情轻松,情况应该挺乐观吧。”
江夜槐点头,给出他的判断:“不成气候。”
当初江雪为了嫁给宴济锐时他就听说过宴家的情况,和当年相比,虽然有进步,但不多。
“偌大个府邸,一个身手好的都拿不出来。”
江夜槐几乎是光明正大地站在房顶上听那夫妻俩说话。
响起自己偷听到的内容,江夜槐忍不住黑了脸:“他们还在惦记阻止宴阳去雅集。”两个人商量了大半夜。
江清月不屑地勾起嘴角:“死士带过来的消息也差不多,不过有一点,宴沉飞和宴清的岁数不太对。”
江尽野点头:“死士摸出的骨龄是宴沉飞比宴阳大两岁,宴清与宴阳同岁。”
但对外宣称的年纪都在二人的真实年纪上减了三岁。
显然,宴济锐在和江雪成亲之前就已经和孟听兰勾搭上了。
“狗男女。”江尽野“呵”了一声。
江为提议:“既然晏家不成气候,那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小心了,直接去见表弟吧。”
江清月笑说:“小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正好梳完妆天就亮了。”
好好拾掇拾掇自己,给那孩子留个好印象。
“哎呀,姑姑穿麻袋都好看,哪里需要打扮。”
“就你会说话。”
说走就走,一行人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马不停蹄地往夏垚与宴阳落脚的客栈去。
天刚刚亮起来,宴阳叫了两份葱花肉沫鸡蛋卷,两份虾仁蒸蛋还有两个鸡蛋送到夏垚房间里。
然后帮他穿衣洗漱,等洗漱好,早饭也到了。
“客官,您要的早膳。”
店小二在提着一个食盒在夏垚门外喊道。
“知道了。”宴阳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迅速梳好手上这一搓头发,往门口去拿早膳,从店小二手中接过食盒,恰好余光瞥见自己的房间门口围着三男一女,其中一位还有些眼熟。
不知道是什么人,他关上房门,没搭理。
江为一行人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回应。
“他不在,这么早能去哪儿?”
“难不成在楼下用早膳?”
“再等等吧,肯定会回来的。”
宴阳帮夏垚完成洗漱,二人一同用过早膳,过了这么长时间,宴阳一出门,发现那几个人居然还围在自己房间门口。
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宴济锐她们派过来找茬的?
横竖是要出门了,宴阳直接忽视这几个人转角下楼。
江为等得浑身长草,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无意中一个瞥视,看见那个令自己映像深刻的美人,差点拔腿跟上去,脚还没抬起来,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等人,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看见什么了?”江尽野好奇道。
“美人,我先前和你们说起的那个美人。”
江尽野几人交换过眼神,对江为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别跑太远就行,等你表弟回来了我们再联系你。”
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主要是宴阳还没有修炼,他们无法通过灵息联系。
江清月刚刚试着联系了一下严阔,没有成功,这个时间段貌似鹿霞书院刚刚开始授课。
他们决定再等等。
江为快步追上去:“好久不见,真是太巧了。”
夏垚拧腰躲过江为即将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发尾在空中灵活地晃出一道弧线,参杂在头发中间几条编入宝石的小辫子在阳光下明闪闪的。
看起来就是个贵气的小公子,宴阳很满意自己做出来的造型。
江为也没当回事,继续和二人搭话:“你们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顺路呢?”
宴阳把头转到一边,不说话。
这人实在太可疑了,他开始怀疑这人昨天送夏垚的首饰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夏垚轻哼一声,睨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
江为不明白为什么,虽然他们不是很熟,但昨天自己也送了贵重的礼物给他,不至于这么冷淡吧。
算了,美人在他这里有特权,冲着这张脸也生不起气。
所有美好的事物,在他这里都有特权。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宴阳把头转过来,问:“你们刚刚为什么一直堵在别人的房间门口?”语气不太好,毕竟那就是他的房间。
江为恍然大悟地抚掌,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二人对待自己态度怪怪的,感情是把自己当成图谋不轨的坏人了。
“二位误会了,我们等人呢,他一直不在房间里,我们只能等了。”
宴阳还是有点狐疑:“他不知道你们要来吗?怎么不用灵息交流?”
江为实话实说:“他不知道,也没有修炼过。”
夏垚和宴阳不自觉停了脚步,交换过眼神,一种莫名的预感在胸腔中生发,催促着二人快点做些什么探寻真相。
宴阳沉默了,或许是因为长久地没有同亲人生活在一起,他不知道要从何问起,也可能是一些类似近乡情怯的感情,他没有说话。
于是夏垚代替他,试探性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我居然忘记告诉二位名字了。”江为懊恼地一拍脑门,“在下江为。”
姓江!
夏垚看向宴阳,宴阳怔怔地看着江为。
“我叫,宴阳。”
……
“爹!我找到表弟了!”江尽野刚刚接通灵息就被江为的大嗓门炸得脑袋一晕,“我们马上就回来。”
江尽野还没从这个突然的消息中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见江为又热情洋溢地说:“来!表弟,和他们打声招呼!”
“……舅舅……姑姑,江叔好。”中间停顿的时间似乎是江为在和宴阳交流。
“唉唉唉,好好好……”江尽野还没说完,一个女声就插进来,“我是姑姑,小阳好啊!”
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听出语气中几欲喷薄而出的,令人心脏热乎乎的怜爱。
“你好……”
宴阳没有接触过这么热情的长辈,一时间除了“你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垚才刚出来,不想回去:“反正是你们认亲,我去不去都不影响。”
江为当即就不乐意了:“这怎么行,你救表弟一命,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不成不成,我们一起回去。”
“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好吧。”听夏垚这样说,江为也不好勉强,今天只是临时会面,等日后尘埃落定,自有道谢的时候。
江为一把揽过宴阳的肩膀,兴奋地又蹦又跳,一边和父亲姑姑他们说话,一边往客栈走。
夏垚则继续去今天的目的地,一个酒肆。
这里一位说书人很厉害,一些无趣的故事也能被他说得生动活泼。
夏垚一到门口店小二就认出他来了,容貌这样出挑的人,见过一次便难以忘却,更何况夏垚来过许多次。
“夏公子,您来了,还是包间吗?”
“嗯。”夏垚丢给店小二一袋灵石,“老样子。”
“唉!”店小二笑呵呵地应道,把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扔,伸手引着夏垚往楼上包间走。
夏垚来得正是时候,几乎是刚刚落座,说书人就登场了。
台下的桌椅呈半圆形围绕着中心展开,醒木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声音响彻整个酒肆,原本嘈杂的众人安静下来。
说书人老李身着长衫,面前桌上放着一壶刚刚冲泡好热气腾腾的茶,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唰”得一下利落展开。
“列位看官今日想听什么戏呢?”
“常胜将军火烧连营。”
“倾国倾城的狐族美人与富可敌国世家公子的那些事。”
“凤求凤,凰求凰也行。”
“少年英雄传。”
……
众人的声音如同烧开的沸水中的气泡,大大小小不断咕嘟咕嘟往上冒,混杂在一起,很难听清。
老李等了片刻,慢悠慢悠地捋着胡子说:“那第一场就还是狐族美人吧。”
台下有人欢呼着点了一壶酒,有人烦闷地直拍大腿。
“怎么又是这场啊,昨天也讲了这个,也不嫌腻。”
“好好好,昨天来得晚,只听了一半,今天可算能全听一遍了。”
“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人,我可不信。”
“话说当年,狐族……”
夏垚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规律地叩击,撑着下巴侧耳细听,眼尾勾着笑。
“……那美人引得各路青年才俊争风吃醋,有一日……”
没错没错,他娘亲夏柳就是这么兼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虽然夏垚从小不在娘身边长大,但他一直听着娘的传说,关于娘的那些丰功伟绩,夏垚可以自信地拍着胸脯做到倒背如流。
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想和夏柳在一起,有些成功挖墙脚上位,有的成功不了,甚至心甘情愿地做小。
夏柳是个自由的性子,注定不可能长久地待在一个地方,这也注定了她无法给夏垚安定的生活,因此她才将夏垚寄养在族长家里。
说实话,夏垚来得意外。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平常也很小心,但意外就是这样发生了,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月份已经不小了,只能生下来。
夏垚特别特别羡慕母亲能有那么多爱慕者,成为像母亲那样的人是他从小的目标。
一个好的榜样,可以影响一个孩子的一生。
夏垚觉得,母亲于他,可能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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