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廿壹

对面的许公子一瞧是他,“唰”地关了窗,接着传来一阵细碎的急声叫骂。

“六千零一两。”

“成交!公子阔气!”姚三娘甩甩巾帕,“客官们尽情吃喝,今夜折红楼酒水一律半价。”

剩下眼馋的人听到这话,也舒了心,搂了心仪的姑娘开始喂酒划拳。

温珣搭着身旁之人的肩膀,一同出门:“汲敏兄,今夜你好生乐乐,别客气。”

柯润呆木的脸满是愕然,连忙慌张摇手:“玗熙,这万万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难道你跟对面那许三郎一般,被酒色荼毒到不举了?”

柯润闹了个大红脸,“不是,六、六千两银子,我……”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两,更别说只是买一个头牌的初夜。

“都是我出,庆贺兄长生辰,不用太在意。” 温珣示意他放心。

“那你呢?”那般绝色女子,谁不心动?

“我?我有期笙呢。”温珣笑道,“汲敏兄安心吧。”

柯润愣了一下,看向吊在身后的人。期生一脸木然,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那小厮年纪只在十三四岁之间,姝貌若朝霞,比寻常女儿家更娇艳三分。

柯润是有听过一些公子哥儿在成亲前身旁有侍妾服侍,更甚者还有玩娈童的,他没想到温珣竟好这一口。

温珣半拖半拉把他带到顶楼的闺阁,推人进屋,把门关上。屋内已然灯火通明,重重飞扬的纱幔间,刻着螭兽的铜金炉飘散出缕缕轻烟,久闻顿觉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温珣怕人跑了,直接把人按在红纱帐里,折红楼的人倒是会来事,红烛高烧,喜被喜枕五色果子样样俱全,与新房无二,温珣又受教了一回,打算明天把这点子并着方才所见都跟白蝶说说。

他今夜在这里,主要任务就是帮白蝶刺探敌情。最近他的楼因这里新开张,分了大半恩客,生意大不如前。

两人还在推脱,门“吱呀”一声响起,窈窕身形在朦胧中显现,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柯润闻着空气中飘散的甜腻味道,心逐渐往上提。

莲步轻移,带动脚腕间银铃阵阵,红纱绡衣飘渺如天边薄霞,款款而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万丈红尘间,款款三生有幸,能与公子相知相识。”一开口,音调在嘴里九转十八弯,酥媚入骨。

最后一层阻挡的纱幔撩开,佳人娥眉俏目,风流多情。柯润坐在床沿,整个人都蒸熟了,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温珣愕然,看着望向自己的人,解释道:“款款姑娘,今夜伴你之人,并未在下,而是这位。”

徐款款一愣,这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人,说不上有多俊俏,却也长得端正明朗,压下心底的失落,面上笑意不减,朝他福了个身,“奴家徐款款,给公子请安。”

温珣见她如此,心底痒痒了,探声问:“款款姑娘在这楼里几年了?平日里可习得甚?妈妈待你如何?可有苛责?单据在下所知,城北的醉灯楼,待姑娘是极好的。”

他就差直接问她,可有意向去醉灯楼当头牌了。

徐款款从善如流,一一回答,气氛正好,门外传来一阵怒骂,接着,许三带着几个小厮闯了进来。

期生在门边闷声道:“少爷,小的没能拦住人。”

“无妨,可有伤着?”

期生见温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心底起了一丝波澜,却低下头不忍再看,道:“没有。”

许公子一脸浪荡样坐在桌对面,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温二,咱们打个商量,那六千两,我出,再予你五百两,今夜,你把人让给我。”

“许三,你还真是瞧得起你自个儿。”温珣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就算花六千五百两买了金头牌的初夜,你这不举,就能好了?”

许三公子脸顿时黑了,跳脚道:“你才不举,本少爷好的很。”

“那我也不要这六千两了,今日本就是带我兄长来开开眼的,待会儿我们在一旁观摩,学习学习许三公子如何攻城略地,皆大欢喜。”

“温二,你还要点脸么!” 许公子被恶心坏了,对一旁站着的徐款款道:“款款姑娘,今儿个我就把银两摆在这了,你是选我,还是选那个男生女相的没脸货。”

身后的管家一脸不舍地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徐款款心下正思量如何婉转地把许三劝走,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天旋地转之后,自己已然坐在温珣的腿上,只稍微微侧眼,就能瞧见他俊美如俦的侧脸。

心跳,蓦地多了一丝错乱。

温珣削瘦的胸膛引起微微震颤,徐款款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整个人小鸟依人般窝在他的怀里,松香清新微涩,让人无比安心。

温珣瞄了眼银票,眼神一闪,又恢复自然,轻佻地勾住徐款款尖润的下巴,沿着下颌一路流连往上,对桌那侧的人笑道:“果然银两使多了,人也变得气概起来,三分鼠目相,凭生多添了两分不自量力。今儿个我要定了她,你能奈我何?”

款款妖娆的眉尾轻挑,葱葱玉指勾着他的腰带,浑身似无骨妖魅一般,欲把他的魂也一同勾走。

期生默默把视线转到一边。

许公子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冷笑道,“就你?你俩在一块儿,我都分不清是你嫖她,还是她嫖你。”

“我们俩双双得趣,做一对红被里的极乐鸳鸯,岂不更妙?”

“奴家初夜,若能得郎君一幸,日后在这薄情场里,也算有个盼头。”徐款款此刻也不怕得罪人了,说出心里的真心话,“还请公子怜惜。”

“许公子还想继续在这瞧?”温珣挑眉一笑,“不怕受了刺激,往后娶妻,只能便宜了自个儿的手,还有隔壁家的糟老头。”

许三恨不得撕烂那张笑脸,暗恼为何刚才不一走了事算了,非要来这闹心。牙来回磨了两回,他抓起桌上的银票,指着他道:“今日这笔账,本少爷记下了。”

“还望姑娘原谅在下无礼之处。”一待房里人都走了,温珣立刻松开人站起来,对床侧的柯润道:“**一刻,我与期笙便不在这惹人嫌了。”

“公子……”徐款款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我见犹怜,就盼他能改主意。温珣压根没理会到她的心思,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这风忒大了点。”温珣刚出折红楼门外,被初夏的夜风激得鼻子发痒,问身旁的期生:“方才真没伤着?”

“小的没事。”

“你别仗着有几分手脚功夫不当回事。”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嘱咐道:“往后碰着那些无赖公子哥儿,往偏了躲,别跟那些人硬碰,让自己受伤。若是被那些混球儿知道了你的女儿身,还不知会如何调戏你,他们都没个正样。”

期生尴尬地咳两声,道了声是。

打从第一面因他想让温珣收留,情急之下说出自己是女的,温珣就是认定了他是个女的,无论他如何澄清都无用。

后来,因着这种时常的体贴和关怀,他也渐渐没心思去澄清了。这两年识得情为何物,无端生出许多痴妄,甚至希望他的少爷因他的“女儿身”对自己特殊照顾,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这头沉思,温珣已经走至马车前,那里,一个小内监正在等着他。

“温公子,您可出来了,我在这楼里寻了半天,也没见着您的面,可把奴婢愁坏了。”

“怎么了?”

“宫里,出事了。还请您快些随我进宫罢。”小内监都要急哭了。

温珣心里暗道不好,急忙上了马车,进了皇宫。

同安十一年,匈奴率兵犯境,驻守涉州的怀化大将军卢泗抗敌不力,以致边关失守,主帅被擒,匈奴一连攻下三州,剑指京城。

同安十二年仲春,大祺派国使访匈,以约两国之好。如今初夏,温珣琢磨着,派去协商的国使,差不多该回来了。

琼瑶阁内,灯如白昼,一阵瓷器的碎裂声,击碎了这宁静的夜。

温珣进殿的时候,门外候着一堆宫女内监,福公公迎上前,庆幸道:“温公子,您可算来了。陛下和娘娘正在里头陪着呢。”

温珣叹了口气。

前世同年,匈奴同意止战退兵,条件是大祺每年上供马匹铁器上千,粮食万石,条款等等,这最后一条,便是和亲。

那匈奴单于,年方二十有三,去年刚把他的阏氏杀了祭旗。

迈进殿内,还未落脚,一盘胭脂已在脚下碎裂成了花。

瑶章见他来了,一头扑向他的怀里,委屈地唤他,“珣哥哥。”

温珣轻柔地拍拍她的肩头,推开她,“别生气了。”

瑶章满是泪痕的脸嘟了起来,恼道:“你倒是听听他们说的混账话!此刻我若气死了,反而少受这些憋怨气。”

“瑶章,说什么糊涂话!”皇后不甚威严地看着她,脸上满是疲态,“别恼了,你难受,难道你父皇和母后的心,就是石头长的么?”

明德帝被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已经无暇想其他,见他来了,抬步便走,嘴里不断道:“温卿,匈奴要求和亲,你好生劝劝她,别再使性子了。”

皇后已经劝了一天,声音都哑了,闻言也忙着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嘱咐,“瑶章,好生听珣儿的话,早些休息,莫想太多,珣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温珣都来不及阻止,两人一前一后已经出了殿门,连福公公的叫声都比往常急切许多。

一时间,只剩下殿门口那些噤若寒蝉的宫女内监,以及不断在发脾气的瑶章。

温珣动动脚,正想找借口也溜走。

“珣哥哥,要不我先嫁与你吧。”瑶章眼前一亮,欢快地拉着他急欲逃离的衣袖,“匈奴使者在下月才会随队伍抵达京城,我这月先嫁与你,到时候,他们难道还会逼你我和离不成。”

“况且,你我感情一向甚好,旁人也不会起疑,你未婚,我未嫁,”瑶章一拍巴掌,“岂不天作之合。”

温珣不动声色地把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哭笑不得:“你那十多个面首,随便挑哪个嫁了,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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