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院里的樱花树,争相绽放,点缀在绿叶之间,秀雅清爽。
院里的人用着早饭,看着桌上玉真郡主送来的帖子,奉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身不由己的人。
“玉真郡主的帖子送过去了?”秦氏挺惊讶的,昨日玉真郡主似乎不太喜欢二姑娘,怎得还送来帖子?
“回夫人,送去了。”李嬷嬷想了片刻又道,“昨个赵老六家跟着大人去祠堂,大人让二姑娘回去,她去传话的。
“说当时二姑娘跟没听见似的,手里绣着帕子,头回看到在祠堂做女红的。不过她说二姑娘的手巧的很,绣的是金灿灿的稻田,就跟真的似的,刚绣完就扔炭盆里烧了。
“烧了?”
“是啊,二姑娘身边的镜花直嚷嚷可惜了,二姑娘却说给祖母的,不可惜。”
“这话说得好听,夫君听了更是感动的。”
满府的人都觉得二姑娘笨,可李嬷嬷却不认同,笨的人能自个儿去跪祠堂。
一早上,主仆说着小话过得也快。
———
大皇子府。
小厮俾子有序地清扫着院落。
正屋外,一婆子快步走来。
见到门外小厮,严肃地问:“东子,主子还未醒?”
被叫东子的小厮如遇救星,忙道:“锦嬷嬷您可算回来了。主子哪是未醒啊,他是一夜未睡,灯亮了一宿。”
锦嬷嬷闻言后,脸上一怔,心里也纳闷,一夜未睡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前日,家里有事便回去一趟,事还没办完,府里就派人请她回来。
在这王府里,能说得上话的有二人,一是为殿下办事去涿州的客卿睦河,再一个就是殿下的奶嬷嬷锦嬷嬷,照顾殿下二十年了。
锦嬷嬷敲着门:“殿下,可醒了,老奴回来了,给殿下请安。”
“殿下…”
屋内的人站在一幅画前,画上的女子荡着秋千,青丝随风飘动,鲜活美丽。
知晓她去赴宴,哪怕挨骂也要出府去瞧瞧她,可看到她爽快有些跋扈地亲自动手推人,还是有点震惊。
一遍遍回忆着她推人的模样,那般地洒脱,大胆。从前她可不是这般,她会说自己动手失了身份,由奴婢们动手就很给对方面子了。
站在远处的元修止震惊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真的是她。
几个月前,元修止在马场骑马,忽然间愣住,松了缰绳,被马甩了出去,幸好反应快滚了几圈,才没受伤,那时他才清醒过来自己还活着。
明明是死在她的簪子下,脖子承受着剧痛,蝴蝶散之毒布满全身,蚀骨的疼。
知道自己又回到过去,他冷笑,后边接着狂笑。
他赌赢了,为了救她,那群疯子驱动了莲心木,竟然成功了,真的重活一回,重活的这一日是她的生辰日。
莲心木,扭时转运,重活一世。
怪力乱神的传言,竟是真的。
元修止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一打听许良友没有女儿,也对,还不是她回来的时候。
他等啊等,发觉事情没按原来的路走,想来是她许知韵改变了原来要走的路。
从未过问许知韵过往,他一直觉得她不想提起过往,她说过往事不可追,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眼看着许府一点动作也没有,他慌了,难道她这辈子不想再回奉京。
他开始想尽办法寻找,终于在南临找到线索,她去找元硕北了。
可惜啊,这一世元硕北无影无踪的,南临他早就派人找过了,根本没这个人,还想着早点除掉他。
一想到许知韵没来奉京找他,而是去南临找元硕北,他被刺痛的心比蝴蝶散之毒还疼。
这奉京城,不想来也必须来,他做了饵,散了消息,让许良友主动找到线索,去南临将她接回来。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这辈子还要她,也要将这江山牢牢抓在手里。
———
趁着能清闲两日的功夫,许知韵给玉真郡主回了帖子。
隔日,玉真郡主就前来拜访,带着礼物,桌前放着一颗夜明珠。
屋里闷热,镜花将茶点摆在院子里的小凉亭里,品茗聊天本是舒畅之事,可瞧着对面的玉真郡主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心情顿时没了大半。
玉真郡主狭长的眼巡视着院子,清幽别致,樱花开得茂盛,倒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想来许家夫妇是花了心思的。
许二姑娘穿着一套嫣红的衣裙,衬得整张脸娇嫩柔弱,与那日把庞姝琪推下水截然不同。
“玉真郡主,可要去园子里逛逛。”看出玉真郡主是被迫而来,即便如此,作为主家还是要有待客之道。
“不用了,嫌累,你这糕点不错,本郡主多尝些。”
又让镜花去取了云片糕,绿豆糕,芙蓉酥。
玉真郡主颇为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许知韵,一点没避嫌。
这个孩子十分故意,长公主让她与谁交好,她便有意装作厌烦谁。
前世一样,长公主让她与许知韵亲近些,最好处成手帕交。
可她不愿,无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处处针对许知韵,也是后来才知晓,她宁愿长公主狠狠地处罚她,也不愿长公主利用她。
她不是长公主与驸马史誉的亲生女儿,长公主不能生育,寻了好久才找到与她长相七八分像的孕妇,生下玉真郡主后,就将那妇人杀了。
长公主与当今陛下不愧是一母同胞,野心都大。
陛下想长长久久地当天子,长公主想生生世世位居高位,她觉得陛下食丹药想长生就是自掘坟墓,她才不会坐以待毙,先押宝选一位皇子,助他登基,那她会有更大的权力。
可没想到她千挑万选的驸马是个迂腐老实之人,守着侯爵之位不愿铤而走险一步。
长公主只好从内宅入手,谁说妇人只会生儿育女的,她做不了天子之位,那她就做第二位。
有了这个女儿史婉君,有着郡主的名号,在京圈贵女中有一席之地,完全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可惜,是个无用的,有自己心思的,处处与自己作对。
玉真郡主应当是察觉到她的母亲在利用她,她才会默默拒绝,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要是她知道长公主并非她生母,还杀了她生母的话,会如何做呢?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晓此事。长公主押的是二皇子元修逸,等元修止登基即位后,长公主府就销声匿迹了,也再没见过玉真郡主。
许知韵没问过此事,就元修止狠心的玩意儿,是绝不会放过长公主府的任何人。
能理解,没选择自己的人留着有何用,皇家的心善就是给自己留下祸端,就是可惜了玉真郡主。
要是这一世,有机会的话,就帮一把。
“史婉君。”
“大胆,你敢直呼本郡主的名…”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互相厌烦?”花溪院里人虽少,但也有眼线,许知韵直接制止了对面人的大呼小叫,“我没在奉京长大,还是与她们那些乖乖女有些不同。”
“若你有不敢做的事,我可以帮你做,若你有不敢同旁人说的秘密,可以同我说,我嘴严。”
“你,你休想…我没有…哼。”史婉君震惊,不可置信,再然后就愤怒地走了。
与世家贵女完全不同,什么知书达礼,什么隐约其辞的,什么旁敲侧击,全都撇到一边。
许知韵还就不信了,当史婉君真处于困境时,不会想起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镜花离得远,没听到姑娘同玉真郡主说的什么话,只看到玉真郡主气呼呼地走了。
姑娘是个没脾气的,怎得把郡主惹急了呢,唉。
回到屋内,瞧了眼脂粉匣子下多了封信。
这是同月瓷定好的,有消息她便找准机会送过来,不必时时等着许知韵,这尚书府外好几伙人盯着呢。
信上道:戚容,明日午时,岳海楼。
戚容想见面,这也是给了他一些消息换来的结果。
没法子,此事太大需要谨慎,若你贸然全盘说出,对方不仅不会信你,反而会直接杀你。
倒是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透露,双方互相试探,信任才能一点一点地建立。
既然要出府,用车用人的,必须要当家主母的同意。
去了翡翠居,毫不意外地没见到秦氏,李嬷嬷笑着解释:“不巧夫人正处理庄子上的事,忙的饭都吃不上,与二姑娘说上几句贴心话的时候都没有。”
“母亲忙,我能理解。”
“要不说二姑娘懂事呢,夫人说了,明日想出府逛逛用车的话跟门房说一声就行,不过姑娘还是早去早回,最好也同老爷说一声,怕老爷有别的吩咐。”
“多谢嬷嬷。”
最近许良友早出晚归的,好像在忙武官选考一事,事关自身利益,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就算许良友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看着许知韵。
时机太好了,若是询问许良友,能出府也会派人跟着她,实在是不便宜。
许知韵只是让镜花去跟父亲身边的赵老六说了一声,就算是告知了。
最好谁都不要打扰她去见戚容,时机差不多了,该出口问问元硕北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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