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时,祁念和陆行远同坐在马车中,与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祁念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向窗外,闷声道:“今日谢谢你。”
“殿下不必谢臣,唇亡齿寒,臣既然依附于公主殿下,自然不希望看到您出事。”
陆行远这话说过于直白,却反而让祁念轻松不少。
她转头去看身旁依然端坐得挺拔的人。
陆行远虽然腿废了,但坐姿却丝毫没有懈怠,背脊直挺,一看就是军中训练有素的模样。
祁念觉得这人当真有趣,笑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用这么实诚吧。”
“臣对殿下不敢有隐瞒。”陆行远又摆出了恭顺的姿态,与方才在大殿上与刑部争辩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敢?”祁念挑眉,“我看你倒是瞒得严实。耳坠的事情我竟全然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去城东珍萃坊准备这些事的?”
“那日臣发现殿下少了个耳坠后就着手准备了。”
听到这话,祁念这才想起来那日陆行远的确提醒过她掉了耳坠。只是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准备了。
祁念诧异,“不过就是个耳坠,你竟能想到这么多?”
“贴身之物,最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难为你如此细心。”祁念点点头,看向陆行远的目光里不免多出几分柔软,“这次若不是有你,恐怕我无法轻易脱身。”
“是殿下福泽深厚。”陆行远这话是没有要揽功的意思。
“客气话就别说了。”祁念抬手制止,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于是问,“你帮了我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微臣并不是为了赏赐。不过臣的确有一请求,还望殿下成全。”陆行远始终低垂着眼,看起来同那些酒楼乐坊里的小厮一样恭顺听话。
但祁念知道,在这双看似眸子底下藏着怎样的口是心非。
祁念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问:“什么?”
陆行远抬眸,“微臣怕苦,殿下就免了微臣每日的汤药吧。”
陆行远素来是个极为自律自持之人。可今日午后,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几分期待祁念的到来,这让他不但惊讶,更让他开始警惕。
习惯,能暴露一个人软肋,而习惯依附他人更是致命。
他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在这个习惯养成之前,亲手毁灭。
可祁念并没有立刻应下,反而欺身靠近陆行远,一双杏眼绕有深意地在他侧脸上打转。
她失笑道:“你不想我来溯知轩,究竟是因为你怕苦,还是……”
说着,祁念突然俯下身,鼻尖几乎快要触上对方的脸颊,用极为魅惑的声音道:“还是你怕我?”
二人靠得很近,陆行远能明显感觉到祁念口中呼出的热气,刺得他半张脸麻麻的。
他微微侧过脸,抬眸与她对视,睁眼说起了瞎话,“自然是因为怕苦。”
祁念直直望着对方的瞳孔,似乎是想要通过目光辨认对方话中真假。
鼻尖对着鼻尖,看似亲昵无比,实则却又像是互相较劲,好似谁先躲开,谁就率先败下阵来。
祁念看着对方幽深沉静的眸子,忽然有些失神。
这双眸子与那人的太过相似,好像一瞬间就带她回到八岁的那个夏夜。
男孩忽闪着大眼睛,低声说:“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明明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孩童声,可语气里却透着让人能瞬间沉静下来的力量。
失神间,马车剧烈抖动一下,祁念身子不稳摔进陆行远的怀里,看起来有几分刻意。
不过陆行远也没躲,就这么身体僵硬地抱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念慢慢直起身,与对方拉开些许距离。
就在陆行远以为祁念这是打算退让的时候,却听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他震惊无比的话。
“可怎么办呢。本宫实在喜欢驸马喜欢得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不能每日守着驸马,实在是寝食难安。驸马的请求,恐怕本宫是无法应下了。”
要比睁眼说瞎话,我祁念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呢!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偏要每日在你面前晃悠!
说完,她还不忘朝对方故作谄媚地眨眨眼,直接把陆行远给看蒙了。
陆行远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比方才明显阴沉不少,似是不悦。
见陆行远吃瘪,祁念只觉得心情大好,方才那点儿糟心事很快就抛诸脑后。
以怨报德,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祁念猜想陆行远应该是烦透了她,于是此后二人一路无言,直到祁念跟着陆行远回到溯知轩。
蒙放和鹭双看到夫妇二人安然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祁念猜想陆行远今日应该还没喝药,于是便吩咐二人赶紧准备。
果然,陆行远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祁念看他黑着脸不吭声,心想这人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说不定还会后悔救了自己。
不过祁念只当装傻不知道,依旧亲自喂陆行远喝下了汤药。
其实她这么做也并非全然为了作弄陆行远,实在是童神医交代过,经脉重塑后,陆行远必须每日汤药伺候,一连喝个两月,一天都不能少。
她担心陆行远会因为忌惮她,怀疑她在药里动了手脚,从而排斥。
若不亲眼看着他喝下去,她实在是不放心。
喝完了药,祁念便随手拿了本陆行远放在桌上的书,兀自读了起来。
她知道陆行远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像是在问,药都喝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想到这里,祁念更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甚至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留下过夜。
她都有些开始期待陆行远知道她要留下与他同床共枕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在他故作淡漠,仿佛戴了张假面具戴后面,会有怎么样真实的反应。
可到底她鬼主意还是落空了。
夜晚,东苑的下人来报,“公主殿下,叶主子晚膳过后就开始头疼。”
祁念面色露出几分紧张,“怎么会突然头疼?吃过药了吗?”
“吃了,可也不见好。殿下您还是去瞧瞧吧。”
祁念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趟。反正陆行远也不希望自己留在这里。
祁念转身看向他,道:“驸马今日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祁念本以为陆行远听到自己要走定会高兴得不行,连忙恭敬欢送。
可不想,他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连看都没有看祁念一眼。
祁念觉得奇怪,但到底也没说什么,跟着下人一起离开了溯知轩。
人前脚刚走,蒙放立马阴阳怪气道:“那东苑的整天头疼脑热,比娘们还娘们。”
陆行远没有说话,面色冷得几乎要将这夜给冻住。
蒙放却未发现主子的异样,继续说:“这公主府里的男狐狸精还真不少。主子,要不咱们也跟他们学学?总不能老让那些人把公主的魂给勾了去。”
这下陆行远终于有了反应。他拿起祁念刚才看过的那本书,扔给蒙放,道:“把书扔了。”
蒙放不解,“为什么?这本您不还没看过吗?”
陆行远目光扫过因被祁念捏着而微微翘起的页脚,冷冷道:“脏。”
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装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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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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