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的头疼脑热自然不是真的。
祁念也知道这不过是叶轻舟请她去东苑的借口而已。
至于为什么,想来应该与李家一案有关。
祁念刚进东苑,便闻到了茶香。
叶轻舟喜茶,院子里也总是弥漫着清幽的茶味。
见人来了,叶轻舟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抬起指间的棋子,道:“殿下与我的棋局还没下完呢。”
祁念了然一笑,径直走到了叶轻舟的对面坐下。
叶轻舟将刚沏好的热茶端给祁念,道:“殿下辛苦了,此次进宫可谓凶险。”
说到这个,祁念不免也有些后怕,叹道:“还好这次陆行远留了一手,要不然我今天恐怕是回不来了。”
叶轻舟落子的手停顿了下,“驸马倒是让人意外。”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细心。”
说着,祁念又想起陆行远在马车上听见自己要日日来给他喂药时精彩表情,不由失笑。
那笑容太过温柔,叫叶轻舟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清了清嗓子,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李家的案子,大理寺似乎有了眉目。”
祁念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何人?”
“今夜,大理寺传召了不少户部官员前去。”
祁念一惊,“户部尚书赵恺?”
叶轻舟又道:“户部这两年来负责铸炼新币,与李家走得极近。”
说起这个,祁念这才想起这几个月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案。
她恍然抬头,“难道是□□一事与户部有关?赵恺想把屎盆子全都推给李家。”
似造钱币是大罪,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李家不是傻子,自然不肯担下所有罪责。
祁念眯起眼,“所以,赵恺便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了李家一门,来个死无对证。”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可此事为何会牵连上我?我素来与户部并无仇怨,赵恺为什么要害我?”
“想害您的不是赵恺,而是太子。”叶轻舟稳稳落下一枚黑子,瞬间便将祁念的白子吃了大片。
“户部一直都是太子的钱袋子,太子不会不保赵恺。把殿下您推出去,不但可以保住户部,也能顺手铲除您,一石二鸟。”
李家虽说家业不小,但终究不过是个平民。而刑部又是太子的人,要想压住此案,从而保住户部,也不是多难的事。
而太子偏偏要把她牵扯进来,这步棋着实奇怪……
想到这里,祁念不由心惊。
她自认为自己在宁贵妃和太子面前已经伪装得足够好,已经让二人对她放下戒心。
可依此事看来,太子还是将她视为眼中钉,想要把她除掉。
叶轻舟又道:“不过这次太子可谓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事情牵扯上了公主,圣上下令将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东宫和宁贵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理寺。”
大理寺向来只听命于夏帝,从不参与党争,是夏帝手里最纯粹的棋子。
不管什么案子,只要落入大理寺手里,任何人都别想再搞鬼。
想到这里,祁念不由松了口气。
她冷笑出声,心想宫里的事情向来是福祸相依,只怕东宫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果然,几日后大理寺便传来惊闻。
这日,风无垠着急忙慌地闯入祁念小书房,“殿下,出大事了!”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了坐在祁念身边的叶轻舟。
风无垠脸色冷了下来,故意阴阳怪气道:“哟!叶小娘子你也在啊。”
叶轻舟被风无垠这么叫也习惯了,听着也没什么反应,只朝对方淡淡一笑。
风无垠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句‘虚伪’。
祁念见气氛不妙,连忙问:“你找我什么事?”
风无垠收回目光,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京都城出大事了啊!”
祁念深知风无垠素来就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对眼下他口中的‘大事’并不在意,随口道:“怎么?最近花容铺又出新胭脂了?”
“什么呀!”风无垠沉下脸,“我跟你说正经的。毒杀李家的凶手找到了!”
祁念挑眉,没有太多惊讶,“是户部尚书赵恺?”
“你怎么知道?”风无垠瞪大了眼,随即又去看一旁的叶轻舟,顿时明白了一切。
风无垠又道:“还有个消息,赵恺死了。”
这下的确有些出乎祁念的意料了,“死了?怎么死的?”
“今早在狱中畏罪自杀。前日里才被大理寺秘密扣押,今早人就死了。动作还真有够快的。”
谁动的手,不难猜到。
祁念冷哼,“同样的错误宁贵妃不会犯第二次。”
“失了户部这枚棋,太子必定不甘。”叶轻舟担忧地看向祁念,“我担心太子会因此事记恨殿下,这段日子,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祁念笑笑,称自己会注意。
二人眉来眼去看得风无垠直反胃。
他身子往二人中间一站,故意挡住叶轻舟的视线,笑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跟我回西苑吧。”
说完,风无垠还故意朝着祁念眨眨眼,模样看起来极为媚俗。
祁念不解,正要说‘你眼睛犯什么毛病’时,忽然想到今日刚好是十五。
她竟然差点儿忘了。
祁念转头看向叶轻舟,“你先回去吧。”
叶轻舟怔了下,目光冷凝地从风无垠面上扫过。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也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挑衅和得意。
叶轻舟移开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礼数周全地朝着二人行礼,目送着二人往西苑方向走去。
叶轻舟刚走出院子,便看见一模样熟悉的小厮从远处走来。
他出声唤住对方,“你是溯知轩伺候的小厮吧?”
鹭双怔愣,没想到叶轻舟竟然会主动同他说话,连忙道:“奴才鹭双见过叶公子。”
叶轻舟看了眼鹭双手里的药盅,明知故问:“你是来让殿下去给驸马送药的吗?”
鹭双只看了叶轻舟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公子实在是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他匆匆垂眸,点头道:“正是。”
“可是....”叶轻舟故意停顿,目光快速瞥了眼身后,“殿下去了西苑有要事要忙,恐怕今日无法去溯知轩了。”
“忙?”鹭双诧异,“忙什么?可殿下明明说过要每日都....”
话还没说完,鹭双便意识到不对劲。
忙什么?公主在西苑屋子里还能忙什么!
鹭双瞬时涨红了脸。
叶轻舟只笑笑,转身走开了,只余下鹭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思忖半晌,出于好奇和不甘,鹭双还是不知死活地去了西苑。
刚到西苑门口,鹭双便看见莲漪守在门外,一颗心顿时沉到底。
他上前道:“莲漪姑娘,驸马的药熬好了。”
莲漪说:“今日殿下有事,就不去溯知轩了。你把药送去吧。”
“殿下有什么事?”鹭双追问。
莲漪顿时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责备,屋子里陡然传来风无垠暧昧无比的声音。
“殿下,东西都准备好了,您快过来吧。”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嘻嘻嗦嗦的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正在脱衣服。
“哎呀,您快点儿!”风无垠的生意比刚才更娇柔造作几分,“咱俩都这么做了多少回了,殿下还害羞不成?”
门外的莲漪和鹭双皆是一愣。
鹭双脸色更一阵红又一阵白,再也听不下去这等污言秽语,连忙拿着药逃出了西苑。
他跑得急,自然没有注意到那躲在连廊下的身影。
叶轻舟看着小厮仓皇逃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西苑影影绰绰的灯火,心里忽然浮起邪恶的心思。
要吃醋难受,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
溯知轩里,陆行远正靠坐在床头,看似专心看书,实则一双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今日祁念来得比往常要晚。
陆行远想着。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陆行远抬了抬眼皮,但很快又落下。
这并非祁念的脚步声。
果然,下一刻,鹭双垂头丧气地开门走了进来。
“小鹭子?”蒙放打开门笑着招呼来人,他探了探脑袋,见他身后空空的,不由有些惊讶,“怎么就你一个人?公主呢?”
“公主殿下今日有事走不开,特命奴才来给驸马送药。”鹭双低着脑袋,眼神闪躲不敢去看陆行远。
听到这话,陆行远终于抬眸望了过去,“哦?公主今日出府了?”
“没…没有。”鹭双想到刚才在西苑听到的,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又瞬间染上红晕。
陆行远见他面色异常,不由敛下眼眸,手中的书也不知不觉已经放下。
蒙放追问:“奇怪,之前不让公主来,她偏偏每日来给主子您找不痛快。怎么今天反倒不来了?”
陆行远沉默好一会,冷声开口:“公主是在东苑还是西苑?”
鹭双惊讶抬头,没想到主子竟猜得这么准,喃喃道:“西苑。”
陆行远哼了声,冷笑道:“她倒是挺忙的。”
说完,他便直接接过鹭双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划过口舌,叫陆行远不由皱起眉头。
今日的药好像格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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