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宁贵妃气急败坏地摔了,指着太子祁昱骂道:“你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这次要不是本宫出手,你知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祸!”
祁昱低垂着脑袋,颤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是刑部说可以把罪责推给祁念的,儿臣才想着....”
宁贵妃拿起书桌上的笔就往太子头上扔,”你想你想!你脑子进了狗肚子了吗!如此拙劣的伎俩你也看不出来?“
祁昱赤红着眼,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贵妃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原本只要解决李家这个不入流的商户便可,可你偏偏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刑部兜不住了,闹出个大理寺来。”
太子无言以对。
宁贵妃继续说:“这下好了,咱们生生丢了个户部。若是本宫再不出手,恐怕连刑部,甚至是你自己的东宫之位也要不保!”
祁昱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是祁念故意害我的。还有,还有那个姓陆的残废。”
可宁贵妃却不这么想,她目露寒光,道:“就怕此事没那么简单。后面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本宫自会帮你解决。”
祁昱低头不语,可还是不甘心地捏紧拳头。
离开东宫前,宁贵妃嘱咐太子这段日子尽量避嫌,好好留在东宫里,别出去惹事。
太子虽不情愿,但终究还是忌惮母亲,点头听命。
宁贵妃一走,祁昱立刻立刻招来了太监海德良。
“奴....奴才在。”
祁昱撇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癫狂,问:“上次西域送来的药还有多少?”
“还有最后一瓶。”海德良战战兢兢道,“殿下可是要服药?可娘娘方才说不让您离开东宫……”
“不是给我的。”祁昱咯咯低笑摇头,慢步走到床榻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副丝质手套。
他慢条斯理又极为专心地给自己带上手套,眼里的怒火逐渐褪去,转而成为带着病态的愉悦。
“长公主还真是得了个好驸马。既如此,那孤便要好好谢谢这位驸马爷才是。”
.........
公主府西苑里,祁念并不知道宁贵妃等人在她背后打着什么算盘,眼下有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风无垠从珠帘后走了出来,朝她扬了扬下巴,“来吧,都准备好了。”
祁念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
饶是她早已经历过数次这种事情,但毎每开始前她还是不由会紧张。
她深吸了口气,待做足准备后才走向屏风。
屏风后头摆放着一个小木桶,刚好到人腰间的高度。
祁念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也不弯腰去看,随即矮身就要脱去鞋袜,却被身旁的风无垠抓住手腕。
风无垠有些诧异,问:“你做什么?”
祁念扯出抹牵强的笑容,“脱衣服啊。”
风无垠脸色微变,连忙后退数步,双手交叉抵挡在胸前,十分夸张地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堂堂山阴盟宗主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祁念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伤口在手上实在太过明显。尤其现在陆行远进了府,我担心他会起疑。”
风无垠看向祁念那隐隐约约藏匿在宽大衣袖下的伤疤,顿时了然。
不过祁念也只是脱了鞋袜而已,她**着双足站在木桶旁,弯腰低头看着木桶里的东西。
本洗澡用的木桶,此刻装着十数条青紫色的毒蛇。
即使祁念已不是第一次,但每每看见这些东西,她依然会头皮发麻,本能地想要逃离。
风无垠有些担忧地看向祁念,声音里难得有几分正经,“你确定?腿上可比手臂疼多了。”
祁念脸色有些发白,但依然强装着镇定,说了句“无妨”。
她撩起裙摆,赤着双脚便踏入了满是毒蛇的木桶里。
风无垠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迟疑着要不要阻止,但终究没能动作。
他了解祁念,更了解祁念骨子里的执着和坚韧。
能感觉到冰冷湿滑的物体划过脚背,很快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祁念膝盖一弯,差一点儿就要站不住。
好在身旁的风无垠扶住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勉强能够继续站立。
疼痛迅速蔓延,从脚背到小腿,最后侵袭四肢百骸。
祁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冰冷的尖牙划破她的皮肤,毒液混合着鲜血融入她的身体。
手脚一点点变凉,可祁念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忍不住攥紧手掌,指甲不知疼痛般刻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转移双腿那剜心刻骨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祁念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身体止不住地摇晃颤抖。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身子骤然一轻,竟是风无垠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风无垠将祁念安放在床榻上,迅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扎入腿上的几处大穴。
可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比刚才被毒蛇咬伤时更剧。
祁念疼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面朝着墙壁,不愿让人看见她此刻的脆弱。
喉咙里发出几声难耐的呜咽。
祁念其实从小就十分怕疼,小时候磕哪儿碰哪儿,她都会红着眼去找母后哭诉。
可现下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能喊疼,更不能哭,她必须独自撑下去。
为了母后,为了忻儿,撑下去。
下一瞬,一股更剧烈的疼痛从小腿处传来。祁念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用刀割开了她小腿处的皮肉。
血液顺着皮肤缓缓流下,祁念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风无垠用手掌撑着肩膀压回床上。
祁念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只隐约听见风无垠的声音,“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
祁念醒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她撑起身体正要下床,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连带着昨夜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祁念龇牙僵着身体好半天才慢慢缓和过来。
腿上的伤口上已经包上了布条,应该是昨夜她疼晕过去后风无垠给她包扎的。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屋子的主人风无垠。
“你醒了。”风无垠见她起来了也不惊讶,将手中的汤药递给祁念。
祁念二话不说喝了个干净。
“这次你流了不少毒血,应该能撑一阵子用了。”
祁念接过风无垠递来的白色瓷瓶,“多谢。”
“你今日还要去宫里吗?”风无垠又问。
祁念点点头。
每次取完血她都是要进宫的。
风无垠叹了口气,“昨夜你差点晕死过去。腿上的筋脉多,也更耗费气血,你确定以后都要这样?”
“能撑到什么时候,就撑到什么吧。”祁念苦笑。
风无垠没好气地摇头,“我担心你的身子撑不过两年。到时只怕你走得比你母后还早。”
可祁念只是笑,没有答话。
风无垠实在拿这人没辙,哼了声,“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怎么劝都不听。”
祁念觉得自己已经缓得差不多了,弯身去穿鞋袜,“你有功夫劝我,倒不如加紧去找天芥草吧。”
“在找了!一天催个八百回。”风无垠不满地啧了声,“我手底下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可天芥草只在古医书上提过一嘴,谁都没有见过。大夏这么大,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祁念垂眸,“只要有了天芥草,我就不必再这么做了。母后也能......”
这下风无垠终于没有回嘴,只沉沉叹了口气。
祁念将白色瓷瓶收好,可脚尖刚一着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又疼得祁念拧紧了眉头。
风无垠这回却没有伸手去扶,懒懒散散在一旁抱胸看着祁念。
他心里憋着气呢,谁让这女人这么倔。
“这几天别太劳累,就算你底子不错,也经不起你这么造。尤其.....”风无垠提醒道,又不怀好意地上上下下扫遍祁念全身。
祁念只觉得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久,风无垠才加了句:“尤其,不要行房事。”
祁念:........
祁念在西苑用过早膳,也确认自己腿上的伤不会被人看出来后,这才同风无垠一起走出西苑。
二人刚出院子,原本冷着脸的风无垠也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双手搂住祁念的胳臂,铆足了劲撒娇。
“殿下昨夜好生闹腾,弄得奴家都快累死了。奴家得好好回去补个觉。”
祁念:.......
你他妈给我好好说话!
祁念懒得搭理他,抬手想要甩开。
可风无垠却先她一步放开了手,随即朝着祁念幸灾乐祸地眨眨眼,还不等祁念问什么便兀自转身先走了。
祁念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风无垠这人本就是神神叨叨,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祁念原本也正打算离开,可这时余光看见廊下似乎有人。
她转头望去,发现原是陆行远正坐在廊下,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祁念怔愣。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听见自己与风无垠的谈话了吗?
不知怎么的,祁念突然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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