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过后,那声音又道:“你以为我不想现身吗?只要你把封印去除,本尊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这下不用想沈长石也知道是谁了。
“没想到魔尊还有这般能耐。”沈长石不咸不淡地说。都被封印了,却还能说话,难道是封印松动了吗?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
似乎是知道沈长石心中所想,驩兜又道:“本尊只是被封印了,又不是死了!这万年来昆仑山上发生的事情本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那些皆是鸡毛蒜皮之事,引不起本尊兴趣。”
但实际上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自从被封印,驩兜大多数时间处于沉睡状态,偶尔睡醒了便会尝试冲破封印,这也就是沈长石不定时加固封印的原因。
但奇怪的是一天前,一滴血将其唤醒。
在不破坏封印的前提下,要想把他唤醒,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源于他自身的魔神血。不过他不曾记得自己有把魔神血存于世间。
不管谁将他唤醒,目的如何,总是他能说话了,能感受外界与外界交流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沈长石:“哦。”那现在是有什么吸引您老人家的兴趣了吗?他在心里想到。
驩兜没想到此人知道自己身份后非但不曾表露惊恐,反而还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还一副不想与自己交谈的样子,他堂堂魔尊,颜面何在!他咬牙切齿,在心里恨恨地想,等他出去了,第一个就要找沈长石算账,一定要把他打得跪地求饶方可出今日这口恶气!
“你的宝贝徒弟是不是受伤了?他体内的封印是不是松动了?你是不是刚把破裂的封印修补好?”驩兜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虽然是问,但每一句话却又说得肯定。
既然能成为魔尊,肯定是有些能耐的,因此对于驩兜说出来的这些话沈长石并不感到意外。
他不再理会驩兜,伸手解开腰带褪去外袍,想了想最后穿着里衣踏入灵泉中。
四肢被温热的泉水包裹,沈长石不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见自己堂堂魔尊竟然被人冷落,驩兜火上心头,但最后理智占据上风,他压住心中火气,开口依旧是高傲地不可一世的语气:“难道你不想除去宝贝徒弟体内的魔神血吗?”
果然,听了这话沈长石有了一瞬间反应,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可不会认为驩兜会好心地告诉他除掉魔神血的方法,是以他继续闭目养神,并不理会驩兜的话。
驩兜:......
他感觉这天儿再聊下去,他的愤怒之火就可以冲破封印了。
他自顾自说道:“陆苕体内的魔神血会随着他修为的提高而逐渐强盛,冲破封印,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一点想必不需本尊提醒你应该也发觉了。陆苕这八年非同寻常的进步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能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还能再护他一世么?
况且此次封印破裂你也是在场的,不还是没保护好他么?万一将来他的魔神血真的冲破封印,你将何如?是为了苍生大义灭徒还是任其霍乱三界?三界苍生的未来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不过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伏羲琴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污浊邪气,而这琴,据我所知,现在就在极北苦寒之地。
若你能找到伏羲琴,净化掉宝贝徒弟体内的魔神血,还需担心他身份暴露么,届时三界安定,爱徒仍在,你就可以跟你的宝贝徒弟好好地师慈徒孝了。”
三日过后陆苕终于醒来。
“感觉如何?”沈长石关切地问。
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师尊,陆苕心里很是高兴。
他感受了一下全身,然后笑着说道:“多谢师尊关心,弟子已无大碍。”
听了这话,沈长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他也多次为陆苕探脉,脉息、灵力等一切正常,但人却一直不醒,仿佛进入沉睡一般。
直到陆苕醒来,这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又过些时日,陆苕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这日秋高气爽天高云淡,陆苕就在院子里练剑,而沈长石则一如既往的乌发未束,穿一袭红衣懒懒地躺在梧桐树下的摇椅上,即便衣角曳到地上也不管。
这摇椅还是陆苕亲手做的,当时他看师尊一直坐在石凳上指点自己功夫,一坐便是一下午,硬邦邦的石凳,坐久了肯定会不舒服,于是便悄悄做了个摇椅,这样师尊就可以舒服地躺着指点自己了。
沈长石惬意地摇着,随手从旁边的石桌上捏起一颗灵果,朱唇轻启,灵果便已入口中,在口中迸出酸酸甜甜的汁水。
即便动作如此随意,也依旧时刻注意院中那个练剑的少年。
少年一袭白衣,束着高马尾,一招一式凌厉却又不失美感,好像不是在练剑而是在舞剑。
年轻真好啊!
沈长石在心中默默感叹,然而紧接着下一瞬,一道剑光袭上他头顶的梧桐树叶。
片片黄叶如雨般从枝头纷纷飘洒,落了一地,也落了沈长石一身。
好一副落叶美人图。
“陆凌霄,你是要欺师灭祖吗?”美人佯装不悦,却并没有起身,更没有拂去身上的落叶。
凌霄是沈长石给陆苕起的表字,他希望陆苕心有凌云之志,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陆苕收剑入鞘,跑到沈长石跟前,作揖赔礼道:“师尊赎罪,凌霄从未有过欺师灭祖之心。只是方才发觉师尊一身红衣躺在梧桐树下甚是好看,想着若是再加上一场落叶雨,那会更好看,所以我才情不自禁做出刚才举动。”
其实陆苕知道师尊并没有真的生气。
这些年他日日与师尊为伴,师尊从未严厉斥责过他,更不曾对他动手施罚,他如今养成这种“目无尊长”的性子,与沈长石脱不了关系。
沈长石听了那话,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小的时候说他好看也就罢了,毕竟童言无忌,但是现在陆苕已经成人,再听到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沈长石总觉得有些怪异。
见沈长石脸色稍霁,陆苕走到沈长石身侧半蹲着说:“我来帮师尊把身上的落叶除去吧。”
沈长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任凭陆苕将自己身上的落叶一片片拿走。
“你可愿随为师下山?”沈长石冷不防说了一句话。
他这些天想了很多,虽然不排除驩兜说那一番话有其他目的,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随着陆苕修为的增加,魔神血冲破封印是迟早的事。此事越往后拖后果便可能越严重。
所以他决定带陆苕下山去寻伏羲琴,况且根据他之前翻阅的古籍记载,伏羲琴也确实能够净化魔神血,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伏羲琴。现如今驩兜告诉了他,无论真假,总是要试一试的。
“下山?为何要下山?”陆苕问道。
他不想下山,他觉得在山上跟师尊好好修炼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就挺好。
沈长石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陆苕真相,末了,他道:“当年你母亲遇害,你伤心欲绝,头痛欲裂,以致昏迷;前些日子你与魔族孟婆比试,不慎中招昏迷,此等种种,皆因你体内有一股阻碍心神的魔息。当年杀害你母亲的并不是凡人,而是魔族。他们虏你不成,便在你身上种下了魔息。魔息不除,往后你的修为越高,越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不过你不必害怕,等我们找到伏羲琴,这一丝魔息便不足为惧了。”
沈长石把魔神血说成魔息,他不想让陆苕有太大压力。
一些萦绕在陆苕心头的疑惑被解开,但是他又产生新的疑问:当年魔族的人为什么要虏他呢?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若要挟持人质,他那些兄弟们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最终,陆苕选择跟师尊一起下山。
沈长石给成洵留了一道音讯——我带陆苕下山游历,之后便带陆苕离开了昆仑。
去极北苦寒之地需要经过人间界,为了不惊动世人,维持人界平衡,修真界有规定不得轻易在人界使用术法,因此沈陆二人一下山便换上人界的马匹。
师徒二人早已辟谷,加之修为在身,因此日夜兼程也不觉得累。
但是人不累不代表马匹也不累。他们一路上已经换了五六次马匹了。
这日二人来到一座小城,名唤西沙城。
此城建于大漠边缘,无论北上抑或是西去,皆是必经之地,因而虽然此城位置偏僻,但是城中来往之人却并不少,且还有许多要去中原做生意的异域人。
此时已是金乌西沉,陆苕仰头看了看漫天霞光,对沈长石说:“师尊,不如今夜我们就在此地投宿吧。我们可以不休息,但是马儿跑了一天了,需要休息了。”
沈长石点点头,说:“如此也好,去找客栈吧。”
城中最大的客栈名为悦来客栈,虽然此时天色尚早,但客栈的大门却早已紧闭。
陆苕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店小二开门。
“不知两位公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看二人衣着简单却都是上好的料子,猜测对方必是身份不凡,便谄媚地询问。
“要两间上房。”陆苕说。
“不必,一间即可。”沈长石纠正道。
反正他不用像普通人那样需要卧榻而眠,对他来说,打坐即是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要时刻注意陆苕体内的魔神血。
前面几天他们一直走的人烟稀少的小路,晚上亦是在野外休息,因此不用说他便能观察陆苕体内的魔神血。
虽然陆苕心有疑问,但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意思问出来,于是便按照师尊的要求只要了一间上房。
店小二将他们引至房间门口,恭敬道:“二位公子请入内歇息吧,有事随时叫小人。不过还请二位不要在夜里外出。”
陆苕感到很奇怪,从客栈早早关门就感到奇怪了。
“为何?”他问。
小二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片刻,而后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两位公子,最近这些日子城中不太平。每到深夜必有男子离奇死亡。而且死状诡异,成了一具干尸,那脸上竟还带着笑容,但身体却像被妖怪吸干了人气一样,干瘪异常。而且,还有一处,”店小二顿了顿又继续说,“每一具尸体的□□都不翼而飞。太守大人也曾派人查过此事,但都没有结果。后来又请了僧人、道士作法驱邪,结果,结果他们也不幸遇害。”
说罢小二又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在夜晚外出。
“师尊,你觉得这件事是否跟魔族有关?”陆苕倒了一杯茶递给沈长石,后者自然地接过啜了一小口。
沈长石:“是与不是,今晚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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