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宫外的雪山上又开始下雪了,而宫中依旧四季如春。
心,跳得厉害。
呼吸逐渐急促。
空气好像都热了起来。
一股酥麻之感从心头奔向全身。
那是沈长石从未有过的感觉。
“师尊。”陆苕又开口了,“亲亲我好吗?”
黑暗中,陆苕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向沈长石的心头,他说话的语气似是恳求,又像是引诱。
鬼使神差般,沈长石在陆苕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是眉毛、眼睛、鼻尖,一路往下,一直到柔软的双唇。
之前给陆苕喂药,心无杂念,不曾有过别的感觉。如今心中有了别的念想,方能细细体会那唇的滋味。
正动情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沈长石停下动作,睁开眼,却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而自己的身侧,却并无他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陆苕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盆水。
“请师尊沃面。”陆苕把盆放在桌上,恭敬说道。
沈长石:!!!!!!
好像是一道晴天霹雳,那是他做的梦?而且还是春梦?春梦的对象竟然是他的小徒弟?
沈长石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看向陆苕,后者神色一片平静,显然是不知道什么。
他欲起身,却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的地方。
沈长石:!!!!!!
几千年的修为,在灵力消失后,定力也随之荡然无存了!
“师尊,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陆苕看出了沈长石的神色怪异,说罢便往床前走去。
沈长石赶紧扯了扯被子,盖紧自己身体,只留一个脑子在被子外面。
“为师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沈长石说道,刚刚冷下去的面颊随着陆苕的一步步靠近,又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你出去吧,为师要休息了,莫在此处打扰。”沈长石又说了一遍,这次带上了师长的威严。
陆苕看着师尊逐渐烧红的脸庞,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说什么。
“弟子告退。”他说着朝沈长石恭敬作揖,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等到房间的门阖上,沈长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沈长石收拾好自己,出门就看见陆苕正坐在院中对照琴谱练习弹奏瑟。他在自己周围施了一道结界,阻隔了声音的传播。
“师尊,你休息好了吗?”陆苕见沈长石出来,忙收了结界,起身相迎。
沈长石不由自主地盯着陆苕开开合合的唇瓣,想到了那个荒唐的梦。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呢?
他轻咳一声,转移视线,一本正经地说:“嗯。你方才在练琴?练得如何了?”
“我在音律上确实愚钝,到现在才学会三首曲子。”陆苕难为情地说。
沈长石没忍住,伸出手拍了拍陆苕的肩膀,说:“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学会三首曲子,真的很了不起了,你做得很好,不要妄自菲薄。走,咱们师徒二人合奏一曲。”
陆苕倒是没有急着跟师尊合奏,他从旁边的小炉里倒出一盏茶——这是他特意为师尊准备的“银线舞青魁”。早上他进到房间,看见师尊面色潮红——他之前从未见过师尊有如此形容,因此猜想师尊是上火了,所以才准备着这消火的茶。而且他还发现师尊最近特别容易累,以前师尊哪里有真正的睡过觉?一直以来都是通过打坐进行休息的,师尊灵力强大,做这样的事情也太反常了,但是他没有去问,既然师尊不想说,就算他问了也得不到结果,说不准师尊还会生气。与其惹得师尊生气,倒不如自己暗中观察。
沈长石喝过陆苕递过来的水,感觉舒服多了,心好像被涤荡了一遍,慢慢平静下来了。
“好了,现在茶也喝完了,现在开始合奏罢。”沈长石虽心念意动,但到底不是寻常十七八岁的少年,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二人选好曲目后来到月照亭,此时已临近中午,日光穿过密密层层的竹叶洒下来,形成斑驳树影,偶尔吹过一阵风,枝叶飒飒,树影摇晃,更显幽静。
沈长石与陆苕相对而坐,片刻后便从竹林中传出悠扬的琴声。
瑶琴为主,锦瑟为辅。
一曲奏罢,沈长石内心惊异,没想到他跟陆苕第一次合奏竟然如此流畅,好像他们之间并不是第一次合奏而是已经合奏过无数次心有灵犀的知己一样。
显然陆苕也是吃惊的,他与师尊的第一次合奏那么地水到渠成,仿佛他们天生如此。
既然现在两人合奏已经不是问题了,那接下来他们要想的是如何演奏出世间至情之音。
“师尊,不如我们再去藏书阁看看吧,既然至情之音需要琴瑟合奏,那肯定不是普通音律所能完成的,白帝的藏书阁包揽世间奇书,想必那里会有不少这方面的乐谱。”陆苕提议道。
沈长石思索片刻,觉得陆苕说得很有道理,去藏书阁找找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线索。
于是二人又来到了藏书阁。
刚踏进门,咛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又来啦?这次来找什么书?还是说上次的琴谱已经练熟,想再寻别的琴谱?想找什么书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可是藏书阁的‘万卷小神通’哦。”咛咛飞到沈长石面前说话,完全没在意他旁边的陆苕,直接忽略他把他当空气。
看到咛咛双标的样子,还有他上赶着给师尊献殷勤的模样,陆苕内心白眼翻上天,咬紧了后槽牙。
沈长石没想到才第二次见面,咛咛就对自己这么热情,他猜想可能是因为他有少昊血脉的缘故。
“我们想再寻几本琴谱。”沈长石也不隐瞒,直接道出来意。
“这个简单,你跟我来吧。”咛咛说着在前面带路,沈长石跟在后面,刚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于是便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之间陆苕依旧站在原地,正幽怨地看着他。
匆忙返回陆苕身边,沈长石从衣袖下伸出手悄悄握住陆苕的手,陆苕挣扎了几次没挣开,于是不再理会,转而把头转向一边——只留个后脑勺给沈长石。
沈长石:......怎么小徒弟越大越爱撒娇了呢?
“好了,阿苕,方才没等你是为师的错,我现在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别生气了好吗?”沈长石说。
在师尊开口叫他“阿苕”的时候,陆苕的心理防线就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毕竟师尊很少喊他“阿苕”的。亲昵的称呼,好听的声音,温柔的语气,这三者加在一起,让陆苕的心不受控地颤动了一下,他怎么会真的生师尊的气呢?他只是想让师尊多关注自己,少关注那只破虫子。
那头咛咛没多久就发现身后的沈长石不见了,原路返回寻找,正好看见沈长石在温声软语地哄陆苕。虽然很隐秘,但它依旧看见沈长石握着陆苕的手。
这真是一对普通师徒吗?为什么它看了这场面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咳咳!”咛咛干咳两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第三人在场呢。
沈长石反应过来,说:“抱歉,我回来接陆苕,没来得及跟你说,还请见谅。”
咛咛听了沈长石的话,心中腹诽:你当他是三岁小儿吗?还能跟丢了不成?况且总共也没走几步路,这也值得你回去接?再看看对面两人相握的手,沈长石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它又看向陆苕,脸上竟然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眼神中却充满了挑衅。这让咛咛越发觉得他们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它将目光从二人相握的手上移开,再开口,已不复刚才的热情。
“还要不要找书?不找就赶紧离开,别在这打扰我休息。”语气之不耐烦,跟刚才判若两人。
最终沈长石在咛咛的引导下找了两本古乐谱,既然至情之音是少昊留下的禁制,那说不定在他生活的时代,甚至是更久远的时代,会有相关的线索。
经过几日的练习,二人已经将找回来的几本琴谱全部演奏熟练,然而却没有半分伏羲琴的踪迹。沈长石不信,又去了几趟藏书阁,到最后几乎把里面的曲谱都拿回去演奏了一遍,但仍旧没有伏羲琴的下落。
这一天,师徒二人合奏一曲终了,沈长石微微叹了口气。
什么至情之音,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弹奏的曲子?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少昊设的一个骗局,世上根本没有至情之音。他甚至想,要不干脆想办法离开这里得了,伏羲琴也不找了,反正它本来就是只存于古籍记载上的一把神器,到现在几千年过去了,有没有都很难说。
至于陆苕身上的魔神血,以他现在的修为,即使魔神血冲破封印,再加上魔气,陆苕爆体而亡的可能性也是小得微乎其微,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入魔。就算陆苕真的入魔了,那也是他沈长石的徒弟,他不可能因此将陆苕逐出师门,更不会做出什么所谓的清理门户的事情来。虽然修真界对魔族的态度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沈长石从未如此想过。修真界有心术不正的败类,他之前见过不少;魔界也一定有良善之辈——虽然他没见过,毕竟他之前没怎么跟魔族的人打过交道,对其了解也不详细。但他坚信,不管陆苕是人是魔,他都不会做出有违天道的事情。
“师尊,”陆苕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一声呼唤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不如我们下山去看看,这秘境这么大,神女也未曾说至情之音就在宫中,我们下山去,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线索呢,而且神女也没有限制我们的活动范围。”
“好啊,就按你说的办。”沈长石说着伸手去摸摸陆苕的头,他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陆苕有点心猿意马,他将沈长石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来,却无意间感受到了师尊手指的薄茧。
师尊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原先白嫩的手指如今多了几分薄茧,不用想陆苕也知道原因——这都是师尊陪他练琴磨出来的啊!
不过这份薄茧倒是为沈长石的双手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感觉。陆苕如是想着,在心疼的同时却又觉得师尊这样的手也很好看。
沈长石没有打断,而是任小徒弟把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毕竟难得有小徒弟主动的时候,他可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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