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长石之前因为陆苕与成洵几人有过龃龉,但无论如何他仍旧是昆仑派的掌门,昆仑出了事,他作为掌门,不能不出面解决问题。
看来眼下不得不回一趟昆仑了。
“陆苕,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回昆仑。”沈长石转头看陆苕,却发现对方正在出神儿。
“陆苕......”沈长石又唤了他一声,这下陆苕才回过神儿来。
冯沐清看着陆苕的样子也不禁暗自为他担心,还不知道回去后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师尊,临行前我想去见外公一面,与他道别。”陆苕道。
沈长石沉思片刻,道:“你此时前去怕是见不到人。这个时辰正是早朝开始之时。”
冯沐清一时忘了害怕,附和道:“没错,我出门时我爹已经赶去上朝了。一时半儿回不来。”
陆苕垂首,那日在醉梦楼与钱去浊祖孙相认后,钱去浊曾说过要接陆苕回钱府居住,但却被沈长石以陆苕早已皈依道门成为昆仑弟子为由拦了下来。
陆苕也宽解钱去浊好一阵儿,说如果外公想他的话,他随时可以去找外公。
陆苕虽是自己外孙,但毕竟从未在一起生活过,钱去浊对陆苕也不甚了解,于是也没有勉强,而是给了陆苕一块玉佩,有了这块玉佩,他就可以直接进出钱府。
陆苕暗暗摩挲着玉佩,末了又说:“师尊,那弟子可否给外公留一封家书?”
沈长石点点头:“去吧。”
陆苕转身离开寻了文房四宝,在案前坐定,良久才提笔写下第一个字......
一炷香过后,陆苕放下毛笔。
待墨完全干后,陆苕将信轻轻折起放于信封,最后封上口,信封上却是什么都没写。
说是收拾包袱,但实际上二人谁也没有事物可收拾,平日里所用之物都放在乾坤袋中。
因此待陆苕写好信后,三人便直接下楼,找了店里的伙计帮忙送信,陆苕再三叮嘱,信一定要亲自交到钱去浊手中。
伙计得了陆苕给的金叶子,自然是乐得去跑腿。
退了房,三人骑马行于街上。
此时天色将明,街上已经有不少小摊贩开门迎客,三人还未行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长石回头看去,就看到冯熠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呵,方才还想着如何教训冯沐清,这可倒好,替自己教训他的人说来就来,都不需自己出手了。
虽不知具体缘由,但沈长石清楚,冯沐清不愿与冯熠待在一处,与之相反,冯熠似乎很乐意与冯沐清独处......
即便没有实质性惩罚,能让冯沐清心中添堵,沈长石也觉得畅快。
“沈掌门可是要回昆仑?”冯熠满脸关切,因为疾行,头发有些凌乱,但说话气息却十分平稳。
冯沐清不动声色往边上退了退,离冯熠远了些。
冯熠假装没发现冯沐清的小动作,看了一眼陆苕,继续正色道:“贵派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一去,前路必定危险重重,沐清虽是贵派弟子,但也是我兄长唯一的子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长石怎能还不明白对方意思,而且这也正合自己心意。
沈长石轻笑一声,对冯沐清道:“难得回一趟家,你不如就多待些时日,好好侍奉双亲,以尽孝道。”
冯沐清顿时慌了神,连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掌门,弟子虽然不才,但终究是昆仑派弟子。如今门派遭逢大事,弟子怎能在外独善其身?恳请掌门准许弟子回昆仑,为门派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绝对不能留下来,先不说昆仑事变是否与冯熠有关,即使无关,他也不能留下来,若是被冯熠抓住机会......
冯沐清不敢再往下想。
冯沐清的担忧和害怕全被沈长石看在眼中,他心中自感得意,然而面色却又冷了几分,说出的话也是不容置疑:
“行了,不必多言,你就留在此地,待门派事情处理好,本尊自会通知你。”
冯沐清见沈长石如此决绝,仍旧不死心,又向陆苕投去求救的目光,眼神凄楚,此时陆苕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陆苕面色复杂看着冯沐清,片刻后垂下眸子,睫毛微动,低声道:“冯师弟,好好珍惜与父母团聚的机会吧。”
他不是不想帮冯沐清,只是他知道,师尊现在心情不悦,若是替冯沐清说话,只怕师尊会惹恼了师尊。
冯沐清和师尊,孰轻孰重,自然是显而易见之事。
好像是坠于悬崖边的人抓住一根枝干,本想借着它脱离危险,然而枝干却突然断裂,他飞速朝崖底坠落......
毫无生还可能......
冯沐清眼神彻底暗淡下来,一片死寂,毫无生气,整个人身形也萎顿下来,好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如一具行尸走肉。
和冯熠道别后,沈陆二人策马扬鞭而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中,冯熠嘴角噙笑,牵着缰绳往前行了几步,与冯沐清并肩而立,说话温柔又缱绻:“阿清,我们回去吧。”
倘若冯沐清此刻转头看向冯熠,便能发现他眼中情绪疯狂翻涌,呼吸渐沉,双手紧紧拽住缰绳,手背青筋凸起......
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沈长石离开不久,赵坚就带着羽林军包围了枫林晚客栈,然而彼时已是人去房空,赵坚空手而归。
对于赵坚空跑一趟,驩兜并不意外。
佯装训斥几句便不了了之,不过自那之后,城中关于沈长石的流言却愈演越烈——虽然流言的主人公已经离开都城。
六日后,沈长石与陆苕行至修真地界,过了地界便可御剑,至多一日,就能回到昆仑。
刚刚踏足修真界,沈长石蹙了蹙眉,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一旁的陆苕也发现了反常,不解道:“师尊,灵气怎会变得如此稀薄?”
而且灵气魔气此消彼长,灵气的消失导致魔气的加重。
沈长石感受着灵气流动的方向,面色凝重,抬头仰望昆仑方向,却没有回答陆苕的疑问,而是肃然道:“先回昆仑罢。”
高空之上,寒风猎猎,沈长石更加清晰地感知到灵气的流动方向——源源不断的灵气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昆仑。
越是接近昆仑,灵气越是浓厚,相对的,魔气已经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计。
穿过护山大阵,便正式踏入昆仑地界。
沈长石往下方看去,原本应该有弟子值守的大门此刻却空无一人,入山的长阶上也是空空荡荡。
一红一蓝两道剑光划过昆仑首峰上空,无极殿外广场上众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场中央已是立着两人,一人红衣,气质出尘,冷若冰霜;另一人着白衣,淡雅温和,站在红衣人侧后方。
待弟子们看清来人后,无不面露喜色,纷纷躬身朝沈长石行礼:“恭迎掌门回山。”
沈长石淡淡道:“都起来罢。”
“掌门,”楚君尧说道,“仙门百家的宗主掌门俱已来到我派,说是我派吸走修真界灵气,正在讨要说法,商量如何解决此事。几位长老正在无极殿相陪,已多日未出殿门。”
楚君尧说完看了一眼陆苕,顿了顿又继续道:“他们还说......陆师弟是魔族,要我派交出陆师弟以正清白。”
楚君尧到现在依旧清楚记得仙门百家在无极殿广场上说的话,是成洵为了不让事态舆论扩大,而将众位宗主掌门请进了无极殿。
沈长石听罢,凤眼微眯,唇角压成了一条直线。
哼,还真是不死心!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压抑,闫槐江跳出来,故作轻松道:“嗐,那又如何,灵气现在都流向我们昆仑派,这又不是我们造成的。而且我也相信陆师弟是清白的,对吧?
不管怎样,我们掌门可是修真界最强者,我相信掌门一定会解决好这些事情,一定会保护好昆仑派,保护好陆师弟!”
“你们继续在此等候,时刻关注外界动向。”沈长石命令道,说完径直朝无极殿走去,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此时正是晚霞满天,落日的余晖洒在沈长石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橘霞染红了陆苕的白衣,仿佛他也穿了一身红衣......
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随着沈长石陆苕进入殿内,又缓缓阖上。
殿门隔音性极佳,整座大殿一直被结界所护,以保证不被外面之人探听到内里情况。平日若无要事,殿门则不会关闭。
殿内燃着长明灯,仿佛与白天无二。
见沈长石进来,坐于两侧的众多仙门世家掌门纷纷起身对其拱手行礼,无论心中对沈长石如何不满,但表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
沈长石却目不斜视,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径直走到主位前落座。
昆仑派其他几位长老与沈长石行礼,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未多言。
这些人好歹也是一派掌门,平日在宗门中哪个不是高高在上被万人簇拥,何曾受过如此冷落?
见沈长石对他们毫不理睬,众人互相交换眼神,忿忿收了手落座,只觉得沈长石愈发狂傲自大,心中对其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一时之间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须臾,沈长石看向成洵,开口道:“近日昆仑好生热闹,不知仙门百家齐聚昆仑,所为何事?”
成洵抬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说起修真界最近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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