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卡先是抓了尹鹤,又当着尹鹤的面,把她亲爱的父亲,抽了个半死不活,再一点点敲碎他身上的骨头。
尹鹤苦苦哀求南卡放了她,“妹妹,我的好妹妹,我求求你,放了我们的父亲吧,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南卡冷笑一声,“一家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要不你抽我吧,父亲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他。”
南卡颇有兴致的看着尹鹤,“好啊,既然你愿意,那我就…”
尹鹤的父亲紧忙喊了句:“坏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主意也都是我出的,你抽我,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南卡两只手拍的噼里啪啦响,皮笑肉不笑道:“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啊,不过,你们最好快点商量,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南卡没兴趣看她们在那互相哭,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你们也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老婆、你母亲抓来,到时候你们一家子就团聚了。”
尹鹤破口大骂:“你恶毒,你歹毒,你毫无人性,你不得好死。”
“你说得对,我恶毒,我歹毒,我毫无人性,我不得好死,所以呢?”南卡手上的鞭子一直没停过,舒爽,实在是太舒爽了。
舒爽到,南卡都觉得可惜,可惜自己没请个锣鼓队来,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配个锣鼓队呢。
南卡和元生说:“你去给我找个吹唢呐班子来,最好是盲人,没有的话,就把眼睛遮住再带过来。”
尹鹤被她气的恨不得能抡起拴着自己的铁链,抽死这个该死的南卡,“你卑鄙,你无耻,你下贱,你丧心天良!”
南卡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又随手拉过一把椅子,“这词好,我喜欢,希望你也喜欢。”
南卡喝着茶水,慢悠悠的说,“我不仅丧尽天良,我还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心如蛇蝎,心狠手辣。”
南卡嫌她们父女二人聒噪,直接让人给她们下了哑药。
做人呐,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只是可惜,少殊筠今天不在,她要是在的话,那就更妙了。
不过没关系,尹家还那么多人呢,今天先报自己的仇,以后再让少殊筠报她的仇。
下次她会早点准备好唢呐班子的,这等的怪累的。
不知道少殊筠现在在干什么,要是能给自己做点饭菜,等自己回去,那就好了。
南卡盘算着,等以后回了泗水,就给少殊筠开间铺子,专卖只有宁桑城才有的东西,赚的钱就给她零花用。
手里有钱腰杆子才硬,有能养活自己的营生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南卡有不少钱,也无所谓少殊筠花多少,但花自己的钱,和花别人的钱,感觉完全不一样。
也可以再收养几个小孩儿,这样家里热闹,要是自己出远门的话,少殊筠在家也有人陪,不至于闷得慌。
……
“我娘帮你物色那么多人家,你每个都很嫌弃,是因为…”少殊筠直直的盯着南卡的眼睛,“是因为你喜欢女子,不喜欢男子吗?”
“我没求过你什么事,但我想求你这次说实话,可以吗?”
“我喜欢的是你,你是女子也好,是男子也罢,亦或是猴子、狮子、蛾子,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少殊筠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少殊筠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南卡的深情,于是选择了逃避,借口去打饺子汤喝的功夫,一溜烟跑没了影。
自从杀了尹鹤的父亲之后,南卡的心情愉快了很多,经常带着少殊筠出去玩,也不再把她关在院子里,允许她到处走动。
少殊筠说她不会再跑了,她现在只想和南卡好好过日子,南卡想着,姑且相信一次这个满嘴是谎话的小妮子吧。
“这个是什么?好好吃呀。”今天新来了一个厨子,说是泗水那边来的,做了好些泗水那边的特色,少殊筠瞧着新鲜,每样都尝了一遍。
南卡说:“香辣素粉羹。”
“那这个呢?”
“你说想尝尝的糟鸭。”南卡掰了个鸭腿,递给少殊筠。
少殊筠啃着鸭腿,吃的心满意足,不停感慨着:“泗水真是个好地方,不仅遍地是美人,还遍地都是好吃的。”
“你要是喜欢吃泗水的东西,以后就叫曹妈妈做给你吃。”南卡夹了一筷子香辣灌肺给少殊筠,“尝尝这个,香辣灌肺。”
“这个也好吃,真想亲自去泗水看看。”
“应该快了,仗快打完了,最快明年端午,最迟也迟不过中秋。”
“我倒是不着急,哦,对了,快过年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准备准备?”
这还是两个人,第二次一起和和气气的过年呢,得好好过。
而且今年冬天,下了四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好年。
“嗯,行,你想买什么,明天去街上买吧,钱不够就和元生说。”
“你不和我去吗?”少殊筠遗憾的说,“人家还想和你一起去街上逛逛呢,你不在的这些年,宁桑变化挺大的。”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暂时抽不出时间,等着年二十七的时候,我再陪你去逛。”
少殊筠一听南卡要陪她逛街,又开心了起来,“我想想,要买点什么呢…”她掰着手指头数,“新历、胶牙饧、百事吉…”
“对了对了,最重要的是,红衣、红裤、红袜、红绳子、红腰带、红帕子、红…红鞋?”
南卡打趣道:“怎么,你这是准备把自己嫁出去?”
“讨厌啦,人家今年过本命啦,得穿点红色在身上。”
少殊筠回忆着母亲的话,“红绳好像是要绑在右脚上吧?最好是去找师傅开过光的红绳,还得是长辈的送才行。”
少殊筠举着鸭腿,边啃边沉思,“红绳到底是绑在左脚,还是绑在右脚来着。”
南卡没绑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绑法,就说道:“你找个长辈问问呗,不行就左脚右脚各绑一个。”
少殊筠眼前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我明天就去找个长辈问问。还得把屋子打扫打扫,再剪几个窗花,再买一身新衣裳,新年新气象嘛。”
“行,你看着弄吧。”
吃饭的时候,少殊筠絮絮叨叨一直在说,要准备的东西和要干的活,还要去寺庙上香。
南卡听着她的安排,倒比皇帝老儿还忙,找点事做也好,不然也太无聊了些。
“元生,你帮我看看,我这正不正。”少殊筠举着对子,在门口比划,“和那边的一样高吧?”
一大清早,少殊筠就开始张罗过年的事儿了。
早上要贴对子,要准备年夜饭,还要洗个澡,干干净净的穿新衣服,再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细算下来,要做的事还真不少。
“诶,南卡,你快着点吃,吃完去把鱼收拾了,然后再把肉剁了。”
“好。”
南卡看少殊筠四处忙活着,她已经好多年没过过一个好年了,自从离开宁桑城之后。
也许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不管她如何努力,她的一生就注定充满了被欺骗与利用。
好在,该报的仇都报了,该保护的人也都保护了。
南卡看着少殊筠出神,她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也是在过年的时候,干妈问自己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当时她说,长大之后想做将军。
干妈欣慰的说,好啊,做将军好啊,可以保护大家,可惜我不会武,不然我也想做将军。
当时少殊筠还小,可能也就七八岁,或者**岁?也认认真真的说,你们都想做将军吗?那我也要做将军。
少殊筠没做成将军,但是南卡真的做成将军了,而且还做过两次。
第一次是朗月将军,第二次是少归将军,准确的说是代替尹鹤做少归将军。
南卡和尹鹤是双生子,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再加上她也是做过将军的人,所以几乎没人怀疑她,就算有人怀疑又怎么样?
大家需要的是一个能打赢仗的少归将军,至于是这个少归将军,是尹鹤还是尹鸟,根本不重要。
南卡回想起自己那经历过无尽的黑暗,也有过耀眼的光明,充满了跌宕起伏的人生,简直比话本子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倍。
炮竹爆炸的时候,南卡还没来得及捂住耳朵,在她的印象中,就算捂住耳朵,也会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今年怎么忽然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是因为年纪大,耳朵没有以前好使了,所以觉得声音没有以前大了吗?
还是,本来炮仗的声音就没这么大,只是长辈都说,炮竹爆炸的时候声音很大,要捂住耳朵哦,不然会把耳朵炸聋,所以才显得声音很大,实际上根本没那么大?
也有可能是炮仗的工艺改进了?所以声音变小了。
管她的,这些不重要。
南卡喝着杯酒,看着少殊筠和柚叶在院里跑来跑去,感慨道,年轻就是好,有活力,一个炮仗都玩的那么开心。
南卡抱着个手炉,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有一丝丝幽微的香气,她喜欢这种不浓烈但又很持续的香气。
也许是上次受的伤太严重,还没恢复好,也许是在南方待习惯了,冷不丁在北方过年觉得冷,也可能是今年比往年都冷。
就算抱着手炉披着斗篷,南卡也觉得寒意透骨。
那边少殊筠朝着南卡说了句什么,南卡没听清,只是朝着少殊筠笑了笑。
今晚的酒挺上头,南卡才喝了三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梦到她那去世多年的师傅南春生,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问她和少殊筠怎么样了。
南春生说,自己早就发现她们两个不对劲了,只是一直也没插手这件事,自己还给她俩合过八字。
南卡问,那结果如何?
南春生说,兰因絮果,还催着她赶紧回去,说现在还不是来的时候。
南卡想问问,她要回哪儿去,现在不是来哪儿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可以来。
可是,话没等问出口,南春生一挥手,她就醒了。
“你醒啦?见你睡得熟,我就没喊你起来包饺子,你起来的正是时候,饺子煮好了,快吃吧。”
少殊筠把两盘饺子摆到了桌上,又招呼着柚叶一起来吃。
柚叶有点害怕南卡,一直在门口不敢进门。
南卡招了招手,“来一起吃吧。”
柚叶坐在桌子一角,低着头,抱着碗,眼睛都不敢乱看。
南卡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又不吃小孩。”
少殊筠说:“也不怪孩子怕你,现在大家都拿你治小孩夜哭,都说,你要是不好好睡觉,一会儿少归将军就给你抓走做包子。”
南卡摇了摇头,哑然失笑,“效果好吗?”
“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每次去打仗的时候,她都带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所以大家觉得吓人的吧。
她小时候,治小孩夜哭的还是大灰狼,现在自己竟然代替了大灰狼。
真是一种荣幸。
引用:
[1]《牡丹亭》汤显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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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兰因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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