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芳菲传5

“芳菲,最近楼里人怎么这么少?你把人派去哪里了?”这几日,碧螺察觉到楼里的姐妹们越来越少,到了今夜竟然只剩她们五六个,就连老鸨都不见了踪影。

芳菲打着哈欠推开房门,似乎是还没睡醒,被碧螺吵醒的,“南边有几个委托,你问小遥就知道了,任务派单一直是她负责的。”

“虽然我们不是正经青楼,但姑娘少得多了,客人还是会察觉到的。芳菲,你最近做事太着急了,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一下?”碧螺皱了皱眉头,她当然知道正常的派单是小遥负责的,但她当然也知道,小遥绝不会让这么多人都离开。发生这种情况,必然是芳菲授意的。

“我灭了夜莺,你觉得真的没人会盯上我们吗?”芳菲间接回答了碧螺的疑问,“这种时候,实力不够的人,在外面反而安全。”

“你怀疑有人要对红枫楼不利?”碧螺懂了芳菲的意思,却也猜不透,“会是谁?”

“邬国、月国、褚国、枢国、蘋国、晗国,那么多诸侯,随便谁来,都让他有来无回。”芳菲又露了个打算刀人的笑容,却转头就恢复了正常,冲碧螺调皮一笑,“碧螺姐,别想太多了,今晚还要营业呢,可不要再弹错了。”

碧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撩起芳菲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今晚人这么少,还营什么业。倒不如关了门,姐妹们自己过。今天是你十五岁生辰吧,姐姐帮你梳个好看的发型。”

“花魁的笄礼怎么能自己过呢,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赚钱机会?”芳菲甩了甩头发,睡乱的长发就自己理顺了。

芳菲的生辰是七月初六,距离金玉阁的混战已经过去三天了。

“唉,咱们如今又不缺钱,你怎的要做小财迷吗?”碧螺又伸手捏了捏芳菲的脸颊。

芳菲却是意味不明地一笑,“花魁的落幕,自然也是要最华丽的。”说话间,站在走廊边,抬眼望着下方的大堂。

丝绸缠绕,帷幔飘飘。三年前她便是从这里跃上舞台,一舞成名。三年后,她也要在这里为故事画上句点。

华灯初上,奈何天代替了老鸨在门口揽客,只是说今夜为庆祝芳菲及笄,其他人都不接客,便也将楼里姑娘少的事圆过去了。

即便是花魁的主场,芳菲也绝不会一入夜便现身的。当碧螺她们一点点把楼内气氛炒热时,芳菲却在后厨。

前几日她让下人们购了好多油,然后等今夜的酒菜都备齐了后,她就遣散了所有的下人。此时,趁着后厨无人,竟偷偷将油涂抹在红枫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闲庭信步般下了台阶。

碧螺瞧见了今夜的芳菲,有些不满的皱眉,却也配合着换了曲子。

明明是及笄夜宴,哪家小姑娘这时候不打扮地美艳动人?芳菲怎的今夜偏偏只穿素白长裙?就连披帛都是银线绣纹的白色布料。明明她这花魁,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花色的衣服。更何况,今夜的压轴曲是《惊鸿》,当年绯辞那身绯衣金钗的造型早已是这支舞的标配,即便不这么打扮,也得是明艳的色彩跳起来才好看,素白是绝对不合适的。

一舞毕,烛光摇曳。

古筝静了片刻,再度拨响,便是《惊鸿》。

看惯了鲜艳的色彩,白衣的芳菲将这支舞跳出了另一种感觉。舞中华丽的美艳,被那本来不明显的疏离与肃杀完全取代。往日振翅的彩蝶,仿佛化身英姿飒爽的女侠,手中的舞扇,无端让人产生了那是一把剑的错觉。

《惊鸿》的舞步本就是从赤霄剑法而来,柔,可坠温柔乡;刚,则可返璞归真。洗去伪装,变为剑舞。

舞至**,却无笛声相助。取而代之的,是有人破窗而入的声音。

两把长剑直取芳菲,她却只是顺着舞蹈的动作一甩披帛,本来柔软的布料竟轻易地割开了来者的喉咙。

鲜血自黑衣人的颈动脉中喷洒而出,芳菲只是舞步一旋,白衣纯净,滴血不沾。

客人已经惊慌失措,奈何天引导着他们逃生。

台下的凌乱与台上的变故,都丝毫没有影响芳菲,舞步依旧,仿佛她只是在跳舞,别的什么也没做。

又有数个蒙面人翻过走廊的栏杆从上跃下,剑指芳菲。

轻轻跃起的舞步,在半空转身的一周,披帛卷过一人手中的剑,甩出一圈,封了他们的喉。

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倾盆大雨般洒下,芳菲却只是脚下一踏,飞身入了堂中,衣上不染一丝绯红。轻轻一抽披帛,让那缠住的剑入了手中,迎上了杀入堂中的又一伙蒙面人的剑。

古筝乐声不停,芳菲舞步依旧。

带着淡然的浅笑,看似随意地舞着手中的剑,却令黑衣人纷纷魂断当场。

只是,自从芳菲握上剑,脚下的舞步已经不是《惊鸿》,碧螺的古筝也换了一曲。那是芳菲前几日交给她的,只说让她练,却没说什么时候弹。但这一刻,两人却有不必言说的默契。

这是来自昙族的祭祀之曲,伴的舞脱胎于昙族的祭祀舞,同时也是昙灵剑法的步子。

对方的首领挥刀截住芳菲的剑刃,双方对视无言,只用手中刀剑做了最隆重的自我介绍,不留手的杀招便是对彼此的尊重。

脚下踏破一地血泊,血水竟已能荡起涟漪。黑衣人踏过之处溅起血滴,让靴面和裤脚沾上了数个血点。芳菲却轻盈地不溅起丝毫血滴,出剑时白纱飞扬,纯净而神圣,就连裙摆都没有丝毫血迹。

披帛忽地卷过烛台,滚烫的蜡油向对方面门泼去。

黑衣人挥刀挡下,却没有注意到燃烧的蜡烛倒在窗台上,点燃了木制的窗框。那火燃得比正常更快更旺,因为整座红枫楼早已布满了油水。

“铮!”

“咔”

正当黑衣人察觉到火舌而分神的一瞬,芳菲的剑毫不留情地刺中刀尖,削铁如泥的宝刀,登时碎成铁粉。芳菲手中的剑也没能幸免,断裂碎了一地。

轻巧地跃回舞台上,落地的瞬间,乐曲毫不违和地换回了《惊鸿》。**处的跃起,广袖一甩,伴着内力,打翻了整栋楼内的烛台,存在了百年,历经风雨、看过战火的红枫楼,顷刻间化成火海。

“你!”黑衣人有些惊讶,有些愤怒。

但他终究无法说完话了,明明什么兵刃也没有,只见芳菲仿佛一切如常地将一曲《惊鸿》跳至最后,他却突然感觉心脉一凉,连吐口血的时间都没有,便断了气。

一曲终了,红枫楼陷入寂静。

所有的杀手都死了,所有的客人和姐妹们都逃出去了。

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抱着古筝走上舞台来的碧螺,还有静静站在台上看着台下橙红一片的芳菲。

“接下来,去哪?”碧螺此时懂了芳菲那句“落幕”是什么意思,从今往后,再不会有花街的红枫楼了。

用烈火洗去凡尘的污秽,江湖中的红枫楼却能涅槃重生。

“嗯……”芳菲微微一笑,“江南。”

-

天亮后,当人们惊叹于红枫楼化为火海,美好的姑娘们香消玉殒之时。罪魁祸首,也是被客人们祭奠最多的花魁芳菲,正坐在南下的马车上,侧身看着窗外,一手撑着脑袋。

碧螺抱着古筝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挑昨晚下手?”

“因为夜莺的那些人都是投靠了诸侯的,我把他们灭了,诸侯自然和我过不去。诸侯自信自己的实力,报仇一事自然宜早不宜晚。再加上昨夜是我及笄宴,人多手杂,花街这种地方没什么安防,自然是越乱越容易浑水摸鱼。”芳菲说的随意。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了。”碧螺看着芳菲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裙。

“只是技巧而已。”芳菲没有正面回答。

“你……到底杀过多少人。”碧螺这是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但并不是第一次有这个疑问。

芳菲面对死人过分淡然了,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碧螺就察觉到了。不论是抹脖子还是一剑穿心,不论是否见血,芳菲下手的时候都像是掐断一片青菜叶一般毫无波澜。

这种淡然经常让碧螺感到恐惧,就好像生命在芳菲眼里一文不值,所有的人都和没有生命的工具无异。碧螺觉得,哪怕是嗜血的疯魔都要比芳菲给人感觉安全一点。

碧螺能猜到的唯一解释就是,芳菲杀过很多人,多到已经习惯了夺去他人生命这种事。

听到碧螺的提问,芳菲转回头看向碧螺,稍作思考:“记不清了,少说也有上千人吧。”

“怎么可能!”马车的门帘外传来了小遥的声音,“我跟了小姐五年,算上你派给小姐的灭门任务,这五年小姐也才杀了不到两百人。你才几岁,能杀上千人?”

“听说过南疆封家寨吗?”芳菲看似随意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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