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宫中,宣帝并没有立时召见众人,而是命所有人先行休整,单独传唤苏凛至祈年殿面圣。
“两年未见,你长进不少。”宣帝欣慰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赏识的少年,经过战场的磨炼,苏凛整个人稳重了不少,周身气度更是不凡。
“谢陛下夸奖。”
宣帝状似无意般提起苏凛幼时的事:“朕记得你小时候曾随你母亲出入凤仪宫不少次,与一众皇子公主相交甚好。”
苏凛不知宣帝为何突然提及此事,纵使他入宫多次,可算不上与诸位皇子关系有多好,唯一亲近的便是当时的太子。宣皇帝对这些事了如指掌,这样说,就是别有深意了。
苏凛恭敬答道:“回陛下,臣与诸位皇子素来无深交,不过曾有幸被选做太子伴读,在宫中来往的次数多了些,但若说与其他皇子交好,臣实在担不起。”
宣帝笑了笑:“太子常常在朕面前提起你们兄弟二人,说你们品行端正,有君子气节。”
“殿下过奖了。”苏凛不卑不亢地答道。
宣帝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叹了口气道:“一看到你,朕就想起朕的瑜儿。”
见状,苏凛跪地请罪:“是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无妨。”宣帝苦笑道,“朕便与你直说吧,朕与皇后膝下唯有一个锦儿了,如今也是待嫁年岁,多少人盯着她的婚事,盘算着从中获利,朕与皇后只想为她寻个可靠的好人家,让她远离权利纷争,一生平安无忧。”
话至此,苏凛已然明白皇帝的用意,这个“可靠的好人家”说的就是自己。
公主云怀锦是皇家的宝贝,太子,母亲与兄长都不止一次叮嘱过要护好云怀锦,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小时候四皇子顽皮,常常来招惹云怀锦,他明里暗里护了云怀锦不少次。
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喜欢躲在他身后哭,每次都把他的衣服蹭湿一片,后来小奶团子渐渐长大,总喜欢往东宫跑,躲在太子身后悄悄看他们研学议事。
离京那年,苏凛最后一次见云怀锦于思贤阁,云怀锦藏在垂帘之后,清风微动,苏凛轻轻一瞥险些移不开眼,只因帘后之人的容颜令他惊为天人,那时的少年远不如现在沉稳,只这一眼,时至今日仍旧难以忘怀。
宣帝见他不语,说道:“朕与皇后寻了些良家子弟让锦儿挑选,她选中了你,其实朕与皇后也是最属意于你,若你愿意,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苏凛微微一惊,云怀锦居然选了自己。
宣帝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等着他给一个结果。
苏凛再拜:“公主身份尊贵,臣万万高攀不起。”
不等宣帝叹气,苏凛又道:“承蒙公主不弃,臣斗胆向陛下求娶锦宁公主,今生今世臣唯与公主一人相守,绝无二心,望陛下恩准!”
赐婚变求娶,宣帝看向苏凛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无论苏凛是为了什么,这桩婚事势在必行。
大殿之上,宣帝厚赏众将士,安抚殉国将士的家眷,有功者加官进爵,林骁与苏凛战功最多,分别升任羽林军左右统领,掌管禁军训练及调度。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纵观百年国史,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是少有。
奖赏完后,王忠清了清嗓子,宣读了赐婚圣旨。这道圣旨落在朝臣耳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心思各异,苏凛欣然接旨,右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陛下,此番赐婚是否太过草率?”
宣帝面露不悦:“前些日子你们一个个上奏催朕考虑锦宁的婚事,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右相又说太过草率,怎么,右相是专门给朕找不痛快吗!”
许世昌连忙下跪:“臣不敢,只是这驸马的人选定得有些突然,想要求娶公主殿下的世家子弟大有人在,苏统领刚刚回朝,与殿下互不相熟,算不得最佳人选,只怕苏统领也会为难,还请陛下三思!”
这番话明里暗里说宣帝逼迫苏凛娶云怀锦,故意不给世家子弟竞争的机会,宣帝立时沉下脸来。
苏凛面色淡然,跪地谢恩:“臣心仪公主已久,在边境时常常挂念,今日回朝,特向陛下求娶,皇恩浩荡,陛下愿将公主下嫁于臣,臣不胜感激!”
林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什么心仪已久,什么常常挂念,他怎么不知道?
宣帝赞许地点点头:“好,婚期就定于下月十九,届时你们二人就在宫中完婚!”
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坊间皆知定国公家的二公子对锦宁公主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什么?!”云怀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非我不娶?”
月璃笑道:“现在整个盛京都传遍了,说苏统领对咱们殿下一片深情呢!”
星芷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还听说这赐婚圣旨是苏统领向陛下求来的呢!”
云怀锦不为所动,坚定道:“演的!这人比我还能演!”
苏凛回府后立刻被定国公叫到了正厅,定国公苏桓大怒:“胆子真够肥的,不跟家里商量就敢求娶公主!你知道这下会有多少人盯着定国公府吗!”
继母李氏假惺惺地劝着苏桓,端起茶杯递给他:“国公爷别气,圣旨已下,是万万回不了头了。”
她又对苏凛道:“清玦也别怨,你爹也是关心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怎么一点顾忌都没有呢?”
苏桓闻言,直接把茶盏摔碎在地:“怎么,还敢有怨?真是长本事了,连我这个爹都不放在眼里了,给我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定国公世子苏凝见状忙给弟弟求情:“父亲,如今清玦已经是皇家的驸马,您若是为了赐婚的事责罚清玦,这事传出去恐怕会惹得陛下不悦。”
现下苏凛的身份特殊,苏桓是不能再随意责罚的,他越想越气,大骂一通后喝道:“滚!”
苏凛自始至终都是默默听着,闻言恭敬道:“是。”苏凝随苏凛一起退下,只剩李氏继续挑拨父子关系。
苏凝叹了口气道:“清玦,不怪父亲震怒,赐婚之事来得突然,眼下朝中局势复杂,储位空悬,争得这桩婚事便是争得了陛下信任,诸皇子的母家虎视眈眈,可偏偏婚事落到了你头上,接下来朝中的拉拢排挤定然是少不了了。”
苏凛点点头: “兄长的意思我全然明白,只是她选中了我,我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再者,你我都清楚,太子故去后,再没有哪位皇子能担得起储君的位置,能护公主安稳,也算是为陛下,为太子分忧了。”
“为兄也只是担心你,就算朝中有人对你不满,咱们国公府也是不怕的。”苏凝笑着拍了拍苏凛的肩膀,“记得小时候皇后娘娘和母亲还说要为你和公主定亲,如今竟成真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长辈的戏言一语成谶,想来母亲应该会高兴的吧。
苏凛问道:“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李氏母子是不是又不安分了?”
提起李氏母子,苏凝一向温和的脸上多了几分冷酷:“李氏四处笼络高官命妇,想挤进权贵阶层,取代母亲从前的地位,只不过没什么人瞧得上她。苏准和四皇子走得很近,被父亲知道后训斥了一通,这些日子还算老实。”
苏凛嗤笑一声:“父亲总以为不和诸皇子来往便可明哲保身,无论来日争夺储位的结果如何,火都烧不到他身上。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注定要在这趟浑水里搅一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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