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生

如同皇后所预料的那般,仪妃苏氏与惠妃沈氏的身孕,并未在后宫掀起太大的风波。皇后自身地位超然,不屑于对这等尚未成型的威胁动手;而育有八皇子与十皇子的德贵妃、育有九皇子的贤妃,一则皇子年幼需悉心照料,无暇他顾,二则也深知皇帝正着意抬举新人,此时出手无异于引火烧身;至于其他位分低微的妃嫔,更是没有胆量和能力去触碰这两位风头正劲、家世雄厚的新贵。

于是,在一种看似平和,实则各方目光灼灼的注视下,仪妃与惠妃竟是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孕期,先后瓜熟蒂落。

仪妃苏婉仪率先发动,经历一番不算太艰难的产程后,如愿诞下了一位健康的皇子。消息传至御前,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序齿为十一皇子。苏家手握军权,如今又添一位带有苏家血脉的皇子,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仪妃产后精神焕发,看着怀中襁褓,眼中充满了野心与得意。十一皇子的降生,仿佛为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她自觉在这后宫之中,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甚至争上一争的根本。

紧接着,惠妃沈知微也平安分娩,诞下了一位公主,序齿为五公主。虽非皇子,但皇帝依旧十分高兴,赏赐丰厚。沈家清流门第,对于诞下公主反而更为满意——既彰显了皇恩,又避免了过早卷入可能的储位之争,符合清流“谨慎持重”的作风。惠妃本人性情沉静,看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心中亦是满足,只愿女儿能平安喜乐长大。

两位新妃相继诞育皇嗣,且一子一女,恰似“好”字,似乎预示着新晋妃嫔一系的彻底站稳脚跟。后宫格局,因这两位新生儿的存在,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表面的平稳之下,暗涌从未停歇。

皇帝对十一皇子的态度,颇为微妙。他给予苏氏和皇子极尽的赏赐与尊荣,却似乎并未如外界预料的那般,立刻给予十一皇子超乎寻常的关注或暗示。他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可以用来平衡权力的精美武器。

而最受恩宠却始终无子的兰妃楚兰歆,在十一皇子出生后,依旧圣眷不衰,但皇帝留宿她宫中的次数,在细心人眼中,似乎悄然减少了些许。皇帝需要楚王府的纽带,但绝不容许这纽带过于牢固乃至产生致命的威胁。兰妃对此心知肚明,她依旧保持着宗室女的雍容气度,只是偶尔独处时,眼底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与嘲讽。她的人生,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是一场被精心计算的棋局。

至于赵贵人赵清韵,她依旧温婉承宠,却如同精致易碎的琉璃美人,皇帝喜爱她的柔顺与才情,却也仅止于此。她存在的意义,似乎更多在于制衡东宫与警示赵家,而非延育子嗣。太子妃偶尔在宫宴上见到这位表妹,目光复杂,既有除去隐患后的轻松,也有一丝同为赵家女的物伤其类。

皇后崔欢安稳坐凤仪宫,如同定海神针。她看着新人欢笑,看着皇子降生,看着皇帝精心维持的平衡。十一皇子的诞生,固然增添了变数,但也让德贵妃、贤妃等旧人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威胁,无形中,反而可能促使她们更加向皇后靠拢。

“十一皇子……五公主……”皇后轻声念着这两个新生的序齿,指尖在暖玉念珠上缓缓滑过,“陛下,您这盘棋,子是越下越多了。就不知,您可能掌控得住这越来越多的棋子,以及它们背后,那越来越躁动的……人心?”

十一皇子的啼哭,仿佛一声号角,预示着下一代皇子们竞争的序幕,已被悄然拉开。而这深宫之中的暗涌,也因这新生命的加入,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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