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通往心灵的通道

等到了放暑假的时候,高温的夏天被各种各样的冰镇饮料和冰水所覆盖。友美夏就连出去吃个火锅都要深思熟虑一下:家离市中心的商场有些远呢,如果走着去的话,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中暑呢,她生怕太阳把她烤熟了,梭代市的阳光太过刺眼。每年到了夏天,母亲都要告诉她最好要小心一些,皮肤很有可能会因为夏天而不免吃上烫伤之苦。友美夏只是笑笑,她摸了摸自己在太阳暴晒之下变得发黑的皮肤,乖巧的模样和她并不听话的内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女是那种口是心非的类型,母亲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她绝对不会真的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女孩子要好好保养一下。”

“呃……嗯。”友木玲子盯着自己女儿的眼睛,她光是看她那心不在焉的眼神就能够读出来,对方完全不打算这么做,母亲把女儿的表情和心理反应都拿捏得死死的,看友美夏一边点头一边眼神不住乱瞟的模样,母亲也跟着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来。

友美夏不是那种喜欢打伞和涂防晒霜的人,她活得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和路边那些悠闲的老大爷老大妈没有区别——她和那些已经活得透彻的大爷大妈一样,决定过着不修边幅,不讲究外表的日子。她是那种一个比起普通的爱打扮的小姑娘,更加喜欢随心所欲地活着的人。正因如此,周围的人都很讨厌她。

大家都很喜欢打扮,怎么就你一个人不出彩,你想干什么?

学校的女孩子从小就懂得贴面膜,涂粉,但是友美夏没有,她纯粹得宛若一个乡下人,脸常常因为暴晒而变成黑色,只有冬天才能够变白。

友承恭保也曾经这么评价他的女儿:“感觉你的个性,非常适合乡下生活,大城市不适合你。”父亲在委婉地提醒她,城市的规矩更多一些,希望她更加注意一点。

但是不管父亲如何认真地叮嘱,少女都不是那种喜欢往脸上涂抹防晒霜的人,她有些不喜欢脸上涂东西,面对父亲的声音,少女只能伸伸懒腰,点头。

温度一直持续到大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将近三十七摄氏度的样子,友美夏发觉到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她在床上头无所事事,既不想看书,也不想娱乐,一个人静静地发霉的时候,一声聒噪的蝉鸣把她从梦想之中拉回了现实,友美夏眼皮上头都是汗水,她顺着蝉鸣望向窗外,看见大片大片树木在外头摇曳。

如果按照家里人吩咐的日常生活的话,此时应该在写作业,而不是一个人在客厅里头发呆。

天边的云朵像一只巨大的狗熊,蓝得好像碧海一样深邃的天空,鸟儿也被晒得不敢在大太阳底下飞行,友美夏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出一声久远的叹息来:“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个蓝天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天空让人心情舒畅。”她在作业和美景之中丝毫没有踌躇,虽然作业写不完会挨骂,但是此刻的美景叫人不想挪动,友美夏只想继续静静地欣赏。

“夏天来了的话,确实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应呢。”

她在心里头回答自己:“是啊,温度太高,让人容易暴躁,加上流汗,脖子和大腿一直都被汗弄得湿乎乎的,夏天既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又时不时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呢。”

友美夏感觉夏天真是一个奇妙的季节,少女的背影被碧空衬托得愈发地亭亭玉立,她不是那种喜欢健身,喜欢保养的人,但是她的身影却在这样一个丰富的季节里头变得如此鲜明和鲜艳。

从一开始一天洗一次澡到现在一天洗两三次澡,无非是因为身体冒汗,湿乎乎导致不舒服罢了。友美夏吹风的时候,头发因为汗珠而粘在额头上头,一时半会儿吹不下来。她轻轻地用手搭拉两下,领口因为太热而特地拉得很低,这样方便通风散热。

风吹到人的身上,都带着点躁动的气息。晚风从一开始的冷飕飕的,到如今到了吹电风扇都会觉得闷热的地步。友美夏感叹,日子真是回不去了。外头的风一吹,满树的金黄就簌簌吹响。

人生真的是,有些日子,注定是回不去的啊。

老师的电话响起的真不是时候,友美夏匆匆忙忙地接起来:“喂——”对方严厉地询问了友美夏这几日的生活日常,她发觉到她所关心的这个孩子确实不让人省心——作业问了好几次都没做,老师只能无可奈何地提醒道:“你现在是学生,做作业对你而言,很重要。”友美夏说不出来话,她只能默默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老师只能跟对方聊几句之后,记录下对方的状况,然后在末尾叹口气说:“作业的话,能多做一点就是一点,知识多学一点,总是没有害处的。”她只能这样说,友美夏默默等待对方挂掉电话之后,这才回到沙发上头躺下去。老师的叹气确实让少女感到,有些难堪。

所有人身上都背负着早早安排好的一块钟表,针指到哪里,就往哪里进行。

风吹进来的时候,少女还会感觉到皮肤有些干燥,此刻的内心却跟吃了酸黄瓜一样,干燥的空气让她感觉不到燥热,也感觉不到沉闷,友美夏的内心泛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还是要做作业啊。”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像变成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少女伸展的四肢如同一只被绑上的家禽,但是她找不出来不去执行的理由。

老师的语气,家长的宠爱,都让友美夏有一种沉甸甸的重力。

外头的光芒忽然就有了意义,友美夏看着树木的影子随着太阳的升起而一点一点变长,随后又越来越短暂,她这才意识到时间是不等人的,如果现在不有所行动的话,那么被人安排好的一切又会乱掉,时间的价值在于你对人生的掌控之中。

少女不喜欢被人安排,不喜欢执着于时间与计划。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去做一个足够逍遥的人。

可是她已经答应过老师,会尽全力写作业了。于是友美夏决定起身,去过被别人安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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