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人怎么摔了还耍流氓

陈厌青是羡慕梁余的。

梁余天生好动,像一只大型犬,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力,无论秋姐布置了多少作业,他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在跑道上,撒了欢似的跑,好像不跑上几圈,那旺盛的精力就无处发泄了一样。

他曾经也很向往梁余这样的生活。

但往前的时光里,生活的重担压得他抬不起头来,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每天一睁开眼就得想着怎么赚钱,这种单纯玩乐的奢侈运动不是他能够拥有的。

虽然这不代表他是弱柳扶风的豆芽菜,并且恰恰相反,因为常打工干农活,他的体力意外的不错,名次并不算低,只跟预计的有一点小出入。

第二天就是接力赛,梁余约了他们几个,在自习课上课前和下课后拼了命地练习。

陈厌青自然也被带上一起,负责后勤,递个水什么的,那几个河马一天起码能喝上一箱水,尤其是刘洺。

私底下他们几个还笑话他,看来女生不是水做的,刘洺才是——因为人家娇娇软软的黄桃就不爱喝水啊。

刘洺就原地扭扭,眉目含春地给他们每一个人抛媚眼,夹出一个娇得出水的声音去恶心他们:“讨厌厌啦!”

他们跑第二圈的时候,杨绵过来了,蹲在陈厌青身旁。

杨绵:“就这么喜欢他们?”

陈厌青看看他,翻了个白眼,拿着那箱水往旁边挪挪:“啧,空气臭了。”

他突然发现,好像真的面对了杨绵,杨绵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别那么抗拒我嘛,你曾经多乖啊,怎么现在这么犟呢?”杨绵跟过来,把他逼在角落。

陈厌青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才去戒同所的时候很怕生,因而尤其喜欢这个温柔的哥哥,打心眼里把他当朋友,也很听他的话。

甚至于出逃前一个晚上,他只跟杨绵一个人说了他的计划,答应他出去之后想办法把他也救出去。

现在想起来,陈厌青只当他一番好心喂了狗。

杨绵的告密,让他在小黑屋里整整躺了三天三夜,高烧不断,差点就跟着爷爷去了。

“杨绵?你怎么在这儿?”梁余跑完那一圈,跑过来要水喝,一瓶矿泉水,他喝半瓶,衣服喝半瓶。

紧接着直接拿校服下摆卷起来擦汗,也不嫌埋汰,擦出一大片汗渍。

陈厌青从包了掏了掏,拿了条干净的新毛巾丢他头上。

“嘿嘿,谢了bro。”梁余就着毛巾,把他那颗卤蛋头上上下下狠狠搓了一遍,他开学前剃的寸头,现在已经长出了杂草一般的发茬,粗粗硬硬的扎得痒痒。

杨绵:“我也来练习,比比?”

“行。”梁余把毛巾丢回给陈厌青,跟他到跑道上比,谢竹君正好跑完圈,蹲在一边做裁判。

一声令下,两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显然谁也没留力,谁也不想输。

嗖一下就超过了还在吊儿郎当地散步的刘洺。

刘洺跑回来,吨吨吨喝了一大瓶水,随意地那袖子擦擦汗,问陈厌青:“我超,刚刚什么玩楞从我旁边飞过去了?”

陈厌青丢出他那份毛巾:“那是你梁哥。”

“牛批啊,梁哥什么时候修炼出影分身了?”刘洺惊叹道。

说话间,跑步那两人跑完了一圈,速度非但没有慢下来,还越跑越快。

陈厌青视线一直跟着他们两个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接刘洺的话头,直直地盯着跑道里那两个身影。

下一秒,两人跑到拐角处,外圈的杨绵突然就往内圈撞去,刹那间,梁余顺着惯性狠狠被撞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堪堪停在了跳远的沙池。

□□与□□的碰撞,以及皮肤跟地面的摩擦,让人听了都一阵肉疼。

事故的发生只在一瞬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陈厌青连毛巾水都不管了,丢下了一切跑过去。

跑道旁的人挺多,还有几对来散步的早恋小情侣,一听到人摔倒了,反应过来后全部呼啦啦地围上去,陈厌青好不容易从人缝中挤进去,就看见梁余皱着那双好看的眉,捂着左脚,跟旁边的谢竹君说着什么。

旁边的杨绵不断鞠躬道歉,眼睛红了一圈,像一只没什么伤害力的小兔子,只有目睹了全程的陈厌青知道,这只兔子会咬人。

梁余摆摆手,看样子并没有发现杨绵的小伎俩:“没事,怪我没注意。”

余光瞄到陈厌青的身影来了,本来看起来满不在乎的脸突然一变,蹙起眉头,双手颤抖,一副随时要噶了的样子。

然后对着陈厌青道:“青青啊……我滴乖乖……好痛痛,要亲亲要抱抱才能起来……啊呜呜呜……”

陈厌青心想,这人怎么都摔了还耍流氓?

连忙拉开他的手,往他脚上看去,一看伤口,魂都飞了。

梁余受伤的就是之前伤过那只脚,看样子还在摔倒的时候狠狠扭了一把,脚踝肿得不像话,伤口还在淌血,里面混着不知道什么脏东西,或许是草屑,或许是沙子,或许是两者都有。

刘洺也跑过来了:“我去,烤猪蹄啊!”

梁余眼中带泪:“呜呜,我感觉现在看东西都在旋转。”

“跳跃?”刘洺接。

谢竹君:“我闭着眼?”

陈厌青脸色刷地白了,嘴唇都打哆嗦,面白如纸,冷汗如瀑。

他见不得血,看见血就头晕,也就是俗称的晕血。

开始没那么严重,只是稍微犯恶心。但后来被教官打过几次,打得他满脸是血,鲜艳的,像一朵朵开在他脸上的玫瑰花——在那之后就看不得了,一看就晕。

没等梁余装过瘾呢,陈厌青自个儿就倒了,梁余动也动不了,抻长了脖子去看陈厌青,还以为他在接戏呢:“哥们儿哥们儿,我错了,我现在真抱不了你,我没事我不装了,你可以起来了!”

刘洺小心翼翼去探他鼻息,好在人还活着,让他松了一口气,给了他梁哥一拳:“陈哥是真晕啦!”

刘洺人比梁余矮了半个头,自觉是扛不起他如山的老父亲梁余,便招呼谢竹君一块儿去抗陈厌青,扛起就跑,一点不带回头。

其他看戏的小情侣也散了,他们几个大块头的都抗不了,更何况是他们这几株幼小的嫩苗?

梁余:“喂喂?你们不管我了吗?我也是伤员啊!”

最后还是乔木这小子靠谱,去敲了体育老师办公室,喊了两人把梁余这个大块头也扛医务室去,医务室统共就两张病床,全让他俩这对苦命的小同桌给占了。

校医看见这几张无比熟悉的脸,一脸懵逼:“又胃痛了?”

“不,是吓晕了。”刘洺道。

没等校医去看,进来一群人,乌泱泱地挤作一团,险些把小小的医务室挤爆。一些是看戏的,一些是看病的。校医气得脸红脖子粗,把看戏的通通赶了出去。

陈厌青没什么大碍,晚自习前就醒了,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梁余还在清洗伤口呢,见他醒了连忙喊校医:“他醒了你去看看他吧,我自己能行!”

校医把人按下:“还动?还动?腿不想要了?他没什么事,就是没吃饭,等会儿吃口热乎饭就没事了,你给我坐好了,这儿还没包扎好呢。”

手上的双氧水一倒,淋在他的伤口上,哗哗地冒白泡泡,梁余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忍不住乱扭起来:“救命救命!疼!”

“你别乱动啊,没多疼的。”

陈厌青缓过这一阵,四处看看,没看见那个身影,身边只有乔木这小子,便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杨绵呢?”

乔木说:“没……没看到,他好好像,一开始就没跟……跟来。”

“你找杨绵干嘛?”梁余顽强地从校医身后伸出半个头,紧接着又缩回去,叫唤起来:“痛痛痛!”

其实痛过一阵,后面就没那么疼了,属于忍忍就行的痛感,梁余是纯纯喜欢瞎叫唤罢了。

“是杨绵撞的。”陈厌青说。

梁余挠挠头:“应该不是吧?不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

陈厌青叹了口气,没接他话茬。

杨绵的动作很隐蔽,哪怕是当事人也会觉得是不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但这个伎俩,他玩过不止一次,在戒同所撞了起码两个人,一个打过他报告,另一个呛过他的话,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再加上他这张看起来无辜极了的脸庞,没有一个人相信是他使的坏。

多巧啊,三次的“事故”他都在场,还都被陈厌青看到。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绝不相信杨绵这小子无辜。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没想多久,这个疑惑就在第二天解开了。因为梁余负伤无法参与比赛,杨绵作为替补上了场。

当天晚上就拿着奖牌去跟陈厌青炫耀,嘚瑟得不行:“怎么样?我比那什么梁余好多了吧?他怕是现在还以为是意外吧?”

见他不说话,又道:“怎么?喜欢的不是他吗?那我再找下一个?”

陈厌青给了他一拳,不是他们哥几个开玩笑的小拳拳,而是实打实的,骨头碰骨头的一拳,打在他腮边,登时就肿了起来:“你不该惹他们的。”

“嘶。”

杨绵舔了舔嘴里那点血腥,笑道:“舍不得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这么脏的人,不该有那么单纯的想法的。要不你跟我吧,我俩一样脏啊,谁也别嫌弃谁,我还挺喜欢你这款的。”

“恶心。”陈厌青朱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越过他走了。

“你迟早有一天找我,我等你啊。”杨绵说。

直到看不见陈厌青的背影,便朝一旁吐了口口水,轻声碎碎念道,“呸,气性挺大,我喜欢。”

抬起头,有星无月,凉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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