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青今天要去医院把奶奶接回家。
老太太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年了,不想在医院过年,加上听到了欠费通知,更是不愿意再继续在医院住下去了。
陈厌青和医生商量过后权衡了一番才下的决定,约定好每隔一段时间要回医院复诊,还带回去一大袋子的药。
出发前,陈厌青还跟梁余见了一面。
他买完菜之后就把钥匙给了梁余,他答应帮忙遛狗,两人兵分两路,最后一块儿吃个饭。
陈厌青签了出院同意书,还买了个轮椅,给奶奶换上了新衣服,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家。
新家离医院并不远,但是坐着轮椅不方便挤公交,陈厌青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奶奶穿着新衣服,双手都揣在兜里,笑得喜气洋洋。
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落了地,还要走一小段巷子路,车开不进来。
陈厌青推着轮椅,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便到了他们那片老小区,因为天气不错,不少老头老太太也都聚集在楼下的石桌子石凳子这儿聊天晒太阳,还有打牌下棋的,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奶奶看了就更开心了,她喜欢热闹,人多了才好,等哪天她腿脚好利索了,还能下楼来跟三五好友聚一聚。
远处的小狗眼尖,远远地就看见了陈厌青的脸,一边嚎叫着一边冲着陈厌青飞奔而来,拉得后头的人苦不堪言,被拖着一路向前。
走近一看,这不是咪咪还能是谁?
咪咪祖上估计有大狗的血统,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供着,短短几天就大了一大圈,跟充气馒头一样,一天一个样儿。
陈厌青蹲下来,稳稳地接过了咪咪,把它搂进怀里,然后捏着它的脸颊肉搓了搓,笑道:“怎么一会儿没见就撒娇呀?”
咪咪本来就不喜欢梁余,生怕这个家伙趁他主人不注意把它给扔了,一直到看见主人才放下心来,喜不自胜地扒拉着陈厌青的腿不肯放,鼻腔里哼着嘤嘤嘤的气声,一边嘤一边嫌弃地看看身后的人,告状的小表情很是人性化。
梁余尴尬地笑笑,正打算挠头毛,但好在反应了过来,又把手放下了,悄悄地背在身后,试图隐藏起来:“啊哈哈,好巧哦,我刚刚拉宝宝出来就看见你了。”
陈厌青笑着点点头,安抚地摸了摸咪咪狗头,说:“我接奶奶回来了,走,我们回家,给你做大鸡腿吃。”
咪咪闻言,撒丫子就跑,陈厌青一时没留意,竟然没拉住脱了手,狗链都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差点摔倒的咪咪来了个漂亮的急刹车,又转过头,昂首阔步,毫不留情地走过梁余,叼起狗链递给陈厌青。
奶奶笑眯眯地摸摸它的狗头:“醒目仔。”
咪咪也不怕生,冲着奶奶摇头摆尾地耍宝。
梁余站在原地没敢上去,甚至还往后缩了缩,试图躲到旁边那棵树后面,心想,再挪一步,再挪一边就能跑了!
陈厌青疑惑地回头把人抓回来:“走啊,帮忙牵牵宝宝。”
他还要把奶奶背上楼,一个人拉不过来。
“我……你……它……”梁余急得一秒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咪咪适时出现,走到他身边闻了闻,然后调转身子,后腿刨了刨不存在的泥土做埋屎状,眼神里的嫌弃说明了一切。
陈厌青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梁余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手捏着他的手腕抬起来,手里提着个口罩,里面包着的正是一坨热气腾腾的狗屎,已经被挤压变形,被一张可怜的口罩包裹着。
陈厌青:……
难怪咪咪那么嫌弃了,亏他还以为刚刚那股不知来源的臭味儿是他放的屁。
就在陈厌青即将怀疑这哥们儿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的时候,梁余连忙把手里的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急切地说道:“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陈厌青看着他,点点头:“你说。”
梁余眼角似乎还闪着泪花:“我没带遛狗神器,结果宝宝正好窜稀,然后......”
咪咪就看见你了。
遛狗神器就是一个可以装垃圾袋的网兜兜,用来铲屎的,梁余心血来潮买了一个,但陈厌青觉得没有纸张好用。
陈厌青遛狗习惯带几张废旧报纸或者淘汰不用的练习册纸,用来接咪咪的屎,好扔掉,但他愣是没想到梁余会傻得拿口罩去接。
梁余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还可以解释的对么......”
陈厌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忍住,别擦眼泪,你要坚强。”
梁余哇一声哭出来,雷声大雨点小,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奶奶的轮椅在他们前头,一直都是面向前方,加上奶奶刚顾着跟旁边的大婶子接话,一时间也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还是这会儿听到梁余的哭喊才回过神来,连忙关心问道:“小梁怎么啦?”
梁余哭着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呜呜呜。”
虽然说陈厌青并不介意,甚至帮他处理好了他的那只爪子,还瞒住了奶奶,但梁余心里始终迈不过那道坎,鸡腿也不吃了,还没等吃饭就找了个借口开溜,一路狂奔回家洗手。
其实在陈厌青家里已经拿洗洁精沐浴露洗手液洗过了五回,手指都快洗秃噜皮了,但梁余总感觉手上还有便便的余味,那温热湿润的触感,仿佛手上粘着可疑的液体。
仔细嗅嗅,似乎还能闻到便便的清香。
梁余哭着给陈厌青发信息:“我不干净了。”
附上一个大哭表情包和怒搓狗头表情包,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对方回消息,还以为他没看手机,也不管那么多,抛开放一边,然后兴冲冲地继续看他的海绵宝宝。
陈厌青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插上电之后弹出来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打回去,是柳燕女士的。
电话那头的柳燕女士收音略差,背景音很是嘈杂,热热闹闹的,隐约还能听到鞭炮声和烟花声,以及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柳燕跟他说,她现在在她先生的老家,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喜悦。
陈厌青愣了一下,悄声问:“有什么事吗?妈妈。”
柳燕似乎被他的称呼惊讶到,沉默了半晌,再次说出口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哎,青青,新年快乐!”
新年?
陈厌青连忙看向厅里挂着的钟表,指针刚好跨过了十二点,外头的电子鞭炮齐鸣,不绝于耳。
因为老小区隔音效果并不是特别好,陈厌青甚至能听到邻居家欢聚一堂举杯共饮,庆祝新年到来的声音,就连咪咪都兴奋得围着他直转圈,似乎感受到新年的气息。
新年到了。
他还以为还要过两天才新年呢。
陈厌青笑起来,勾起一个璀璨夺目的笑容来:“新年快乐,妈妈。”
柳燕吸了吸鼻子,跟他说:“过两天来我家吃饭好不好?我想你了,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过一次新年呢。”
陈厌青在电话这头点点头:“嗯。”
不同于上次的尴尬,母子俩似乎都释怀了,寒暄了好一阵子,一直到柳燕丈夫喊她才不舍地挂了电话进屋去。
陈厌青关上窗户,揉了揉被冷风吹凉的指尖,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奶奶已经睡熟了,发出重重的鼾声,听着却不觉得烦,反而有一种安稳的幸福感。陈厌青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新年快乐,奶奶。”
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陈厌青挨个点开好友列表,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这个时间点睡着的不多,估计都在等着跨年,不少人直接秒回,手机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好不热闹。
梁余直接在群里弹了个视频,一点开,七八个脑袋赫然在目。他脸上还泛着红晕,凑到镜头前面,眼睛清亮亮的,好像有光,嘴角勾着笑,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的小虎牙,像一只餍足的金毛。
“嚯,梁哥这是喝了多少啊?”刘洺问道。
梁家聚餐一般都有酒,尽管梁余等一辈小孩儿明令禁止不准喝,但他们总会偷偷躲起来喝一两杯,趁大人不注意,端着酒杯就跑,到外头小区里,便放烟花边喝。
只是现在市区禁燃烟花爆竹,他们也就只能干聊天了。
梁余笑骂:“去你的,你梁哥我是这种人吗?我就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是可乐。”
陈厌青惊讶道:“你还喝酒?”
陈厌青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到大还没碰过酒呢,好奇地问他:“什么感觉?”
梁余想了想,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好半天才跟他说道:“其实喝多感觉也就那样,苦辣苦辣的,新鲜感没有了,还是觉得橙汁好。”
梁余刚成年那会儿,特爱喝酒,他爸买来配看球赛喝的酒被他偷偷拿了两瓶偷着喝。
小时候就听大人说喝酒解愁,他好奇啊,成年没两天就火急火忙地拿了酒回来喝。
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先像模像样地嗅嗅,晃荡晃荡杯子,轻轻抿一小口,甜的,就放心大胆地猛灌一大口,差点呛到。酒香混合着辛辣的苦从嗓子眼往心脏里窜,追都追不上,心脏吓得扑通直跳。
然后就醉了,脑子里灌了一桶浆糊,看着手里的酒瓶子发呆。
他妈进去他房间找他的时候都惊讶了:“梁余,你干嘛了?”
梁余脑子糊涂着呢,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不能让他们发现他偷喝酒。
想了一会,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声音嘶哑,故作深沉地跟他妈说:“小娥啊,叔叔我喝高了,你帮我煮点醒酒汤吧。”
然后被他爸妈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在床上躺了三天。
他妈还以为他喝了多少,差点拉他去医院检查了,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就喝了几口,属于又菜又爱玩的一杯倒。
刘洺毫不留情地把他的黑历史爆了出来。
梁余捂脸,耳朵尖都红了:“靠,给哥留条苦茶子吧!”
刘洺狞笑:“嘿嘿嘿谁让你老拿我黑历史交朋友,我这是跟你学的。”
谢竹君凑空鼓了鼓掌:“啧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陈厌青总结:“牛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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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你要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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