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吹乱了一池涟漪。
玩到最后根本分不清谁胜谁输,因为除了耍赖的,他们还私底下改了好几种规则,玩得乱糟糟一片,但结局很可乐就是了。
至少谢竹君很快乐,他抽的牌面是要给右手边的伙伴脸上画乌龟,借着改规则的混乱大冒险,他瞒过了所有人,赢回来三大瓶奶茶。
但傅来的脸就很臭,因为他抽到了“毒腋攻击”,好好的洁癖贵公子被刘洺谢竹君一左一右地夹在腋下,尽管隔着厚厚的军大衣,但傅来仍旧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一直玩到夜深了,众人收拾东西散伙睡觉,陈厌青才默默松了一口气,把心里悬挂的大石头放下了。
梁余心热手也热,像个小太阳,温度顺着手掌传过来,捂热了他的指尖也捂热了他那颗立在悬崖边边上的心。
俩人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牵着的手,分别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大家伙都有自己的睡觉搭子,陈厌青就去跟单着的傅来睡一块儿,傅来睡的早,等他爬进去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嘴巴微张着,口水从嘴角流出了一道水痕,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拿睡袋把自己裹成一团,陈厌青摊开双手搭在脸上,手心里似乎还带着对方的体温,暖暖的,热热的,连带着他的脸也烧了起来。
他都干了什么啊!
短短的几幅画面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每重复一次,心跳便重上一分,小鹿大兵一寸寸地朝着他的心脏进攻,扑通扑通,城池占领,沦陷得彻底。
陈厌青还没理清楚自己的心思,只觉得心乱如麻,每一根每一条上面都写着梁余的名字,透过名字,好像还能看见他的脸,越凑越近……
不对,好像不是幻想,是真的!
梁余拉开帐篷的拉链,露出半个脑袋,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凑到他耳畔轻声道:“青青,介不介意收留一个我?”
陈厌青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直接跳上一百八十迈,吓得魂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还以为自己那点还没悟透的小心思被琢磨透了,脑子没转过来,呆愣愣地答道:“啊?”
“那就当你答应我了!谢谢你我的男朋友!啵一个不!”梁余笑眯眯地说,还带着点撒娇的尾音,边说边往帐篷里面挤,不由分说地挤到两人中间去,手一搭,便习惯地搭到了陈厌青的腰上。
这傻子缺根筋,显然还拿陈厌青抽的牌面说笑呢。
梁余的手指尖还带着些许凉意,冷得陈厌青一激灵,刚刚理清楚的条条例例溃不成军。
“你怎么来了?”陈厌青脸朝着外面,热起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欲拒还休的意味:“你朝着那头,我们背靠背,我有点不习惯……”
“啊?咱都睡那么多回了,还没习惯吗?”梁余大受震撼。
这时,角落里的傅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幽幽地开了口:“我到刘洺那边睡吧,我们这儿三个人……有点挤了吧?”
骚得没边的梁余一下子哑了火,谁知道他骚的时候还被另一个观众暗戳戳地看在眼里呢?
傅来也不打搅他俩,穿上大衣就爬过去刘洺那顶帐篷里了,小小的帐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得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陈厌青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心跳的异常,忍不住出声问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梁余:“害,被刘洺赶出来了,可能因为脸上画了乌龟他害羞。”
一边说,梁余又往另一头挪了挪,挪出来一些位置,拍拍被子,示意陈厌青挤过来。
陈厌青:“我……”
梁余:“我怕你一个人寂寞,哥来陪你,感动吗?哈哈,绝对不是因为我怕黑!”
梁余又挣扎了一番,努力地在睡袋里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陈厌青把扭来扭去的梁余按住,轻声说道:“我想说你别动了,我痒。”
陈厌青声音本身就不大,在两人的动作下更是如同梦呓一般大小,梁余没听清楚,愣了愣,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放屁被刘洺赶出来的?”
陈厌青:“……啊?”
不巧的是,梁余的臀部似乎并不打算配合他,只轻轻地,臭臭地,放了一个绵长而响亮的屁,异臭扑鼻,经久不散,像厨余垃圾包在臭袜子里发酵了三天三夜后的微生物之狂欢。
这个屁,证明了梁余的帐篷质量确实十分之完美,甚至有点完美得过头了,只要躺在帐篷里,鼻间弥漫的必是那股可疑的气体。
梁余眼含泪花:“你不会因为我放屁臭而丢下我的对吗我的亲亲男朋友。”
陈厌青叹了口气,倒是没抛弃他,看着这人给他解围的份上,只强忍着胃部的抗议,憋着气,开了一小段拉链通风。
臭味儿随着刺骨的冷风飘散,还顺便给了旖旎的思绪一个刻骨铭心的大鼻窦——喜欢梁余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接受他放的屁。
为了清除臭屁余孽,一直捣鼓到后半夜,俩人才堪堪睡着,第二天成了所有人里面睡得最晚的两位。
连向来正经的傅来都忍不住为他俩鼓掌,直呼牛批。
只有俩人知道,这局惨案的缘由其实只是一个单纯且恶毒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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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四大美,望雪山日出堪称一绝。
陈厌青已经数不清已经有多少年没认真地留意一次日出了。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往天边画了几道,旭日还未破云而出,倒是把橘粉的颜料往天空那么一泼,碎金便洒满了浮云。
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远远传来几声清脆的鸣啼,却只闻其声,不见其踪迹,待近了一看,便是一大群雀儿扑棱棱地飞来,又扑棱棱地飞走了,半点不留情。
“拍照啦拍照啦!”
梁余微微侧过头看着他,眉眼含笑,也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他的手,他清亮的眸子藏着骄阳,藏着欣喜,还倒映着满满的一个他。
朝阳破云而出,金光万道。
心里头的血液好像也要跟着喷涌而出,生死不悔。
陈厌青欲言又止,捏了捏他的手,又把话吞了回去。
刚好谢竹君架好了相机,跑过来拍拍俩人的肩膀,跳起来欢呼道:“瘸子!”
画面定格。
无需多言了。
下山总比上山要快很多,陈厌青背着背包,远远地坠在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风景。
再往后就是新年了,他也没那么多宽裕的时间供他四处玩乐,更没时间再来爬山,估计下一场再跟他们来这儿得好几年以后了,所以能多看几眼就看几眼。
陈厌青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那句话,自从下了山以后,因为怕尴尬,干脆走哪儿都躲着梁余,强硬地往脑子里塞满了各种计划表。新年快到了,他还要抓紧时间去赚钱,一天打三份兼职,努力活成007的模样。
陈厌青人不在学校,又有心躲他,梁余找了那么久愣是一次都没找到,急得长口腔溃疡,天天吃饭都喊疼,胃口小得都只能吃一碗半了。
再联系上的时候都已经是新年前两天了,陈厌青为了方便,终于还是斥巨资买了台新手机,把一圈好友的号码都加上。
梁余当时还在拿维生素粉敷口腔溃疡,敷一半收到消息,惊喜得跳起来,连忙弹了个视频过去。
透过视频,入目即是许久未见的少年,似乎在高强度的打工下更消瘦了几分,宽大的衣服似乎都包不住他,眼底还带着青色,但却因为放松而飞扬起来的笑容显得格外地有生气。
陈厌青不惯用手机,摆弄了半天,最后对焦到自己的眼睛,阳光下闪着几分雀跃的光:“怎么突然弹视频了?”
“最近天气挺好的。”梁余笑道,嘴巴还比不上,一边笑一边往外喷维生素粉末,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大喷菇。
他想说“有点想你”,但这句话显然不适合俩哥们儿的正常聊天,话在舌尖上绕两绕,绕出来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
“你最近干嘛去了?”梁余问他,“害得我一通好找!”
陈厌青笑答:“干活去了呀!赚大钱给你买奶粉!”
梁余:“滚蛋,我才不当你儿子呢!”
陈厌青笑得更欢了,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小月牙:“我说真的,奶奶最近身体还不错,打算回家过年了,我明儿个去接奶奶回家了。”
“那感情好!我帮你遛宝宝吧,然后去你家蹭饭!”梁余激动得拍桌子,上回他们爬山拍了照,洗出来每人一份,陈厌青那份还没拿走呢。
“什么宝宝?谁是你宝宝?”
一道人影远远地跑了过来,梁余连忙把手机撩桌子上了,一本正经地假装在看书,书拿倒了也没发觉。
寻了一番没发现可疑物品的刘洺把人按位置上,拿着维生素粉就要往他嘴里灌:“您行行好吧,别看你宝宝了,先把药上了好吧?”
陈厌青看不见他脸,但依稀听出来了他的声音,疑惑问道:“刘洺?”
梁余没挣扎,倒是刘洺手一抖,半瓶粉倒入了梁余口中。
“噗——yue——刘洺你要鲨我你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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