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变化的太快,唐风年的手下四散奔逃,场面混乱,各处捉拿余孽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本被堵在山下的锦衣卫如今畅通无阻,上山解决现场。
内城卫带人去追查那些白头翁的下落。
太子身上满身都是血迹,转头看着身旁埋头落泪的满身伤口的唐修。
这场荒唐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不小的冲击。
“殿下。”周围群臣赶忙涌上来,围在太子身边。
太子眼神恢复平静:“诸位受惊了,剩下余孽还要好好搜查审理。”
还欲言又止的群臣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
太子话音还没落下,就看见许南急匆匆的过来。
太子皱眉,心里预感仿佛应验:“你家侯爷呢?”
“殿下,侯爷出事了。”
太子心惊肉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烽火台,周围已经是狼烟密布,火势蔓延,吞没树林。
“谁放的火?”
场上响起议论声。
剩下的人不明白情况,只听到太子说了句糟了,转身往山上跑。
两人一刻不敢耽搁,终于在火海前,看到江翊。
“文钦!”
山上起火,江翊周围身上被火烧焦,手里攥着一把短刀刃端,刀刃锋利,把手心绞的血肉模糊。
太子跑到江翊面前,看着他伤痕可见肉骨的伤口,一把夺过手里的短刀:“文钦!你清醒一点!到底怎么了!”
江翊眼睛赤红,身上的被浓烟弄得狼狈。
“殿下……小姝,小姝还在……”
太子听着江翊的话,眼底闪着震撼,眼底闪过一阵恍惚。
“你说什么?小姝她……”
太子还没说完,就被许南却摁住他的手,提醒似的扫了一眼四周:“殿下!”
对着太子摇了摇头。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人多眼杂,恐怕会落人以柄。
眼眸凝重看着漫天烧起来的大火,吩咐身边亲军:“找东西灭火!”
说着众人全都上前灭火,正当山风呼啸,火势强劲,根本没有一点停息的意思。
江翊的手上流血不止,丹凤眼尾光彩暗淡,眼尾猩红。
什么计划安排全都抛掷脑后,挥之不去的是刀刃抵在她脖子前的画面。
太子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能留江翊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转头看向许南:“带你家侯爷回去!”
江翊不愿意走,捡起地上的短刀,往自己的手心猛刺。
手心已经血肉模糊。
“江文钦!你信我,我帮你。”
江翊眼泪沾上一层淡红的眼色,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
现在不能叫他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情况,难以收场。
唐修上前,伸手一记手刀,劈在江翊的脖子后面。
情绪奔溃的他瞬间昏过去。
眼神凝重的看向许南:“快把他带走,别在这添乱。”
场面因为山火而一点点扩散,恐惧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太子和唐修看着滚滚而来的山火,陷入沉默。
或许多年前的阴谋,也会因为这一场熊熊烈火拉下帷幕。
————
穆姝被阿春带出来,一行人趁着山火混乱,出了梅山。
在距离端王府不远的客栈里住下。
昏睡中的穆姝渐渐醒来,阿春起身替她松绑。
穆姝攥着拳头,身上隐隐颤抖。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棋子,他就是想杀了唐风年,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掌管白头翁。
“无耻!下流!”
阿春伸手拽过板凳,眼神玩味地坐在穆姝面前。
“叫江翊给我跪下就无耻下流了?”
穆姝想到江翊最后的眼神,心里就闷闷地疼,真想把阿春给千刀万刮。
阿春看着穆姝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葫芦精,你这什么眼神,跟一口要吃了我似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到穆姝面前:“你命不错,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这是你身上的解药,你帮了我,我送你回来。”
穆姝强咬牙根,看着阿春,克制自己身上的怒气,最后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越失控越被动。
“我真想杀了你。”
阿春眸色不变,嘴角勾起熟悉的微笑。
“有机会的,不过今天你帮了我,我也要报答一下你的恩情。”
“你究竟要干什么!”
若是为了权力,跟着唐风年一起造反,岂不是最好的选择,借刀杀人,让局势更乱,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阿初看出穆姝的心理,并不理会的敲了敲桌子。
“京城同南境的粮道我送给你,日后还要机灵点,别叫人给你这葫芦精嗑出一个窟窿来。”
说着便带着吹笛少女石碧从客栈离开。
穆姝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白瓷瓶上。
摆脱束缚之后,心里的负担只多不少。
阿春不是帮他们,反而是把所有担子都放在太子身上。
这样陛下的疑心之下,定然会清理掉一切棱角。
不费吹灰之力,用猜忌和莫须有的包袱压在人身上。
四两拨千斤的矛盾转移,这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
惊蛰之后,一场虚惊在京城里引起轩然大波。
成帝得知消息大怒,下令处死唐风秋全家,皇后贬斥封号,下派冷宫,三皇子珍王,流放岭外,此生不得回京。
这件事在所有人心里敲响了一道警钟。
祭祀台上当初投靠唐风秋的官员,也是贬斥流放。
这场仗,太子打的干脆利落,本来以为唐风年冒死兵谏,原来是瓮中捉鳖的鸿门宴。
成帝赏罚分明,重赏英勇忠诚之辈,封赏祝丞相等人,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江翊和唐修。
一个暗中谋划,一个大义灭亲。
封赏江翊为禁军总督,统管京营三部,原本众人眼里的风流小侯爷,一举成了京城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封唐修为俭都御史,特赦调查唐风年一案,如愿进入督察院。
京城中人人自危,这样事件能堂而皇之的发生下京城里,可见局势当真不稳,出了一个唐风年,保不齐后面又要有多少个唐风年出来。
桑柴之觞,如今仍然历久弥新,历历在目。
帝王猜忌冷漠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宫中的封赏诏书到了有几日,却迟迟没见江翊进宫领赏。
自从在梅山上下来,他便一病不起,高热连发了三日,宫里太医每天三次过来施针,仍然效果微弱。
每天高热病蚀,加上茶饭不进,再健壮的身子也很快亏败下来。
看着唯一的儿子病的这么厉害,快把平川侯和夫人急死了。
唐修带着礼品看望。
走进屋里,看到江翊的瞬间被吓了一跳。
原本那么光彩照人的富贵金枝,现在变成一副无精打采,身上已经瘦了一大圈,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文钦兄。”
江翊眼眸微微抬动,宽松的衣袍下隐约能看见恐怕的烧伤,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攀爬在骨骼分明的臂膀上。
“现在梅山上还没找到人,不见得是你想的那样。”
“……”
空气陷入沉默,江翊轻叹一声,低垂下眼眸。
唐修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可现在江翊身上有跟重要的责任。
“你现在就算死,你心里清楚,可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侯爷和侯夫人整日为你以泪洗面,你不该颓废消沉,何况穆姝希望你一直这样吗。”
江翊空洞的眼神因为听到穆姝的名字而渐渐聚焦。
漆深的眸子里,淡如死水。
事发之后唐修在太子口中已经知道了穆姝和江翊的往事。
了解一番,倒也不觉得奇怪,这么刻骨情深的感情,能叫他有这么大感情的波动的恐怕只有穆姝一个人了。
“她能在云关活着回来,这次肯定也会平安化吉,文钦,你若真心赤诚,就该成为一个能庇护住她的人,现在唐风年看似中计,里面也定然有人在中间安排,既如此,他们不会平白无故杀了穆姝,穆姝现在手里有京城商会,没人敢叫她死。”
“……”
“何况你不想想,为什么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别人把现成的肥肉塞到咱们嘴里,是为什么?穆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被胁持?”
江翊抬眸微抬,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聚焦:“早就做好的局,等着你我落入陷阱。”
唐修沉沉叹了口气:“不错,文钦,现在不管局势如何变化,经过惊蛰一事,你我同太子殿下都成了一体,看似是件好事,可恰恰会引起陛下的猜忌,无形之中增添君臣隔阂,你如今是禁军总督,一举一动都在明面上,落在有心人眼睛里,穆姝可以慢慢找,可你平川侯府小侯爷,这不应该成为你的枷锁。”
江翊眸光触动,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只要想到生死之间的无能为力,心里总是害怕。
权力之下,不知要多少血脉至亲的痛苦眼泪鲜血汇聚。
唐修伸手拍了拍江翊的肩膀。
“你从小父母恩爱,道路顺遂,自然会怕失去之后的落空痛处,可文钦,就是因为心里有所守护之物,才应该锋利羽翼,星夜之下,自有你的福泽,何况你背后还有九门,袍泽兄弟仰望你如皓月,不该失落光明。”
唐修羡慕江翊,因而才更明白他的痛苦。
当初桑柴他没能护住父母的无力,时至今日依旧在记忆中盘旋。
天底下靠得住的人太少,若真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只有忍痛往前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翊抬眸看向唐修,察觉他眼角的泪光。
紧抿的唇瓣微微放松,明明相识不久,却像推心置腹的朋友,分享最敏感脆弱的伤口。
“文意兄,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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