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按计划上山,迟迟没看见江翊的身形,觉得不对劲。
领着亲卫往上走,树林拐角处看见江翊倒在草丛之中。
身上的锦袍沾满灰尘,平日里凛冽深沉的凤眸此刻失魂落魄的盯着别处,麻木空洞。
周围人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
“侯爷,您怎么了!”
江翊一言不发。
许南注意到一旁的星月弓,眼底的神色也跟着复杂起来,似乎看出三分原因。
嘱咐亲卫上山寻找可疑人,自己留在原地守着江翊。
伸手将星月弓放在江翊身边,沉吟片刻,开口:“侯爷,您是看见穆姑娘了?”
世上能叫江翊变成这样的,恐怕也只有穆姝。
江翊看着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方才的惊魂还未安定。
脑子里只要一想到冷刃抵在她的脖子上时,他浑身紧绷,完全不敢动。
不是要挟,这是彻底捏住他的骨头,握住他的心脉,知道最后彻底失控。
胸口起伏,心底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许南眉头紧皱。
江翊克制心里的情绪,不知何时会再次失控:“嘱咐搜山的人马,如果是小姝……就放他们离开。”
许南看出江翊的反常:“是。”
江翊看着狼烟一点点遍布,方才要失去穆姝的感觉在心里挥之不去。
当年不告而别,可他至少知道人起码还活着。
可若是真在生死之间,江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另一边,祭祀台上打的水深火热。
一切发生下唐风年的意料之外,舒营怎么死了。
局势发展的太快。
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唐风年知道现在不是争输赢的时候。
横刀避开了跟唐修的刀,转身要往后败,败到白头翁身边。
看着身边的白头翁,心底的恐惧被一点点吞噬。
就算有再多的人又如何,只要有白头翁在,他有有何所惧怕。
转眼看着黑衣男人,瞪大的眼睛,神色狰狞:“现在立刻杀了太子。”
黑衣男人点头,现在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只是还没动手就听到一阵箫声。
高处站着一位手里拿着笛子的少女。
黑衣男人看到少女的瞬间,脸色大变。
“糟了!”转头看向身边的唐风年:“快走!”
唐风年不知情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原本到处杀人的白头翁仿佛失去了力量,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攻守转化,黑衣男人咬紧牙关,瞪着高地上的少女。
“石碧!你要干什么!你想害死我!”
山坡上的少女充耳不闻,继续吹自己的笛子。
白头翁像是被操控一样,诡异的排成一队,如若无人的排成一队离开了祭祀台。
周围太子亲军很快涌上来,把两个人围住。
少女眼尾带着不屑,娇俏的语调像风中银铃:“你已经不是我主人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目的达到后,把手里笛子塞进口袋,往旁边一跳,很快便不见踪影。
留下惊弓之鸟的两人,和被截断的亲卫,做困兽之斗。
唐风年眼底地动山摇的看着黑衣男人。
“废物,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嘛!”
黑衣人现在也不明白情况,眼底都是愤怒的怒火,发誓回去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
“现在别说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唐风年额角的青筋暴起,此刻的境地转变的太快,不过转眼他就成了众矢之的。
唐修红着眼,追着唐风年不肯放弃。
此时破风而出一只飞箭,直穿唐风年的右肩。
听到一声闷哼,重重摔在地上。
身边黑衣男人拼命厮杀,身上满是伤痕。
唐风年身上衣袍被血沾染,手里长刀嗡嗡铮鸣。
原来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引诱着自己上钩。
唐风年被困住,周围人心里仍旧不敢松懈,尽管知道后又援兵,可身经百战的将军身上戾气和杀招,寻常人难以招架。
站在高台上的太子,缓缓走到唐风年面前。
圆场上鲜血横流,尸体纵横,生死之间,谁也没有占了上风。
“唐元帅,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
凉风吹过唐风年的脸上,方才的慌乱一下子消失殆尽。
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怎么会被这样的阵势吓到。
眯着眼睛,神色不屑:“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太子脸色平静,淡衣的袍子之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身边人的血渍,诡异鲜明。
“你当然能杀了我,可你就算杀了我,皇位真的能如你所愿,到三弟手里?”
“……”
唐风年此刻已经是穷途末路,身边的人现在就剩那个黑衣人,和几十个军校。
若是强行拼杀,山腰上还能碰上锦衣卫的人。
“唐元帅。”太子抬眸看着他,没有嘲讽,没有奚落,反而多出一丝同情:“父皇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今日之事,你觉得他全然不知。”
唐风年犹如耳边响起一道惊雷,一下子将混乱中的自己惊醒。
是啊,他怎么能背后的那个翻云覆雨的人给忘了。
操纵一切悲剧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唐风年苦笑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卫,围困险境,眼中却没有惧意,死死护在他身边。
悲叹的声音随风而逝,眼底悲凉:“我束手就擒,你要答应放了我的手下。”
“太子殿下——”一旁的祝云林觉得不妥,还没说完就被拒绝。
“本宫答应你。”
看着身边人一点点退散,唐元帅今天是走了一步险棋。
一面是生,一面是死。
他走错了,也安然走向走错了的结局。
身边的黑衣人见唐风年要投降,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眸转动,眼里闪过寒光。
只要转眼间,一把匕首抵在唐风年的脖子上。
“放我们离开,不然我直接杀了他。”
众人见状不禁往后退一步。
祝云林看着黑衣人,心里已经早就猜到他的身份,面色凝重提醒太子:“殿下,他是外族人,居心叵测,我们不能受制于人。”
太子转头看向唐风年,淡墨色的眼眸微阖。
“放他们走。”
“殿下!不可!”
周围近臣纷纷开口相劝,现在放人无异于放虎归山。
唐风年在军营多年,他反了,活着离开梅山,之后不知要有多少人望风而随,到时候才是天下大乱。
太子脸色不变,语气不可动摇:“不必再说,放他们离开。”
军令难为,周围亲卫只能按令而行。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营门被打开。
黑衣人喜出望外,架着唐风年往外走。
只要出了梅山,便是鱼儿入水,再没人能抓到他们。
没想到还没到营门,就听耳边传来一阵闷哼,一阵兵刃刺入骨肉的声音。
原本在手中劫持的唐风年,猛然用力,自己抓住手里的匕首,刺向心口。
只是在瞬间之内,倾倒压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急忙扔下唐风年要跑。
“抓住他!”
周围亲卫一下子将黑衣人压住,刀剑扣押,最后五花大绑的捆绑起来。
只是唐风年躺在地上,身上呼吸抽动,濒死尽头。
太子走唐风年面前,跪倒在他面前,看着唐风年满是不甘的眼睛。
“唐元帅,当年在桑柴,对不住……”
唐风年脸上尽是苦笑,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苍天无眼,他那么冷血无情的人,竟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太子平润的眼眸沾染上血丝,没有想象中的坦然。
反而心里紧绷的更严重,高高悬挂起,被烈火炙烤。
唐风年强打着力气,宽大的手掌捏住太子的衣袍:“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同娘娘没有关系……”
太子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但最后一句话像凌迟一样,划在唐风年的身上。
“像唐元帅当年那样的人,如今还在吗?”
唐风年身体因为鲜血流出而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张嘴礼用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你最后也会落得跟我一样,不得好死,只要跟你父亲一起的人,都…不得善终……”
在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太子伸手将他的眼睛阖上,一代骁勇将军的一生就此没落消亡。
唐修跪在一边,眼里不知为什么,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看着仇人已经死了,他本来应该开心,可看向唐风年尸体的眼底却没有半分释然。
心里都像钝刀子割裂一样疼。
祝丞相走上前,将太子搀扶起来,周围侍从早就准备好干净的氅袍,要替太子披上。
太子摆了摆手,心绪烦乱,抬眸看向身边的祝丞相。
“他不想死,却不能不死。”
祝云林眉头微皱,环顾身侧:“殿下慎言。”
太子不过年少的年纪,眼神里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凉。
这样实在危险。
太子无所谓的摇摇头:“他若是为了自己,就不会趁着这么一个不好的时机动手。”
陛下君心难测,他实在想给妹妹打下一片太平地方。
当初南征北战的将军一声落下帷幕。
当年的少年,可曾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局。
也许下一个就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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