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墨条都是老板纯手工制作,再用金箔纸包装好,每月限量,有钱可能都买不到。
但祁轩似乎和老板很熟,老板像是知道他今天会来取货一样,早早就把他的墨条准备好了。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但模样不算难看,斯文中还带着点书卷气,看起来像个退休的文学教授,“平时都是你一个人来取的,怎么这次带朋友过来了。”
祁轩听后看了一眼薛淳,而后道:“新来的小孩,受不了天天吃素,嘴馋,今天顺路带他下山打牙祭。”
老板听后笑了笑,道:“年轻人确实不能总是吃素,那样不健康。”
被点到名的薛淳原本还在神游,立马打起精神,受宠若惊,只是细品这句话居然有股宠溺的味道。想到这里,薛淳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真是太恐怖太离谱了。
从“有为墨坊”出来之后,薛淳闻着肉香兴奋道:“大师!等一下我们去吃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对路边的烤鸡腿流口水了。
最后,薛淳选择了一家本帮菜,进去点菜的时候,薛淳已经啃完了一个烤鸡腿。
吃了好几天的素,薛淳觉得自己脸都吃绿了,点菜的时候,一个绿叶儿都没点。
他夹了一块海参觉得味道还不错,随后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是算出来的吗?”
“以后在外面不要叫我大师。”
薛淳觉得有道理,大师听起来就像神棍骗子一样。他想了想问道:“那我和他们一样,叫你老板?”
祁轩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叫名字吧。”
“你不介意当然好了。”说完薛淳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猜的。”
这一桌子的肉几乎都进了薛淳的肚子里,祁轩只是偶尔吃几口,然后看着他吃。
薛淳将筷子伸向了清淡的鱼丸上,祁轩本以为他是吃辣了想换换口味,没想到对方居然用公筷将鱼丸夹到了他的嘴边。
祁轩有些错愕,然后听薛淳说道:“祁老板,你吃那么少,搞得我很尴尬诶,吃一口吧,特意给你夹的。”
滑嫩的鱼丸闻起来十分鲜美,闻着味道,祁轩居然真的有些饿了,只是他没有直接吃反而说道:“放到碗里,我一会儿吃。“
薛淳也没在意,淡淡道:“哦。”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吃完了饭,就在结账的时候,祁轩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里传来黄贺年焦急又慌张的声音,“老板,出事了!有个小孩失踪了,目击者称好像是去了禁地。”
祁轩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十分严肃,他对着电话那头吩咐道:“我马上回去,保证在这期间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入第七层。”
薛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祁轩,十分好奇第七层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让祁轩这样一个处事不惊的人都能如此慌乱。
.
七层与六层之间隔着一道铁门,铁门外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一个女人怒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薛淳凑近了发现这个女人就是上午想要逃全票的那个。
旁边的围观群众对女人解释道:“你是外地人,可能有所不知,前面那座楼阁是不对外开放的,几十年了都是如此,除了特殊的工作人员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其中一名警察看着栏杆外明晃晃的游客止步的大牌子为难道:“我们进的话要先向上级申请。”
女人听了之后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现在找孩子心切,急道:“现在到底是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黄贺年也是一脸为难,毕竟自己的孩子丢了,换谁谁都着急,他不停的表达歉意,“抱歉抱歉,我们管事的马上就来了。”
继而又道:“再说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您家孩子真的进去了,现在警察还在搜索,您先别着急。”
“我能不急吗!”
就在女人打算不顾一切翻墙进去的时候,祁轩终于到了,为首的警察如释重负,道:“祁先生,您可算来了。”
虽说通往第七层的必经之路,有一排金属栏杆阻拦,但小孩子身体小,说不定找了哪个洞就钻了进去。
女人见祁轩来了还是有些不满意,她指着祁轩道:“就他一个人,里面那么大,怎么找啊?
祁轩看了身旁的薛淳道:“你跟我一起进来。”
人类的天性就是爱看热闹,即便是这样,禁地外面的人群也迟迟没有散去。
祁轩心烦的蹙着眉,抬脚跨进了禁地。
薛淳本来觉得游园就是一块风水宝地,但是当他一只脚踏进第七层那一刻起,他便感受到一股阴冷阴冷的气息,阴风似乎钻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第七层,四方天地,杂草横生,虽然这里与外面只隔着一道墙,但是却像两个世界。
“小彦?”他喊着孩子的名字。
走了几步,薛淳好像听见了乌鸦的叫声,喜鹊报喜,乌鸦报丧,这声音即便是白天,也格外的慎人。
就在薛淳害怕之际,祁轩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薛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祁轩?“
“不用害怕,这里没鬼。”
二人穿过一条石子小路,便来到了阁楼的正门前,只见上空乌鸦盘旋,寒气森森,这里是阴气最重之地。
忽然之间,薛淳感觉到大地在颤动,他握紧祁轩的手,惊恐道:“地震了?”
那孩子跑到哪去了,要是跑进什么屋子里可就糟了。
祁轩见状安慰道:“不,不是,是他受到惊扰了。”
薛淳:“啊?谁?”这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人吗?
震动还在持续,薛淳靠在祁轩身边才发现,这震动就来源于前面那间屋子。
只见祁轩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屋子的门上画着什么图案,然后那门便打开了。
这道门设有禁制,饶是薛淳在迟钝也能猜到孩子不可能在这里,他疑惑道:“我们不找人了吗?”
“不用找,那孩子不在这里。”
“这里”指的是禁地,原来祁轩早就知道小孩没有进来,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女人安心。
推开门,眼前所见让薛淳倒吸一口冷气,昏暗的屋子里摆满了蜡烛和灯盏,蜡烛围绕在外,内部的桌台上则摆放九排九列明灯,灯盏上烛火摇曳,像几缕幽魂在轻轻的舞动,在窗外看就像里面着了火。
九排九列,九九归一。
桌子和墙壁上刻满了梵文,字体大小不一,下刀的力度有深有浅,看上去不像是机器刻的,而是用手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那样一大片,密密麻麻,难想象当时刻字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有如此之大的毅力和决心。
薛淳喃喃道:“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他发现那木桌上有几处发黑的污渍,凑近了瞧才看出,那其实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这是长明灯,聚魂用的。”
聚魂?聚谁的魂,在神话故事中,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后,灵魂飘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世一切过往,等待投胎,但有特殊者,善人飞升天界,恶人打入地狱。
可像祁轩这般,将魂魄通过这种方式留在阳间是为了什么呢,这种行为岂非有违天道轮回?
祁轩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能让他做这种事想来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这灯中是谁的魂魄?”
“是一位故人。”
薛淳嘀咕:“说了等于没说。”这里颇为阴冷,他拢了拢衣服,祁轩却讲起了故事,“传说,上古时期,涂山氏族长为救自己被魔物侵袭而死的爱人,点燃了八十一盏长明灯,将爱人的魂魄存于灯中。”
“那她的爱人活了吗?”
“不知,那只是个传说,但,我只愿心诚则灵。”
乌鸦仍在屋檐上盘旋,但薛淳好像听见了不属于乌鸦的咕咕叫声。
是那只虎皮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它飞到了高台上,对着那八十一盏长明灯,每隔几秒便叫一次,在空旷的阁楼中还带着回音。
薛淳猜测,如果说的是人话,那估计是——归来吧,归来吧。
鹦鹉的叫声突然变得急促,随之各种各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咚咚咚…”
有人在敲木鱼,也有很多人在讲话,像一群僧人在诵经。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薛淳好像真的看见了一群僧人背着他,席地而坐的身影。
此时,薛淳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让他感到头晕,他刚要倒下,便被祁轩扶住。
震动的频率在不断的减少,渐渐的已经听不见了,一道阳光洒入,室外云开月明。
薛淳犹如大梦初醒,“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魂魄受到了惊扰,那只鹦鹉在给他固魂。”
“冒昧的问一下,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情同手足,互为知己。不分彼此,却又……恋人未满。”
“那…他是死了吗?是谁杀了他?”
祁轩浅色的瞳孔暗了暗,“我。”
什么?薛淳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接着,他在祁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
他上了三炷香,双手合十,缓缓道:“予明灯不灭,盼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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