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忆安到山下时,正好看到一个老婆婆在卖糕点,想来梁司惠喜欢吃,张忆安便停下在摊子前挑了起来。
“之前没见过您在这摆摊。”张忆安随口一问。
那老婆子支吾半晌道:“我…我这几日刚来这里。”
张忆安并不理会,他迅速挑好了糕点,付了钱正要走时,那老婆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上山吗?”
张忆安回头笑着道:“是呀,我回家。您还有什么事吗?”
老婆子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张忆安,声细如蚊道:“没什么事,我随便问问。”
张忆安心里奇怪,但看那老婆子确实只是一个卖糕点的老妇人,便也不多理会,便转身回山上去了。
好几日没回家,张忆安有些想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行至村口,只有灯笼亮着,平日里守门的伯伯一个也不在,村口静悄悄的,张忆安有点奇怪,村口平日里是必须有人在的,夜里经常有凶猛的动物出没,得有人守着,况且这几日山上似乎不太平,按理说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他快步走进村里,村里也静悄悄的,平日栓大黄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个狗链子,张忆安的鼻子敏锐的捕捉到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蹲下仔细端详着狗链子,借着月色,他终于看见狗链子上都是血迹。
“大黄!大黄!”张忆安有点心慌,他站起身来一边喊大黄的名字,一边想在周围的草丛里找到大黄的身影。
可周围静悄悄的,张忆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定是出事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旁边的王伯家,木门没有关,反而敞开着,他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便听得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脚步声不像是一人,张忆安迅速一闪,躲到一旁的柴火堆后,细细听起来人的声音。
“方才这边有人说话,怎么不见了?”一个嘶哑的男声道。
“我没听到,你听错了吧。”一个尖锐的声音答道,这声音既不像男人的声音更不像女人的声音,在眼下显得十分诡异。
“走吧,解决了那个领头的,再管这些闲人。”男声道。
张忆安眉头紧皱,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说的解决掉领头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吗?
张忆安搞不清状况,外面两人在周围随便看了看,便离开了。张忆安听见二人刚一走,便急切的起身,他轻轻跃上屋顶,方才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王伯家在刚进村的地方,张忆安蹲在屋顶,向远处看去,整个村子除了有零星几点火光外,便是一片死寂。
张忆安思索一下,轻手轻脚的往家赶,平日里这个时间,阿娘和阿爹都在家里,他要快点去告诉张俞岚。
一路往村里走去,张忆安尽量放低脚步声,平日里热闹的村子,如今像是废弃多年般,一个人都没有,张忆安穿梭在屋顶之上,只看见村里有零星的火光,除了火堆外,便是那些黑衣人举着火把在找人。
路过祠堂,张忆安似乎看见有几个人在守着祠堂门口,那些人每个都用黑布蒙面,身上配着剑,看他们步子轻盈,想必都是习武之人,功夫应该不差。
刃霜英的掌门虽然是武艺高强,可村里会武功的却只有张忆安父亲那一辈的二十多人而已,其他的人都是老人或是孩童,刃霜英多年来风平浪静,这里几乎不是一个宗门,而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村子。
而这些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若是他们真想杀人,村里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张忆安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步,他的鼻子敏锐的嗅到越往家走空气里的血腥气便越发浓烈。
到了家门口,同王伯家的情况一样,大门敞开着,轻悄悄的,这里似乎没有人在看着。
尚未踏进家门,张忆安便在大门口捡到一只染血的荷包,是梁司惠平日里随身携带的,张忆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以至于身后有利剑刺来时,他躲之不及,左臂被刺中。
他将荷包塞进怀里,回身踢落那人手里的剑,便向后院撤去,那人气急败坏在身后喊道:“这里有人!快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张忆安便听到自己耳边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后院也出现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张忆安随手捡起一把扔在地上的剑挡在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强盗?”张忆安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周围约有十几人。
“一个将死之人,是没资格知道这些的。”方才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答道。
张忆安心里很是慌张,可还是强装镇定道:“要我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不是吗?”
“少废话,杀了他。”领头的黑衣人冲几人喊道。
张忆安虽说自幼习武,也算是武艺高强,可难免寡不敌众,以一己之力周旋十几人,马上便体力不支,张忆安用剑撑着,才勉强站立。
此时他已经浑身血污,方才手臂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过多的失血使他面色苍白。
“受死吧。”一黑衣人举剑刺向张忆安。
正当张忆安以为自己要成为剑下亡魂时,忽听耳旁一阵风声,一柄长剑挡开了刺来的剑。
张忆安最先看见的是剑上雪白的穗子,此时已经染上了血。
“忆安,快走!”是张俞岚的声音,张忆安抬头,张俞岚的情况并不比张忆安好多少,衣裳破了好几处,身上鲜血触目惊心。
“阿爹,我们一起走。”张忆安看见父亲,身上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点,父子二人也不多废话,现在唯一对他们有利的就是,这里的地形他们很是熟悉。
两人一边挡着刺来的剑,一边往院子外退去,而后两人使了浑身的力气,跃上屋顶,而后往深山方向去了,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跑了一阵停在一处高大的灌木后歇息。
“爹,他们没有追上来。”张忆安大口喘着气道,身上的失血使得他头晕目眩。
“爹,我娘呢?还有王伯,他们都去哪了。”张忆安看着父亲的背影。
张俞岚转身,苍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刹那之间老了十几岁,张俞岚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不言语,用剑撕开自己的衣襟,为张忆安手臂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
张忆安有点着急,他似乎预料到什么,声音发抖的追问道:“爹,阿娘呢?”
张俞岚声音嘶哑:“走,我带你去。”
父子二人沿着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来到一处茅草亭里,梁司惠亦是浑身血污,她靠着柱子,看到张忆安,她马上站起身来,踉跄着将张忆安搂进怀里。
“忆安,你没事吧?”梁司惠声音颤抖。
张忆安看到梁司惠这样,眼里顿时蓄满泪水,他紧紧抱着梁司惠道:“娘,我没事。”
张忆安不知道现在除了说自己没事之外,还能说些什么,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几个时辰下山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茅草亭里只有梁司惠一人,村里的人不知所踪,张忆安不敢去想。
张忆安将梁司惠扶着坐下,转头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人?”
张俞岚眉头紧皱一脸悲戚,半天道:“是我害了你们。那些人应该是......”
“有人!!!”梁司惠面色一冷,下意识把张忆安护之身后。
张忆安夜握紧剑,梁司惠侧头听了一阵,道:“他们来了不少人,我们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快走吧。”
三人对视一眼,朝着后山一处山洞跑去,那是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周围都是灌木,极难找到。
他们刚躲进山洞,张忆安便听到紧随而至的许多黑衣人。
“人呢?这都能跟丢,一群饭桶!”还是那个刺耳的声音。
“这里地形复杂,他们逃走岂不是很正常,何必怪我们。”当中有人似乎很是不服气,出言反驳道。
还未等另一人再说话,便听得“噗嗤”一声,接着张忆安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去找。”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就短短二字,便让张忆安打了个冷颤。
梁司惠忽的倒在张忆安怀里,张忆安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扶梁司惠的手上已经满是血,梁司惠腹部的衣裙早已经被鲜血浸湿了,张忆安一下子慌了神。
那些人还没走,张忆安不敢出声,梁司惠拉住张忆安的手,摇了摇头。
张忆安的手发抖,大颗的泪珠无声地落在地上,梁司惠伸手为他擦了擦,张忆安泪眼朦胧,在他记忆里,梁司惠比阿爹还能干,阿爹会的她会,阿爹不会的她也会,梁司惠平日里待人亲善,张忆安不敢相信自己的阿娘最后会这样。
张忆安正想说什么时,洞外传来说话声:“大人,这里有个山洞,他们应该是躲进去了。”
“进去找。”
“留活口吗?”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张忆安听到了这辈子最恐惧的一句话:“全杀,一个不留。”那人说的平淡如水,彷如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无伤大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