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开弥勒双手,还远远不够。
一时间冰尸迸裂声四起,单烽岂会坐视它复原?当下把石碑一抛,一跃而起,长刀雷霆般贯它入腹中,借全身之力往下坠压!
弥勒肚腹浑不受力,只在这一刀下软绵绵地翻开两扇,只见脂山油海间,更有数不清的三牲头首暴凸翻滚,惨叫哀鸣,景象之惨烈,简直如地底鼎镬一般。
但它们这点儿垂死挣扎,远远抵不过弥勒炼化的速度,只能肉眼可见地融化下去,煎出的脂肪溢满了弥勒肚上的刀伤,不断翻出红黄交错的新肉来。
见了鬼了,这一刀反倒催成了它的炼化。不论是进攻冰尸还是本体,修筑祭坛的速度皆如木轮疾驰一般,一经引发,绝无回旋余地。
偏偏单烽自己也被架在了火上,为免引火**,只能被卷入一轮又一轮的疯狂对攻中。
弥勒还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包容吐纳刀势的同时,力道也浑厚到了恐怖的地步。数十轮交手过后,单烽再度横刀对斩,对方已呈盖压之势,两掌轰然齐出,山峦般的风势将他夹峙其中。
单烽身形疾退,弥勒光赤赤的大脚一伸,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将那石碑牢牢踩在了脚底下。
冲着石碑来的?
看来,僧尸的异动,让操控者坐不住了。
可在这一轮对攻中,在场的冰尸已寥寥无几,弥勒眉间的白毫几乎凹陷到脑袋中央,祭坛即将大成,任谁也无法摧毁坛心了。
又被摆了一道。
那隐于背后的东西极擅掐算,连冰尸耗材都算得分毫不差,将他也玩弄于股掌之中。单烽生平都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烽夜刀势如屏,却不敢伤其体肤,一时戾气横生。
不行,得跑,把这几只冰尸捆起来带走,看它拿什么来炼化——
“影子!”单烽喝道,“你能动了么?它左肘下有空隙!”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微弱的弦响,不远处一具冰尸拦腰而折,单烽脱口道:“别杀它!”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弥勒掌风已至,单烽迎面受此一击,霎时间横飞出数丈,反手以长刀拄地,险险截住退势。
轻响声依旧不绝于耳。
又是数具冰尸扑地,受限于力道,尚能摇摇晃晃地起身。
“你到底是帮哪头的——”
“你看不出来么?”
有个声音在他背后轻轻道。
这时候听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是好迹象。
单烽斩退了弥勒一道掌风,霍然回首,只见一道侧影凝在石碑上,比之前又单薄不少,隐隐透光,显然受创不轻。
“影子,”单烽慢慢道,“你会是雪练么?”
影子侧首向他掠了一眼,口中衔了一条束发用的丝绦,另一头挟在两指间,此刻亦飘飞不定,这玩意儿也能伤人?
下一个瞬间,这一段摇曳的丝绦便挟磅礴巨力,将他整张脸抽得一偏!
单烽转回头,活动了一下脖颈。在微弱的错位声中,牙关亦隆起了一块。在褪去笑意的一瞬间,他的神情便如雷云密布一般,足可令人畏怖——偏偏丝绦柔滑的触感拂过他颊上,抚了一抚,说不出是冰凉镇痛,还是更添心火。
“我还是想割了你的舌头。”影子支颐道。
他食指一勾,发带缠住单烽衣襟,扯得后者疾冲了数步,退至断墙之后。
轰!
弥勒一掌落定,瓦砾飞溅,与他错身而过。单烽以刀身一隔,又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只觉热烫无比。
“嘶……罢了,你若是骗我,再十倍讨还也不迟,”单烽道,忽而反应过来,“我可没骂你的意思,千错万错终归是雪练的错,名声臭不可闻……”
又一道阴影照面砸来,长刀斜斩,那东西破而为二,血糊糊地翻落在地上。
那竟是一只残破的猪耳。
“猪耳朵?”单烽以刀尖一挑,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你跑进僧房里,是偷猪耳朵去了?还不如跟我偷冰尸呢。”
影子轻轻道:“猪脑子。这一块猪耳,是我从方丈怀里得来的。”
他食指一勾,单烽襟口再度传来一股巨力,不由叹气道:“逗逗你罢了,是戒刀?”
猪耳上头有许多隐秘的切割痕迹,他对此极为敏感,一看刃口宽窄便反应过来。
所谓戒刀,乃是僧众用来割断衣带的短刀,绝不可沾染杀孽,可这样的刀痕怎么会出现在猪耳上?那些痕迹都不过一指宽,从耳背薄薄削去一层皮肉,可谓隐蔽之极。
影子道:“你觉得僧尸在悔恨什么?”
余下那些僧尸仍在诵经,翻来覆去皆是那几句“众罪皆忏悔”,却因迟迟不得应答而越来越急促凄厉,面上亦冰泪纵横。
单烽以目光一扫而过,道:“自然是偷食三牲供奉。破了酒肉戒,也就罢了,可要是因此累及全城……难怪他们会悔成这样。”
影子道:“弥勒能够炼化他们,便是抓住了僧人们的忏罪之心,心结不解,便只能不断向其献祭,以求得恕。”
单烽道:“话是这么说,吃都吃了,心结怎么解?”
“方才我剖开了几具冰尸的胃袋。”
“有什么异样?”
“被你一打搅,它们胃肠俱已冻实,里头似有异物,丝绦不够锋利,”影子支颐道,“何不以你的爱刀试试?”
他话音未落,忽而咦了一声,似有惊异之意,单烽亦听得异动,霍然回首。
吱嘎吱嘎……喀嚓!
一具冰尸挣扎着半跪于地,腹部果然开一大洞,一只手深插在其中,冻结的肚肠因而发出一串瘆人的摩擦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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