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局(修错漏缺)

琴技比赛在第二日举行,苏九娘果然不负众望,拔得头筹。

有个丫鬟来请她,说是自家夫人得见见她。

丫鬟将她带去楼上的雅间,门一推开,只见一位夫人的背影,不肖多想,苏九娘也知道等待她的是柳芳然。

听见动静,柳芳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并未回身,只道:“你就是那个比赛第一的琴师?”

苏九娘颔首,“正是奴家。”

闻声,柳芳然转身,将苏九娘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番,见她以面纱掩面,有些不悦地问道:“为何戴着面纱?”

“回夫人的话,奴相貌有瑕疵,恐冲撞到夫人。”

“瑕疵?”柳芳然起身,端着茶盏踱步过去,趁其不备一把撩开面纱。

苏九娘惊慌别开脸,听见柳芳然“哎呀”一声,忙跪下身道:“奴吓到夫人了,还望夫人见谅。”

柳芳然脑子里全是那道骇人的疤痕,拍拍胸脯说道:“起来吧起来吧。”

她回了座位,心不在焉地品茶,琢磨着这样一位面貌丑陋之人怎么配教授婉儿琴技,可挑来挑去,也就她得了第一。

良久沉默后,柳芳然轻叹一声:“罢了,得婉儿看得上你才行,你且随我去一趟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

苏九娘自车辇而出,抬眼看去,只见一座与别家不尽相同的府宅坐落于眼前,门前人烟稀少,算得上冷清寂寥,心中不禁好奇,兵部尚书家的千金怎会居于这么一片偏僻之地。

待入了门,苏九娘为之一震。

方才所见的,没有挂任何牌匾的大门原来不过是一道障眼法,这内里才是别有洞天。

她随着丫鬟和柳芳然穿过那座石雕的,刻着春林苑三字的石门,渐入眼帘是一大片的名花贵树,错落有致,郁郁芊芊,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亭台楼阁,就掩映在那无尽的芳菲之中,若隐若现,叫人寻不到去路。

不知走过了几条林间路,拐了几道弯,穿过几条廊庑,终于达到一座坐落于花红柳绿间的小院子。

“婉儿,阿娘重新给你找了一位琴师,你快出来瞧瞧,合不合心意?”柳芳然扭着腰肢进了厢房。

不多时,苏九娘便见着一位身着鹅黄襦裙的小娘子出来,站在檐下将她来回打量了几番,目光最终落定在她怀中的琵琶上。

江婉提裙而来,俯身将她的琵琶又再仔细看了看,眸子里终于点亮了几许星光。

“瞧你这琵琶,应该用了许久了吧?”江婉问道。

“此琵琶是我至亲之人所赠,习艺至今,从未换过,多有磨损,还望小娘子勿怪。”

江婉连连摆手,“不怪的不怪的。”

她看向苏九娘的脸,疑惑道:“你……怎么戴着面纱?”

柳芳然上前,将她拉到一旁,“婉儿啊,她脸上有疤,你若是不想要她,阿娘再重新给你寻一个。”

江婉有些吃惊,随后放松神情,把着柳芳然的胳膊撒娇道:“阿娘,我们不能以貌取人,我见她也是个重情之人,又在一众乐师中脱颖而出,想来德行和技艺是不差的,不若就将她留下吧。”

柳芳然看了眼苏九娘,又见江婉如此欣喜,便道:“那就依你。不过这一次可要好好学了,不要再把人给气走了。”

东林院,丫鬟刚替江照更好衣,博鹰便端着一块盖着黑布的托盘进来。

江照瞟了一眼,便命丫鬟先下去,博鹰上前将东西放好。

“郎君,按您吩咐,都备齐全了。”

“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近来。”

博鹰出去,将房门带上,江照端起托盘,行至另一侧的博古架前,轻轻扭动一只青花瓷瓶,博古架便向着左右两边移动开去。

暗室不算大,上挂几条轻薄的红绸,以便与书案、床榻相隔,墙壁上嵌着铜铸的烛台,上头正燃着悠悠烛火。

江照拨开红绸,刚迈进两步便停下,低头看向瑟缩在地的女子。

他放下托盘,蹲下身用扇子将女子脸上的头发勾开,露出干净却仍旧带着伤的脸颊,“真是的,下手这么没轻重。”

江照揭开盘子上头的黑布,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他从中挑拣了一瓶,弹开塞子,用食指蘸取里面如油脂般的药膏,一点一点抹在女子的红肿处,且心疼地说着:“幸好只是些皮外伤,抹点药再养养便好了。”

女子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瞬时挣扎起身,爬到另一处去。

“怎么了?吓到你了?”江照踱步到女子身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在给你疗伤,你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

女子神色惊惧慌张,在禁锢之中不住摇头,念着:“求求你,放了我吧。”

江照方才的和颜悦色登时消散,捏住下巴的手逐步收紧力道,“就这么想走?”

女子疼得流泪,疼到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脸上的泪珠,江照眼角抽搐,从方才的盘子里随意拿了一瓶药,强行掰开女子的嘴,将药水悉数灌入。

“在我这里,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成为死士,为我所用。”

不出片刻,女子浑身发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涣散地盯着江照看。

这些时日,她被喂了很多药,有的药会让她浑身上下犹如百虫啃噬一般难忍,有的会让她全身如针扎,如刀割一般疼痛,有的甚至会让她神志不清……她都一一忍耐过来。

可今日之药,既让她由内到外地疼,又感觉神思涣散,如坠迷幻,继而越发振奋,振奋到她忍不住拿头撞墙。

看着她发疯般自我伤害的行径,江照探脚从旁勾过一只凳子,坐下摇扇,颇为尽兴。

等到女子满脸鲜血时,他又将其揪过来,打开另一瓶药灌下。不肖片刻,女子便逐渐冷静下来,无力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那血沾了一点在他的鞋子上,他取出帕子拭去,啧叹道:“瞧瞧,早些听话了,哪儿还会吃这么多苦头。”

女子嘤咛一声,低声呢喃着:“谭郎……”

“谭郎?”江照半眯着眼,好奇道,“原来你有心上人啊。”

听闻心上人三字,女子抬起脖子,涣散的瞳孔重新聚拢光。

见她是个痴情的,江照不由得嗤笑出声:“既是这样,那便好办了。”

他又挑了一瓶药,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女子跟前,“吃下它,我保你的心上人此生无虞。”

女子摇头,看到他身后的门洞开了一条缝隙,遂踉跄起身。

江照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在她以为自己看到希望时,忽然抓住她的头发拽回来,大力甩倒在地。

“不吃也可以,那我便差人去查查你那位心上人在哪里,我可以把他抓来,捆在你跟前,一点一点折磨他。”

“不,求你不要。”

女子抓住他的衣角,几番纠结之下,终于伸手,“我吃。”

药丸落在她掌心,江照满意一笑。

厢房门哗地拉开,江照掸掸衣袖,问博鹰:“你说那个女子是红雀从哪儿抓来的?”

“芙蓉坊。”

“噢?那个有名的雅坊?”

“是的,郎君。”

“那她叫什么名字?”

“郭柳儿。”

长长的廊庑下,江照侧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袭素衫从百花间匆匆掠过,微风撩起面纱的一角,露出一抹嫣红。

“阿兄,你来啦?”

江婉远远唤着,见着江照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自己先扑过去,拉着江照的手道:“阿兄,从明日开始,我便要在你这儿重新习琵琶了。”

“这是寻找心仪的琴师了?”

“那是。”

江婉挽着江照坐下,忽然瞥到他衣角处一抹腥红,“阿兄,那是血吗?”

江照目光一凛,果然瞧见那抹血色,随即将那角衣衫撇开,笑道:“方才在屋里画红梅,不小心把墨汁弄衣服上了。”

江婉“哦”了一声,又始说着柳芳然寻来的琴师如何厉害。

“阿兄,你知道吗?她的琵琶声里藏着情。”

“你对她评价如此高,为兄都想见上一面了。”

苏九娘昨夜没来,张舟以为她有事耽搁了,今夜在房中等了许久,又在廊下站了许久,依旧没等来人影。

算起来,已经有两日不见了。

张舟坐在房中抓耳挠腮,心中颇不畅快,索性忙起公务来。

张汝芝给的东西,他昨日才看完往来的信件,看到了半夜只确定许洛的确有贪墨贿赂之嫌,却无法判定与他往来的都是哪些人。

他研究了许久,忽然发现那些信件的字迹竟然一模一样,今日又去找张汝芝确认了一番,这才知晓那些信件全都是许洛誊抄的。

剩下的便是往来账目,张舟本抱着一丝希望,却发现那些账本与信件如出一辙,不署名,不注明每一笔账目从谁人那里进,又出到何人身上去。

他懊恼地拍了下案几,震得茶水洒出,慢慢湿了那些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证据”。

许洛太过狡诈了,他一直防着张汝芝,张汝芝以为自己手握保命符,实则都是一堆没用的东西。

那真正的证据又被他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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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
连载中橙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