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吗？”心理医生问。
“谁知道呢？”少年笑了笑，“不仅是作业。我不想上体育课，就会在心里祈祷下雨，天就真的下起了雨。我不想背诵课文，那天老师就真的忘了让同学们互相抽背课文。”
“就跟被神灵眷顾一样，我向它祈祷许愿，它就会满足我。一次又一次，医生，你说这是巧合吗？”少年问。
心理医生回答不上来，他说这是巧合，但巧合不会发生这么多次，可若不是巧合，那是真的有神明保佑吗？
少年也没指望心理医生能回答这个问题，他起身和心理医生告辞：“医生，今天已经聊很久了，我们下次再见好吗？”
心理医生闻言看了眼手边的时钟，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他点头说：“好的，下次我们约在三天后的下午，可以吗？”
“可以的。”少年点头，然后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打开了咨询室的门。
等少年走后，心理医生揉了揉眉心，还在回想少年说的守护灵。他不禁苦笑，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神佛精怪？
可当心理医生瞥向窗外葱郁的大山时，他又犹豫了。
这座山在他小时候似乎就是这副模样，终年都是云雾缭绕。
以前有人去攀爬，可都没能走进山中，全都迷失在白雾里，魂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山。
心理医生没能再去思索这件事，他的助理很快敲响了咨询室的门，将下一个病人带了进来。
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上，心理医生将病患资料放进柜子锁好，起身准备回家。
路过前台时，前台客服笑着跟心理医生告别。
心理医生没有开车，家就在附近，只需要走十几分钟，加上他是单身，索性在诊所楼下吃了碗饺子，徒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并不是很晚，但他家的方向要走一条小巷。
小巷白天时两侧都是卖五金配件和步行车的店铺，到晚上没有生意，便都早早关门了，一眼望去跟深夜才有的景象没区别。
平常心理医生走这条路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听完那个少年的故事，他脑中总会去想守护灵的事。
越想这件事，他就越想去否决这个可能。
但心理医生翻遍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过少年说的情况。他忘记背书时，怎么祈祷，老师都会全班检查。他没带作业时，老师从未忘记收作业，导致他总被罚站批评。
“唉。”心理医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想这么多做什么，或许那孩子就是运气好呢？下次不如建议他去买一张彩票。”
心理医生嘴角自嘲的笑容还未散去，他突然背脊一凉。那种感觉他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像凉气从脚底升起，窜到天灵盖，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心理医生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就来自他身后，若即若离，但似乎跟着他。
心理医生迟疑回头，可身后是空无一人街道。昏黄的路灯被一棵棵茂盛的绿化树遮挡，那些光被树叶遮挡，只有小部分透了下来。
心理医生不得不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试图看清那些树影盖住的黑暗处，有没有人站在那。
看了半响，什么都没有。
心理医生摇摇头，想自己想太多了，便接着向前走。
可……
啪嗒、啪嗒。
像鞋子拖踩在地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心理医生心跳不由加快，他喉结滚动，却不敢再回头看去，他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地上似乎也出现一条四肢细长的影子。
“是幻觉。”心理医生安慰自己，脚步却加快了不少，几乎是跑着回到了家。
当家门关上，心理医生虚脱地靠着大门，长松了口气，又不放心地从猫眼里往外看，确定没有东西后，他又叹息自己的疑神疑鬼。
心理安慰并没有给心理医生带来安全感，他本来以为是少年的故事让他过于旺盛的大脑神经脑补过多，导致自己出现幻觉，但接下来的几天，他无时无刻都有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如芒在背，让他接连面对好几个病患都心不在焉，险些被投诉。
当约定的时间到来，心理医生再次看到那名少年时，他这几日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像是看到了救星。
或许今天的诊疗后，他的疑神疑鬼会变好。
心理医生想着，面上努力挤出笑容，招呼着少年坐下，并端上一杯果汁。
少年看出心理医生的憔悴，却没有多问，突兀地开口询问了一个问题：“医生，你相信命运中的所有馈赠都早已标注价格吗？”
心理医生微怔，思忖着该如何妥善地回答这个问题，少年却已经讲了下去。
“继续我们上次的故事吧，医生。”少年拉开椅背坐下，双手撑在桌上，两只手掌呈现一个环形，将装有果汁的杯子圈在其中。
“我的愿望最灵验的时候是我的小学时期，上初中后，我的愿望逐渐不灵了。”少年嗓音很轻，凝视着手掌中心的果汁，“那时候我也长大了，有了一些认知，也嘲笑过自己，过去的灵验都是巧合，直到……”
少年忽然一顿，他抬头问了心理医生第二个问题：“医生，你会不会做梦？”
心理医生摇了摇头，本来想说几乎不做，但想到这几天自己的异常，这几天他做的梦，比过去几年的还要多，于是到嘴的话变成了：“不经常。”心里感叹着，明明他的睡眠质量在过去一直很好，几乎每天都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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