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劲松起身便要回握。
“不成!”
众人望去,是梁幽客,梁幽客紧握着折扇,硬着头皮说下去:“哥,这可是我们赢了,黄海路一带有一百多幢房子的弄堂值多少钱?一批货又值多少钱?我们凭本事赢的,凭什么要让?”
陈浮休冷笑一声不禁出言嘲讽:“方才怎么不说?现在一切谈妥你长脑子了?”
梁幽客不甘示弱回怼:“玩不起便别玩,敢做不敢当的小鬼,要哥哥姐姐擦屁股。”
陈浮休拍手笑道:“哦,你嫉妒我,你嫉妒我有人疼,惹了麻烦有人收拾烂摊子,你没有。”
“我又不是冒冒失失的小鬼,总惹出麻烦。”
陈浮休笑了:“哦,是吗?这可说不准。”转头看陈轻舟,“我困了,我要回家睡觉。”
孔令仪微笑着对陈轻舟说:“你带着浮休先回去吧,孩子熬不得夜,熬夜要长不高的,剩下的细节让副官谈便是。”
“他!”梁幽客闻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一手指着陈浮休看孔令仪,“你管这叫小孩?!比我都高!”
陈浮休对梁幽客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跳到陈轻舟身后推着她要向前走,陈轻舟佁然不动,对梁劲松说:“那么,我先带着浮休回去,剩下的细节由张副官和你谈,对接也由他来。”
梁劲松点头道:“慢走不送。”的同时孔令仪向前一步:“我送你。”
梁幽客虎躯一震,陈浮休也觉得哪里不对,狐疑的目光在梁、孔、陈三人身上游走。
陈轻舟转身往外走,孔令仪笑着拍了拍愣在原地的陈浮休肩膀:“还不快跟上?”便哼着歌径直略过他跟着往外走。
陈浮休随手拎起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来不及擦去唇边晶莹的酒渍,奔跑着匆匆离开。
梁幽客愤愤不平道:“你的未婚妻向着外人说话!”
梁劲松目光掠过,梁幽客下意识地退缩,反应过来后却又倔强地梗起脖子:“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梁劲松道。
梁幽客先是一愣,鼻子一红,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珠:“从小到大你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如果你不和那个姓曹的搅合在一起算计自己的亲哥哥的话。”
窗外天空一道闪电,乍明,“轰隆隆”的雷声。
梁幽客难以置信看着他,向前一步:“你都知道了?”
“我想,世界上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下不为例。”
梁劲松转头看张副官,点头:“家妹顽劣。”
张副官沉默。“公子年幼。”
大门外一辆停泊着的轿车,陈轻舟正面朝着窗口吸烟,陈浮休伸手打开副驾车门,陈轻舟随手灭烟,向窗外一扔,精准地投进垃圾桶里,孔令仪很自然地坐上副驾,点头微笑:“谢谢你,小绅士。”
陈浮休稀里糊涂坐到后排,更觉得奇怪,他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拍手叫道:“你们睡过!”
陈轻舟正驾驶着车转弯经过一个拐角,听见这话手中一个不稳险些撞上围墙。
一个瞬间地扭头:“你一天天在想什么?!”又匆忙转了回去。
“哦,那便是睡过。”陈浮休善解人意地说,“放心,我不歧视同性恋群体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陈轻舟指甲掐进肉里,深呼吸,短暂地闭眼,再睁开眼时说道:“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陈浮休微笑着歪头。
陈轻舟直视着正前方:“别以为转移我注意力这件事便过去了。”
陈浮休笑着说:“哎呀,我好怕怕——我想埋在南京,小时候我们住的那栋宅子的树下。”
“那你得问问小妈同不同意。”
“这是可以说的吗?”陈浮休一撩头发笑道,“怎么,现在连一个姨太都不是的情妇都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吗?”
陈轻舟心平气和:“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征求你父亲最小的弟弟的妻子的意见。”
“哦,原来是这个小妈。”陈浮休在后排角落缩成一团,裹了裹大衣,反手抱住自己:“为什么背后凉飕飕的?”
孔令仪向后排看去:“把窗户关了,窗外刮着风,又下着雨,难怪冷。”
陈浮休说:“我没力气。”他隔着胸膛肋骨感受心脏的跳动,“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快,”抬手触摸自己的额头,“为什么我的额头这么烫?”
发冷、无力、心跳加速、额头烫?
孔令仪皱眉转身:“你凑过来,我给你量量体温。”
陈轻舟放缓车速。
陈浮休凑上前,孔令仪抬手触摸他的额头,片刻道:“不好。将你的手伸出来,我量量脉搏。”
陈浮休伸手,苍白纤细的手臂,清晰的紫色血管。
孔令仪心里感叹一声真白,真清晰,很适合拿来练习抽血,但也只是想想,三根手指搭上脉搏。
神情愈发凝重。
陈浮休忍不住问:“什么绝症?”
孔令仪“唔”了一声随口胡诌:“没什么,就肾虚。”
“什么,肾虚!”陈浮休的尖叫几乎要将车顶掀垮。
车外街道在雨中匆匆前行的行人脚步一顿,诧异寻找声音的来源。
陈轻舟很淡定的继续开车。
孔令仪安慰他说:“没事,十个男人九个虚,剩下一个是不举。”
陈浮休看她:“你怎么知道?”
孔令仪面不改色微笑:“当年在孙老爷子门下学医,和同窗互探脉搏。”
陈浮休眼里多了几分诡异的敬佩:“前辈,失敬。”
孔令仪随口道:“没事,叫我祖宗便成。”
陈轻舟目光瞥过,心想,小不着调的遇到了大不着调的。
就听陈浮休问:“大师,那此……有没有治疗的方子?”
便见孔令仪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摇扇,脸上凭空多了一副墨镜:“有是有,家传的秘方,当年汉成帝刘骜御用——”
“——那不就是壮阳药吗?”陈浮休兴致缺缺向后一仰,“这个方子不行,汉成帝刘骜都精尽人亡死于马上风了。”
孔令仪话锋一转,晃了晃摇扇:“口误口误,是清圣宗爱新觉罗·玄烨,俗称康熙,御用,康熙皇帝一生生了三十五个子女,如何?”
陈浮休问:“有没有宋徽宗赵佶御用?他一生生了七十二个。”
孔令仪摇扇一点道:“客官,数量多有什么用?康熙皇帝质量高顶呱呱,九子夺嫡听说过吗?”
“听说过,有没有兄友弟恭的?”
孔令仪耸肩摇头:“生在帝王家,不互相残杀便是一件幸事,哪有什么兄友弟恭?”
陈浮休颔首:“我和我哥不就是?还有我姐,”他一指陈轻舟,“兄友姊善弟恭。”
“姊善?”孔令仪笑道:“姊扇才是。你姐最讨厌风流轻佻的人了。”
陈浮休一本正经摇头:“不,她只是讨厌你。”
孔令仪的笑一瞬间凝在嘴角,稍迅后恢复正常,撩了撩头发:“那么,难为她了。”
“和你在一起很轻松愉快。”陈轻舟说。
孔令仪笑了笑:“你这个人啊,要我说你点什么好?带弟弟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我在前面下。”
陈轻舟问:“你住哪?”
“方建公寓。”
孔令仪翻出一把钥匙递与陈轻舟:“我在那分租下一间房子,随时都在。”
陈轻舟道:“那离这有段距离,天黑路滑不好走,我送你到高恩路。”
孔令仪笑了笑:“你这个人啊……要我说你点什么好?”
“你这个人,我可以说赤诚。”陈轻舟说。
孔令仪笑了笑,低下了头。
到了高恩路,陈轻舟递给孔令仪一把伞:“天黑路滑,注意脚下,欲速则不达。”
孔令仪一手接过,陈轻舟要收回手,孔令仪突然伸手握住。
对视。
陈轻舟看见自己的影子。
孔令仪收回手,陈轻舟手心凭空多出把钥匙,孔令仪开车门打伞下车,送上一个飞吻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把冰冷的、银色的钥匙。
陈浮休“啧啧啧”道:“**,呸,不要脸。”
又说:“姐,要不从了吧!一个人睡是睡,两个人睡也是睡。”
陈轻舟敛眸,握紧了手中的钥匙,“非礼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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