螟鸟眯起眼睛仔细的搜寻，不同于这一路的傻样，此刻有种过于灵知的表现。
屋内巡视无果，螟鸟当即转身应机立断从窗户处极速飞出，如一抹虚影，盘旋在客栈上空，下方街道繁华人群攒动，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锁定目标，自高空俯冲而下，紧随其后。
程瑰柔轻盈翻窗而出，街道上人太多，她直接走的屋顶，眨眼便跟着螟鸟消失在原地。
那人身轻如燕，轻功了得，善于藏匿气息，程瑰柔跟着螟鸟来到一座庞大恢宏的府邸，大概是知道被人跟踪，仗着熟悉此处，那人朝着人多的地方，卡着死角，眨眼消失在视野内。
螟鸟追到半截自空中落下，站在程瑰柔的肩膀，左右摇着头，像是迷路般分不清方向。
前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程瑰柔闪身躲到暗处，看着前方一排侍女端着盘子走过，她侧头看了螟鸟一眼，辩识不出方向，就证明此处的气味来源不止一处，难道阿婉就在此处？
程瑰柔握紧拳头，眼角发烫，这座府邸明显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守卫自然森严，宋衔站在她背后，全身紧绷起，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挡下自远处射来的一支箭，刀剑的寒光闪过一道弧度，他握住被截断的箭反手朝着远处抛掷而去。
程瑰柔眼里不起一丝波澜，将螟鸟从肩膀薅下来，转身带着宋衔闪身离开原地，府邸内霎时沸腾一片，冰刃出鞘的整齐声透过围墙响彻府邸内每一寸土地，蹲在墙外一角的程瑰柔用手戳着螟鸟的脑袋，不满意它的无能。
等到里面的动静彻底消沉下去，她懒散的站起身，跺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脚，抬起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截枯枝，衣袖堆叠而下，白皙的手腕在阳光下有些透明。
螟鸟看着她不好惹的侧脸，这次很有眼色劲的飞起身干活，它围着府邸开始地毯式搜寻，回来时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的出来想要邀功，程瑰柔垂下眼盯着它，声音冷漠的像个魔头：“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炖了。”
螟鸟：“…！”
缩了缩脖子，螟鸟麻利的起身带着魔头往府邸内冲去，并且主动带着两人绕过一排排巡视护卫，最终它盘旋在一栋房子屋顶，待程瑰柔落地，老实的飞回她的肩膀上，脑袋环顾了一遍四周，支棱起翅膀左右晃了晃，示意就在周围。
这栋府邸处处透露出奢靡，可此处的房屋甚至可以用的上破败二字，程瑰柔狠皱了下眉，这里潮湿严重，蔓延的阴霉味聚集在一起久久不散，其中还掺杂着隐蔽的香味，携有剧毒，在这里久住对人的身体绝对会造成致命的损伤。
想到阿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程瑰柔的心往下坠了半分，她绕到屋顶的另一边跳到地上，裙摆不染一尘，不远处的一群女声嘈杂在一起，瓦片碎裂的声音掺杂着惨叫尖锐响起，程瑰柔不想去管，打开窗子想跳进屋内，却被螟鸟的爪子抓住。
它肥胖的身躯悬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抓着程瑰柔的衣服往外拽。
程瑰柔将抬起的脚放回原地，转过身朝着声源处走去，宋衔牢牢护在她四周，跟在身后。
程瑰柔隐身在一个粗大的柱子后，她左前方是同样隐在暗处的侍卫，她挑了挑眉，往前看到一群锦衣华服的女子，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人，穿着简陋，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整个人蜷缩在地，周围碎裂的瓦片割破手心，血迹沿着地砖将上面的水晕染成红色，从程瑰柔的角度，看不清倒在地上的人面容。
她眼疾手快将螟鸟抓住，不远处同样衣衫褴褛的女子上前想将地上的人扶起，还没走近就被一个粉衣侍女抓住手臂甩到一边，那人细微的惊叫一声，懦弱的不敢抬起头看众人，本就没有勇气，在被警告后，留着泪偷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人，最终还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再吱声。
靠后站的一个锦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声音看似担忧却透着掩盖不住的兴奋，“不会死了吧？”
她前方的人闻言冷笑一声，无所谓的开口：“哪有这么容易，她可不是一般的命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
后者认同的点了点头，她们右前方站立的人走上前，慢慢蹲下身，手指发力抓起地上人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猛地生扯，看着面前因为疼痛被迫清醒的人，勾起一抹红唇，随后半站起身将人拖到一旁的水缸前，看着手里的人极力反抗，她的声音轻佻：“放心，没死呢。”
周围戏谑的笑声充斥在这一方狭窄的庭院内，待手下挣扎的力气逐渐归为平静，那女子将人从水缸里捞起，随手丢在地上，满意的看着地上狼狈的人，“不过是个庶女，做什么要跟我们争啊？”
“找死呗，可能真觉得自己过的太顺了。”
“好啦，等会爹爹就该回府了，咱们走吧。”
等到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程瑰柔面前的侍卫也自觉的消失在原地，远处躲在一旁的侍女见人都走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她跪在满是伤痕的人面前，用红肿的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小声唤道：“小姐，小姐你醒醒。”
见人没有反应，侍女咬了下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想将地上的人扶起，奈何力气太小，最后只能恐惧委屈的哭出声，什么也不做。
程瑰柔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倒在地上的人被哭声吵得心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回忆起发生了什么，虚弱的再次闭上眼睛，嘴角讽刺的扯出一抹笑意，喉咙发痒，她忍不住咳出声，侍女顿时睁大眼睛停止哭泣，着急忙慌想去扶她，却被一把推开。
那人坐起身子，随口吩咐：“去帮我找些热水来吧，我想洗洗身子。”
侍女回过神，忙应道：“好、好的。”
看着人淡出视野，她的手搭在一旁的缸上，细瘦的腕骨苍白无力，颤抖着缓了几口气，勉强站起身，她的耳朵刚刚被灌满了水，涨的发痛，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屋内走去。
程瑰柔光明正大的跟在她的身后，螟鸟上前在她的四周打转，确认气味是从她身上传出的后，激动的给程瑰柔挤眉弄眼，被程瑰柔一巴掌挥到了一旁，眼见要扎进草堆里，被眼疾手快的宋衔一把接住。
螟鸟：“…！”
程瑰柔确定这里没有禾姬婉的踪迹，那为什么这个女人身上会有阿婉的味道？
跟着人走进屋，意料之中的破败，墙皮脱落，窗户可以算得上没有，屋顶的瓦片成片的缺失，那股飘在空中的毒香在这间房子里明显重了几分。
程瑰柔走到角落里，将其中一个罐子打开，用手里的枯枝随便搅和了一下，刺鼻的味道让她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从面前的墙上扣下一片墙皮，压在罐子里的香料上，再用一旁的蜡烛往上面封了一层蜡油，随即站起身，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人昏倒在床上，气息逐渐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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