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了就得正式拜师习武了。
其实崔雪燕是个很有趣的老头子,他见多识广,说话也算的上诙谐幽默,只不过他的微笑里总携带着狠毒残忍,和他相处,永远无法令自己心安,和一把悬在头上随时要落下的刀没有区别。
李轻酒和崔雪燕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特别正式的拜师仪式,崔雪燕问了李轻酒的姓名,李轻酒报上了李轻酒的名讳。
崔雪燕挑了挑眉,有点不悦道:“问你真名,不是假名,我虽然退隐江湖多年,倒是不至于不知道魔教教主姓慕容。”
“我随母性,这就是我唯一的姓名。”李轻酒淡淡看了一眼崔雪燕。
崔雪燕啧了一声,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李轻酒的肩膀,笑呵呵得朗声开口:“老头子的大名你也清楚了,崔雪燕,以后行走江湖万万不要报你师父的名,不然你背后凉凉的啊。”
李轻酒只哼笑了两声。
崔雪燕这人诸武精通,盗取少林寺《无名经》自创天下第一的内功秘籍《无敌》,世人只知《无敌》,却不知他的另一本盖世神功《天下》。
崔雪燕将《无敌》扔给了李轻酒,让他自己先研读三天,三日后自己自会来找他。
李轻酒粗略一番这本有些发黄的小书,他表示看不懂啊真抱歉,崔雪燕一个中原人竟然用梵语写作,李轻酒对于这种行为真是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处吐槽,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除了梵语倒是有了正常的中原汉字,不过有些晦涩难懂,饶是李轻酒这种文化人,也没有太明白。
这些中原汉字似乎是梵语的注解,看上面的一些不太难懂的话,也可能是一种自恋的感悟,因为写着:“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乾坤天地谁奋勇,谋算天下颠世道,我本不欲覆沧海,只是剑气难吞吐,我本不欲倾云霄,勉力只为求剑道。”
剑不剑的。
像是一个怀才不遇壮士难酬的剑客醉酒后的愤慨话语。
李轻酒继续往后翻《天下》,后面倒是没有文字了,改成了图画,各种小人在举着剑刺挑劈砍,画的活灵活现,每一剑,都精准的让另一个充当对手的小人毫无还手之力,直接倒地而死,这《天下》看来还真是一本剑谱。
经历了猥琐的糟老头崔雪燕后,李轻酒终于想起来了,他还有个名头是叫什么“人剑合一,天下第一!”,崔雪燕是个货真价实的剑客,还是当之无愧的剑神。
崔雪燕的剑,是人与天地与剑三合一的剑,乾坤天地,草木青青,他的剑多情又无情,每一剑都蕴含着磅礴的厉害,百川之海都能荡平,每一剑又是毫不留情的绝剑,剑气腾腾,充斥着凛冽的危险。
见过崔雪燕用剑的人,都说这个人连杀人都是赏心悦目,死在崔雪燕的剑下,也成了一种荣耀,可惜了,李轻酒从见到崔雪燕开始,还没见过这个人用剑,不过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用剑还能怎么赏心悦目,好笑。
李轻酒身边没有任何一把剑,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唉,真的烦,该死的崔雪燕,让他强制闭关,除了师父,不能见其他人。
李轻酒找了根木棍,把他当作剑,模仿着剑谱里的动作,一招一式,也是同剑谱的图画里原模原样,李轻酒练了半天,停了下来,这剑谱,他想不明白,招式非常乱,根本丝毫不连贯,他包揽众多剑谱,让他用自己的眼光来看,实在是一本非常下流不可入眼的剑谱,没有任何练习价值。
不过,崔雪燕是不会忽悠他的,他李轻酒冥冥之中有所感觉,崔雪燕这个人,对于剑还是非常赤诚的。
李轻酒捧着剑谱,啃着一个馒头,忍不住噗嗤乐了,这种事实在是有趣啊,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那种话本子里的主角,落下悬崖后,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机遇,而他因缘际遇,从此成为绝世高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脚踏仇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李轻酒想:“这是天意在我身上一样,给我指路,让我练成绝世神功。”
三日后,崔雪燕再次出现在格外宽阔的洞穴中,一进来就问李轻酒:“徒儿,你体会到天下剑的奥妙了吗?”
李轻酒诚实的摇了摇头。
崔雪燕呵呵一笑,看着李轻酒,也捡起来了一根树枝,握在手中:“你用你其他的剑法,你觉得你最擅长最强的剑法,和我比划比划,用全力。”
最强的剑吗?有点意思。
他身上会的最强的剑法有两种,一种从蓬莱岛的剑圣陆藏锋那里学来的招式完美没有丝毫漏洞的剑,另一种则是他的故人浪客白刃的杀手剑法,李轻酒将这两种剑法结合,让他们既无缺憾,又无情无义,还有《净恶书》帮助他弥补其中不足,让剑法更加强大,绝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法。
树枝握在剑客手里,树枝也变成了一把锋利的,舔舐鲜血的剑,李轻酒没有任何试探,直接刺向崔雪燕,崔雪燕轻松避过,下一剑又冲了过来,两人过了已然百招,换了其他高手,恐怕早已惧怕,跪在李轻酒的树枝下。
崔雪燕却没有任何的事,他似乎逗猫一样逗够了这个闹腾顽皮满身精力无处发泄的李轻酒,最后只用一招,就把李轻酒逼上绝境。
李轻酒颊上微红,看来是刚刚用了不少力气,喘了口气,对着崔雪燕说道:“前辈,那招是……”
“是天下剑的第一式。”崔雪燕补齐了李轻酒的未尽之言,然后崔雪燕解释了剑谱前几页的一些李轻酒看不懂的梵语,看李轻酒细细聆听,说完了又问,“小鬼,你懂了我的剑了吗?”
“大概懂了一点点。”
后面的半个月,崔雪燕把天下剑里的三十式剑招,每一式都亲自对着李轻酒用出,虽然只是树枝,但是天下剑降临时,太像无形的魔鬼,一直笼罩着他,令他胆寒,每一次都仿佛走在了死亡的边缘。
切身体会完了天下剑的剑招与梵文讲解,李轻酒终于也学会了天下剑。
和崔雪燕待的久了,李轻酒也染上了一点臭不要脸的自恋毛病,对着崔雪燕急切道:“崔雪燕,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半个月就学会了天下剑。”
他实在是没有礼貌,不尊老,向来直呼其名,不过崔雪燕并不在意,李轻酒叫他一声亲切的师父,恐怕才让他恶寒。
崔雪燕毫不奇怪得撇李轻酒一眼:“你《净恶书》练的那么高,而且根骨绝佳,要是半个月练不成,才有鬼吧。”
李轻酒嘁了一声。
“喂,徒弟,不过练成了有嘉奖,准许你出关了,可以来师父的大宅子看看了。”崔雪燕突然朗声大笑,“看你急得,怎么想你的和尚夫君了?”
李轻酒懒得理他。
五人终于齐聚,崔雪燕的宅子确实还算不错,有个家该有的样子,他们在月下一同喝酒吃肉,可能是这段时间有了一点同甘共苦的宿命感,也可能是简单的闲话说完,彼此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去喝酒,连苦海这个出家人,也破了戒。
舒蓝酒品最差,他第一个喝醉,大声嚷嚷道:“少主,我没来得及和您道谢,但是从今以后,我就是您最忠实的手下!”
“看什么看,死老头子,你这个狗娘养的,泡粪坑的,老子说话你那是什么眼神,在这里真憋屈……”他连打好几个酒嗝,说话愈发难听,秋水连忙捂住他的嘴,对着崔雪燕道了几声“前辈莫怪,我替您教训他”,就把他拖走,回了他们的院子。
桌上只剩下了三人,崔雪燕仰头喝下一杯酒,他突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过了一会就立刻出来。
崔雪燕抱着一把雪白锋利的剑,突然娓娓道来,讲述起了自己练《无敌》的日子,练习《无敌》,就得先散功,这种日子非常无聊,让一个原本的高手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崔雪燕摸着自己的剑,一字一句的正经道:“那种无趣的生活我一天也不会适应,所以我要永远记得,像钉子一样把那些拿剑的记忆钉在我的□□灵魂上,鼓舞我重练武功,再次拔剑!”
他说完了,看着同样得醉醺醺李轻酒和苦海微笑:“你们两个,喝醉了就把话说清楚吧,老头子不打扰了。”
他走之后,李轻酒撑着脸看着眼前仅剩的苦海,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笑意:“我想亲你。”
苦海的拿着酒杯的手僵住。
“可是你是出家人,我不能坏你的规矩。”
“没事的,李轻酒。”苦海突然捧住了李轻酒的脸,看着这粉色的唇,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动,克制的吻了上去。
他想破戒,已经喝了酒,再破色戒也无妨了。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恋恋不舍。
李轻酒突然握住了苦海的手,烈酒辣人,他脸颊被烫的通红,醉眼迷离,却认真的凝视眼前的苦海,好半晌才开口:“我是在做梦吗?”
崔雪燕拿出来的酒在树下埋了太久,用来醉人威力巨大,让他们都喝醉,忘记理智,抛却了清醒时的不敢动。
这是最好的一场醉,足以敢去对着彼此大胆示爱,而不会生出一丝后悔。
藏在心里的爱意,难掩跳动。
酒意是恰到好处,月光与夏蝉是天地间最美的伴奏,崔老头合上了房门,他喝了口酒,笑了,心想,江湖儿女,怎么会不敢呢?这深深的感情不同对方说,难道对着天涯明月诉说吗?
天下有情之人,该是互成眷属,坦坦荡荡,共担苦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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