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源问道:“去往何处?”
见姜柔闭口不回,目光有些凝滞,他也不再细问,只是默默跟她上了马车。
过了许久,耳边听到她轻轻叹息。
李长源知她忧国忧民,适才定是为国事思虑,便开口打破沉默,“西戎有难,玄青皇室为何坐视不管?”
作为玄青封国,若西戎有失,玄青则失去西门户,外敌便可长驱直入,玄青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姜柔淡淡回道:“古来便如此!”
见她目光一直盯着窗外,神色暗淡,李长源宽慰道:“放心,不管是凉苍两国,还是妖族,西戎都会没事的。”
姜柔却摇摇头,“我忧虑的并非国事。”
这倒令人意想不到。
当下西戎内忧外患,作为一国国主难道不应该为国事而忧虑吗?
她知李长源定会吃惊和疑惑,转过头来,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才红着脸悠悠地道:“你,你寻回那枚九瓣灵心,便会离我而去。”
李长源握着她温暖柔嫩的双手,“灵心尚未寻着,外敌未解,何必又去瞎想呢?”
“我这就带你去取九瓣灵心!”
“啊!”
昌州城西十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山,自北向南延绵纵横数百里,名为望仙山,意为仰望神仙的山脉。
马车一路西行,不止是姜柔沉默,李长源此时也沉默起来。
寻回灵心是他目前最为重要最为紧急的任务,在此地九瓣灵心寻回后,必定要在茫茫玄青去寻找第四枚灵心。
师尊封印之命不可违!
再者,妖族已在西戎出现,未来还不知有多少妖族人从魔灵星域出来,到那时,人、妖共世,必定再起种族之乱。
所以,姜柔才忧虑。
但她又不能不带他去寻。
昌州城外已有妖族人,失了魂的百姓也只有他能医治,且不说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若凉苍两国来攻,妖族又在西戎到处制造祸乱,那时西戎必定亡国。
在寻回这里的九瓣灵心后,李长源的修为便能提升,彼时对付妖族自然是绰绰有余,如此百姓则安。
她想的是,牺牲她一人幸福,救全国百姓,值得!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李长源掀开车帘,眼前一座巨大的石牌坊,上书三字“望仙城”,石牌坊后便是一条宽约三丈的青石道。
他先下了马车,又立于马车门边双手扶姜柔下车,问道:“这是哪里?”
姜柔看了一眼石牌坊,“望仙城乃是西戎历代国主埋骨之地。”
望仙山是仰望神仙的仙山,西戎将王陵修建在这里,不仅周围环境绝佳,而且与仙人相邻,寓意国主薨后能在这里飞升成仙。
李长源此时才明白她带自己是拜谒王陵来了,环顾周围,又望见远处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各式王陵建筑,赞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姜柔突然笑着说:“你我成婚,等我们都死了,也埋在这儿。”
“啊!”
李长源听着一愣,这是什么脑回路。
二人拾阶而上,沿路有很多支路,每一条便通往一座王陵。
石牌坊后的青石路直通西戎宗庙,各座王陵便分散于左右两侧,一眼望不到头。
宗庙大殿为重檐歇山顶式,覆着黄色琉璃瓦,雄伟而恢宏。
进入大殿,迎面便是宗庙神位,上下三层,每一层摆放着西戎历代国主的神位牌;在神位之前,有一张雕着漆彩绘纹的供桌,桌上中间是一尊圆形香炉,两侧摆放着各式供品;大殿左侧墙上依次悬挂历代国主画像,而每一张画像下,都有多幅彩绘,描绘着国主的丰功伟绩;右侧是三人之高的西戎立国国主姜衍雕像。
姜柔敬畏地走进大殿,庄严而又虔诚地跪在神位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祷告。
见他如此,李长源也随之一起跪在神位前,又与她分别敬了三柱香。
起身后,姜柔指着墙上一幅幅画像,道:“历代国主为保西戎,呕心沥血,时至今日,国势衰败,以致于凉、苍虎视,真是无颜面对先祖。”
“彼时彼景不同,怎能同日而语?”李长源安慰道,“你为西戎国主时,国势已衰,已民敌强我弱,现如今能保守疆界已是不易,不必过于自责。”
姜柔带他逐一从每幅画像前经过,讲解了历代国主的生平功过,而后又来到神位前,注视良久后才来到大殿右侧的姜衍雕像前,指着雕像的眉心,道:“你看那是不是你要的九瓣灵心?”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此时李长源才注意到雕像眉心处有一团似眼非眼的红色,若不仔细看,定会认为这只是红色的印记,孰不知却是他找寻的九瓣灵心。
看到这枚红色的九瓣灵心,李长源不禁有些呆了,在柳林整整生活了三年,直到祖祠青霜剑被李长峻盗去,才寻回第一枚九瓣灵心,而第二枚九瓣灵心深藏于神象宗先祖雕像腹内的金身口中,但眼下第三枚九瓣灵心全然裸露在外,此时怎能不令他惊讶。
没想到第三枚九瓣灵心能如此快的找回,这大大超出他的意料。
当初姜柔在祖师楼说见过类似的九瓣灵心,李长源是持怀疑态度的,如此珍贵之物,这方世界的人怎会见过?
现在信了!
他微微转身,面向姜柔,此刻内心激动万分,不知如何谢她。
“取走吧!”姜柔转过身,看着大殿中央的一众神位,淡淡地道。
李长源知道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愿意这么早给他的,但她没有选择。
面对九瓣灵心,李长源没有犹豫,纵身轻跃,一手攀着雕像上方的一根横梁,另一手缓缓托起,运转体内灵力至九曜真印。
正当他要在掌心呼出九曜真印之时,一道寒光倏地袭来,只得在半空中闪身躲避,落在地面。
紧接着从大殿外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飞入殿内,直扑雕像眉心处的九瓣灵心。
姜柔本是面对神位,那道寒光射进来时,她的眸光瞬间捕捉,待回身想要打下时,已经迟了。
迅疾而来的黑影更令二人措手不及。
“不!”
二人同时大呼,不到眨眼工夫,黑影已落在雕像头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取走九瓣灵心。
然而,那道黑影以为志在必得时,抓向九瓣灵心的手如同被针刺一般,迅速抽回,带着整个人差点从雕像上摔下来。
看到下方二人飞身上来时,黑影蓦地向二人拍出一掌,回身再次抓向九瓣灵心。
二人躲避掌风,自半空中翻身落下,而那黑影在触碰到九瓣灵心后,整个身体颤动起来,下方李长源隐隐看到有道道黑气自九瓣灵心飞入黑影身体。
如此情景,李长源以为那黑影正在吸收九瓣灵心中的灵力,大惊失色之下不顾一切调动体内全部灵力,右脚奋力一踩,在整个跃起的过程中,一掌拍向黑影。
或许这一掌缘故,黑影中掌从雕像上坠落下来,但他反应极快,见下方姜柔已蓄势待发,一掌拍在雕像肚腹之上,借力至神位前方,几步跃出大殿。
身后姜柔赶来之时,黑影已没了踪影,她便守在大殿门口,对李长源道:“快取了吧!”
有了刚才的教训,李长源不再耽搁,直接站在雕像肩上,灵力注入九曜真印,在掌心处呼出。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枚九瓣灵心没有像前两枚那样,主动飘向九曜真印。
掌心处的九曜真印悬浮不动,与九瓣灵心并没有通过灵力搭桥,如同双方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等了许久,依然如此。
“为何九曜真印没能吸取这枚九瓣灵心?”
李长源惊疑地看着眼前鲜红的九瓣灵心,心中疑道:“难道这枚不是融入九曜真印?”
于是,他便伸手去拿,与九瓣灵心相触,只感觉掌心一片炙热,除此之外再无感觉,既未让他身体颤动,也未看到一丝黑气,待使劲拿取时,则感觉这枚九瓣灵心重似万亿斤,根本无法撼动。
多番皮尝试,均是如此。
李长源只得失落地翻身下来,那黑影取不走,他也无法取走,这究竟为何?
见他疑惑的脸上又挂着失落感,大殿门口的姜柔便问:“可曾取走?”
却看到李长源失望地摇摇头。
或许内心深处也不希望他取走,姜柔心中一阵窃喜,但脸上却装出同样的失落感,还为他出谋划策,“是不是没祭拜高祖的原因?”
这话刚说出,她就后悔,本来心里是期望他晚些离开的,但偏偏又给他找原因。
李长源感激地看她一眼,高兴地道:“多谢柔姐姐!”
耳边却听到门口之人不太情愿的“哼”了一声。
燃着了香后,捧在手里,在姜衍雕像上跪了下来,诚心诚意磕了三下,又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做完这些后,李长源没再跃起,而是直接呼出九曜真印。
没有反应!
随后跃至雕像眉眼齐高地方,将掌心的九曜真印贴近九瓣灵心,还是没有反应!
再次伸手直接拿取时,依然是“稳若泰山”,丝毫不能挪动半厘。
整个尝试拿取的过程,姜柔看得真真切切,她本以为取回九瓣灵心是“顺手牵羊”的事,但事实恰恰相反,便道:“这该如何是好?”
李长源围着雕像转了数圈,道:“实在不行,只能强行取回了。”
姜柔不知他何意,但见他纵身跃至雕像肩头,右掌心不再是九曜真印,而是一团凝实泛着白色光泽的灵力,才知他想以蛮力强制取回。
当这团灵力接近九瓣灵心时,倏地一团红黑相关的气流喷吐在他掌心处,直接将他打落到地上。
姜柔飞奔过去单手扶起,却见他嘴角流血,左臂兀自颤抖不停。
李长源抬眼看她,道:“没事!”
但话音未落,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浸红了胸前衣裳。
姜柔怕他再逞强尝试,便说道:“你尚且不能取回,他人更是无法取走,来日等好了再试吧。”
其实她不知的是,若只是寻常从高山落下,凭李长源的功力和身手,根本算不得什么,但那道红黑相间的气流却极为恐怖,不止令他吐血,更令丹田处的九曜真印有一道新的裂痕。
望着雕像眉心处的红色九瓣灵心,李长源黯然,他点点头,“以后再说吧!”
就算姜柔不劝说他,他也不会再选择尝试,若是再失败,九曜真印上的裂痕定会再扩大,到时真印破裂,师尊之命不能完成不说,自己也会魂飞魄散。
稍作休息,平复内息翻腾后,李长源起身便与姜柔不舍地离开宗庙大殿。
二人刚要跨出门槛时,殿内便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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