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嫣本想在宗门待着，就算魔灵族来人，凭她现在的修为境界，也能斩杀部分贼子，但太子听到她这一想法后，摇摇头：“文姑娘纵然修为高深，但双手难敌四拳，再说那些人修为不比姑娘低。杀一二人并不能报宗门之仇，须得长远计较。”
李长源赞同太子，若那魔灵族真是待封印的魔灵星域逃出来的妖族人，就算他们四人一起，怕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从原来封印中逃脱出来的人有多少也不知。
“文嫣，太子所言也有道理，灭门之仇一定要报，但也要筹划好，否则丢了性命，不正遂了贼子的意吗？”
李敬涵突然道：“文姑娘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对得起云灵宗死的四千余人？”
文嫣一怔，自己并未在宗门，又幸有妖族人楼知事路过，才救回一命，但太子却说全宗门是为自己而死，便问：“太子殿下是何意？”
李敬涵道：“难道文姑娘还不清楚，他们是为姑娘而来，云灵宗只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绊脚石。”
文嫣惊恐，“殿下是说宗门不愿透露我的行踪，他们便对全宗门下手？”
李敬涵点头。
李长源轻轻搂着文嫣，听着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是我害了宗门……师傅！”
随后，四人与太子李敬涵等人一起离开了空无一人的云灵宗，虽是同路，但却未同车，四人乘坐的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
马车上，文嫣一路沮丧，全然不像一族之尊，倒像是个受了极大伤害的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凌秋音见她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道：“尊上莫要太难过，等日后寻见了那伙贼子，我一定将他们砍成一百零八段。”
身旁的姜柔也不住地安慰她，“事已至此，唯有振作起来，提升修为，方能为宗门报仇。”
一路行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李长源要么呆呆地看着窗外，要么闭目养神，对于马车内伤心不已的文嫣却不关心，于路不知得了多少姜柔的横眉冷眼，但他都只是笑笑。
又行了半个多时辰，李长源终于开口，“其实在神象宗时，这一切已经注定要发生了。”
三女闻言同时抬头看向他，对他的话均是不解。
李长源接着道：“先是她躲在神师楼想抢走青霜剑和三象剑，后来先祖雕像破碎显出一尊金身，那金身与我极为相似。再后来，柔姐姐得了先祖传承，我们一路往西戎时，秋音便带着妖众一路尾随……”
说到此时，文嫣“嗯”的一声看向凌秋音。
凌秋音嘿嘿一笑，“那时便知您是尊上，只不过灵识未回，所以属下才想着把尊上的宝剑青霜剑取回，说不定尊上有了青霜剑便可以寻回灵识。只是后来，出了很多意外。”
文嫣知凌秋音他们忠心耿耿，但对于李长源的话并未理解，便问道：“长源哥哥想说什么？”
李长源道：“我敢笃定楼知事在半路上救下你，并不是偶然。如我未猜错，魔灵族也知你是妖尊，便想寻回你，他们并不是想杀你。而之所以要对云灵宗下手，或许顾忌日后侵吞天下之时，你会对云灵宗心慈手软。只是凌秋音他们这一族先行一步，将你接到了妖地，算是救了你一命，也幸好那时北原风雪甚大，又有雪神阻挡，掩去了你的气息，魔灵族才未北上。不过，我想如果是魔灵族先找到你，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姜柔支着下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不管文嫣妹妹到哪一族，云灵宗都会面临灭门之祸。”
李长源点头道：“不错！所以云灵宗灭门并不是你的错。”
他所言非虚，只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难以让人信服，作为一族之尊的文嫣自然也明白，刚才还一副柔弱不知所措的样子，现在威严有加正义凛然，“不管如何，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这一变化看得凌秋音心里由衷地害怕，连连往边上让去，想离她远一些，但却被文嫣看在眼里，视线移至她身上，“做什么？我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凌秋音讪讪一笑，又挪了回来。
跟随太子马车行了十余日，便到了中州城。
作为玄青的中心，中州城东西、南北各有近万米长，城内街道泾渭分明，南北走向五条大道、东西走向九条大道，寓意皇家九五之尊。
皇城座落于中州城北，皇宫中轴线便是中州城东西中轴线。
雄伟宽阔的宫门足有十丈之高，而宫门之上还有一幢三层楼台，李长源透出车帘把中州的繁华与皇宫的尊贵与威严尽收眼底，在欣赏景色同时，他心里却有许多疑问。
太子既然在查云灵宗灭门案，也知是魔灵族所为，其实不论是调派军队，还是派皇家侍卫，都可以在玄青内外彻查，但他恰恰又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将文嫣等人带回皇宫。
这其中又有何深意？
入宫后，李敬涵在离东宫一墙之隔的福佑宫安排下诸人，又令宦官将一应日常使用之物送来，但这日太子并未召他们入东宫议事，反而只是派人传话，说一路奔波劳累，好生休息一日。
直到第三日，李长源等得实在有些着急，便思量既然太子不宣召他们，但他们完全可以主动去东宫拜见。
与文嫣、姜柔议定，本来想留凌秋音在福佑宫，但她怎么也不同意一个在此，只好带着一同出宫。
四人还未走出福佑宫门，便见李敬涵急匆匆跑来，头发散乱，身上镶黄纹龙衮袍也多处撕裂。
李长源惊道：“有人逼宫谋反？”
李敬涵喘息未定，听他问话却直摇头，“未曾有。”
“那太子为何这般？”
李敬涵道：“虽未有人逼宫，但却有人带兵逼我。”
李长源心中又一惊，逼太子就是逼宫，这也是谋反诛九族的大罪，但下一秒太子所说却令他大跌眼镜。
“父皇命他们带兵进入东宫，欲逼迫我即刻继位。”
“嗯？”姜柔满脸诧异，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要逼自己儿子当皇帝的，吃惊地看着太子。
“谁想当这太子，便由他去当，我即刻上折辞去太子之职，请父皇另立他人。”
这倒是怪事，当今皇帝一心想当太上皇，而现今的太子却又不愿意承继大统，并且连太子也不想当了。
若让百姓听闻，定是难以理解。
此刻身在福佑宫的李长源等四人同样是无法理解，姜柔听后道：“当初我不想当国主，是想跟随长源，厮守一生。没想到，来到中州皇宫，居然遇到不想当皇帝的。”
李长源扶着太子进入殿内，倒了一杯凉茶与他一饮而尽，观太子神色，仍是惊魂未定，便安慰道：“国之大统，太子承继，本就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想是陛下日夜操劳，自思难堪重负，太子正当年轻……”
话未说话，李敬涵打断他的话，“不，不，反正那个位子我不坐。”
李长源还在劝说着，听到殿外突然乱哄哄一片，闯进一大队侍卫，过不多时一人身着皇袍走了进来。
他便是当今皇帝李肃真。
看他的样子，年龄不过四十余岁，正当壮年；面色红润，走路矫健，不似身患重疾。
李肃真进门见到太子，便道：“皇儿，莫要害怕，方今四方拱卫，天下太平，便让父皇安享几年太上皇生活又如何？皇儿若不想即刻承继大统也罢，不必自短剑，为父便再当几年的皇帝。此事就暂且作罢，如何？”
李敬涵后退两步，伸手遥遥相拦，“父皇莫不是诓骗于我？”
李肃真并拢双指，朝天发誓，“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绝非戏言。”转身看向殿门处跟随的众臣，“众卿谨尊朕之旨意：即刻不再议太子承继大统之事。他日朕宾天后，再由太子继位。”
一众臣齐齐躬着身子，道了声“遵旨”。
李敬涵这才稍稍释怀，对着皇帝李肃真鞠了一躬，道：“父皇但在皇位上安坐，儿臣誓要查清那贼子下落，以还玄青之安宁。”
李肃真突然失落起来，摆摆手，“皇儿今日之言，也是为父当年为太子时所想，更是历代先皇所思。只是千年来，莫有成真。”
李敬涵道：“父皇莫要沮丧，今日却不同往日。”说着把李长源、文嫣二人引至他面前，“父皇可知他二人是谁？”
李肃真仔细端详，看了文嫣后摇摇头，又看向李长源，看了几眼后轻皱眉眼，面上挂着疑色，“这个女娃未曾见过，倒是这个公子哥，看着有些面熟。”
李敬涵兴奋地道：“他便是柳林李府的大公子李长源，父皇可知他父亲是谁？”
李肃真两眼又是一皱，
李敬涵急忙道：“便是李承俭！”
“是他？”
李敬涵点点头，又指着文嫣，“这位姑娘便是云灵宗唯一幸存者。”
李肃真听她是云灵宗的，脸色稍缓和，过了一会儿才道：“云灵宗遭此大难，也是朕之罪过。”
随后他又对李敬涵道：“皇儿权且一试，若其不成，朕便就渊，他们想要翻云，还要问问朕同不同意。”
李敬涵道：“有李公子、文姑娘相助，儿臣自信此次必成。”
皇帝与太子在殿内如同打着哑谜，令李长源等人看不明白，一会不想皇帝，一会又愿意继续当皇帝，简直把当皇帝这事视作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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