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李肃真带着游戏的表情看着李敬涵,心想只要他不再有辞任的想法,怎么想便由他去,于是道:“皇儿如此自信,朕心甚慰,若真能办成此事,当记入史册。”

李敬涵却道:“儿臣从未想过记入史册,只期盼这一次能彻底解决此事,还天下一个太平。”

李肃真笑笑,在群臣的簇拥下离开。

等外面没了动静时,李敬涵这才从之前的无奈与委屈中恢复如初,站如挺松,望着殿外,道:“你们一定在想,云灵宗惨遭灭门,若要调查,理应从云灵宗入手,可为何又要随我来中州皇宫?”

文嫣道:“正有此一问。”

李敬涵转过身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

李长源看他笑得有些奇怪,不像是权倾天下、目空一切的笑,反而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感觉,便问:“莫非云灵宗灭门案与皇室有关?”

李敬涵避而不答,却说:“若是一般的江湖门派争斗,断不会出现灭门的情况。云灵宗本就势大,说实在的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实力更是雄居玄青之首,又有哪个门派敢去惹他?”

他接着道:“实不相瞒,云灵宗之祸确与皇家有关。”

文嫣顿时怒了起来,汇聚灵力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当初太子殿下说是魔灵族,我便疑心,如今太子主动承认,难道宗门不从皇家,便要灭门吗?”

此时见她周身布满灵力,只听得“哐”的一声青霜剑出现在手上,眼看着便要向太子动手,李长源慌忙上前按住她的两臂,低声道:“冷静!”

对于她的变化,李敬涵全看在眼里,神色中丝毫不惧,“本宫死不足惜,死便死了,也正好如了本宫之意。只是,文姑娘再想为宗门报仇,便成泡影。”

李长源道:“太子所言何意?”

李敬涵道:“此前在云灵宗时,本宫说过魔灵族为的是文姑娘,但至于为何要找文姑娘,本宫还不知。魔灵族潜藏千年,甚是复杂,寥寥数言难以道明。只是文姑娘知晓,本宫与诸位同在一艘船上,云灵宗灭门虽与皇家有关,但绝非皇室所为,更没有文姑娘所想的那样,皇室从来不逼迫任何一个宗门。”

“玄青宗门无数,其中不乏有实力强劲者,但纵使如此,对皇室又有何帮助?”

此时殿外进来一人,躬身拱手行礼,道:“禀太子,南玄太子已至宫门,陛下说由殿下接见。”

李敬涵头也不回,道:“令礼部尚书与东宫倌臣去迎接便是。”

那人一惊,抬起头看着太子背影,“太子殿下,这……似乎不合礼数……”

李敬涵道:“到如今还要什么礼数?他要来便来,入宫后便请南玄太子先去太庙。”

“啊!”那人又是一惊。

南玄位于玄青之南,两国虽有高山阻隔,但近些年来南玄实力直线上升,不断袭扰玄青,在两国交界处还陈兵数十万,扬言要吞并玄青。

见那人仍站着不动,李敬涵不耐烦地道:“你去告知南玄太子,就说既然南玄有吞并之意,那本朝在宗庙的‘宝贝’就不能不见,他定不会有任何意见。”

那人半信半疑,临出殿时还回头看了太子一眼。

来中州的路上,李长源多少也听到过南玄的事,那南玄太子来中州定是趾高气扬,少不得要求玄青年年纳贡,才肯止了兵戈,但眼前太子待他却如同招见臣下,虽不是傲慢,但多少有礼遇不周之嫌。

李长源见李敬涵有恃无恐的样子,想起在云灵宗时,他力邀四人一同到中州皇宫,那时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而今进宫不到三日,先是皇帝极想让位,而太子却不想承继大位,再有今日南玄太子入宫,太子却有点想冷落对方之意。

于是,便问道:“太子邀我等入宫,商议云灵宗之事……”

李敬涵似乎猜出他想说什么,便道:“外人看来,皇家威严气派,但又有几人知晓皇家之故事?你们心中所存疑虑,今日便与你们解惑。且随本宫一同去太庙!”

这让李长源等人更加疑惑,看到他们脸上均挂着重重疑云,李敬涵诡异地笑了笑,只说了声“去宗庙”,便迈开双腿,大步朝殿外走去。

李长源与文嫣、姜柔、凌秋音等人相视一眼,均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关子,连忙奔出殿外,紧随他身边。

姜柔边走边向太子问道:“皇家太庙非等闲之处,我等也能进去?”

李敬涵笑道:“与本宫一起,宫内宫外还有不能去的?”

姜柔想想也是,要知道一刻钟前他们父子二还在为“谦让”皇位而争吵,眼下他虽是太子,但形如已登基的皇帝。

四人虽跟随太子前行,但李长源从文嫣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有心事,倒是凌秋音跟没事人似的,眉宇中还透着几分的兴奋和期待。

她来到姜柔身边,轻声问道:“柔姐姐,你说皇家太庙和你们西戎的宗庙是一样的吗?”

姜柔假装去刮她挺翘的鼻梁,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出了宫门,左侧挺拔茂盛青松环绕之中的便是太庙,乃是三进三重的格局,分为前殿、中殿、后殿等三大殿,左右两侧各配有偏殿。

穿过永福门,迎面便是三层汉白玉弥座之上的重檐庑殿项的前殿,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前殿门外站在一群人,其中一人远远瞧见太子到来,慌忙跑过来,来不及向太子请安,便道:“太子殿下您可来了!那南玄太子此时正冒着火、生着气……”

李敬涵朝弥座上一看,一人身着锦龙华服,昂着首,不将面前相迎的礼部尚书等重臣放在眼里,而他身后的一众随从也是趾高气扬。

他哈哈一笑,往弥座上走去,“没曾想倒教南玄太子早到了一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来到殿门口,李敬涵向那南玄太子拱手示意,但对方却似未曾看到一般,眼角直瞟到殿顶上方,喉咙里还“哼哼”数声。

躬着身子低着头的礼部尚书眼角上扬,正好看到南玄太子傲慢的样子,脸色蓦地一变,心中怪他甚是无礼,正要发作之时,却见李敬涵面带微笑,冲他摆手后,径直来到南玄太子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手执着对方的手。

但听着李敬涵道:“原本要到城外五十里相迎,怎奈宫中出了件大事。说来不怕南玄太子笑话,父皇前日下旨要将这万斤重担交于我之手上,奈何我才智浅薄,不敢担此大任,故而与父皇相争两日,竟冷落了贵客。”

南玄太子本无心听他说,但在听到玄青皇帝有禅让之举时,顿时吃了一惊,不过转眼却又明了,定是南玄大军压境,那皇帝自思无力应对,便想着退位让贤,若皇位真的更迭,对于南玄来说,岂不是好事,他便道:“早听说玄青太子贤明,若能早日继大统,倒也是众望所归啊!”

李敬涵本引着他往中殿走去,此时停下脚步,看着南玄太子道:“我本也是如此想,怎奈父皇昨日带我看了一物,便令我惶恐失意,这皇位我是断然不敢坐上去的。”

随后指着身后的李长源等人,又道:“他们也是不信,今日索性便带来一见。正好听说南玄太子也入了宫,好教远来的客人一同见识这件‘瑰宝’!”

他越说越玄乎,听得李长源等人心里更是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件物事,竟然能让当朝太子舍了当皇帝的想法。

那南玄太子听了后也来了劲,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本太子倒是好奇得很,是什么竟然让玄青太子连皇位不敢想。”

李敬涵一笑,松开南玄太子的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便与南玄太子一前一后来到中殿。

早有官员从中殿里出来,在殿门口跪迎,李敬涵一马当先上了弥座,扶起一众跪着的官员,道:“今日并非祭祀大典,一众大礼皆免!”

殿门处,李敬涵望着众人道:“余人勿入!”微侧过身子,对南玄太子道:“南玄太子请!”

在南玄太子进殿后,李敬涵又对李长源等四人道:“来此本就是让诸位知晓,四位也请进吧!”

李长源、文嫣、姜柔三人弯着腰对太子拱手一礼,应了声“是”,在一侧等太子先行入殿,但凌秋音一路来一直在姜柔耳边谈论皇家太庙与西戎宗庙相别,心中探疑之心甚浓,太子话音刚落,便先于太子进了殿。

殿内火烛通明,三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历代皇帝、皇后的牌位,每一处牌位前均有一盏长明灯。

凌秋音见了,“哇哇”直叹,这里虽与西戎宗庙形制差不多,但是却极度庄严,透着浓浓的皇龙之气。

李敬涵引着南玄太子一一介绍,李长源循着他们的声音看去,见右侧墙上几乎挂满了画像。

李敬涵道:“这些都是玄青的功臣。这前面二十四位是玄青立国的功臣,后面二十四位是千余年来,拱卫玄青的功臣。”

南玄太子道:“国之功臣当享后世香火供奉。”

随后,李敬涵逐一对每幅画像上的功臣作了简要的介绍,那南玄太子听得连连点头。

等画像看完,南玄太子问道:“不知玄青太子所说的‘瑰宝’在何处?”

李敬涵皱着眉,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南玄太子想看?”

南玄太子点头,“”既然来了,定是要看的。

“好!”李敬涵道,“正好他们都是玄青修士,一起再去看看也无妨。”

说完,他便从左侧绕到这些牌位的后面,南玄太子生疑,以为牌位后藏着杀手,便向殿门口的侍卫招呼一声,两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随从来到他身边。

李长源拉过文嫣,对姜柔和凌秋音道:“或许后有凶险,你们还是到殿外吧!”

姜柔摇头,蚊蝇般的声音道:“纵使再险,也要与你在一起!”

凌秋音跟着点头。

李长源不再坚持,走在文嫣之前,嘱咐身后三女小心些。

随太子李敬涵来到牌位后,见他轻轻在墙的一块砖上按了按,眼前墙壁自动退缩,竟是一道暗门。

门后是一个长约三丈的通道,上面左右各有一排小窗,透进来些许光亮。

走过通道,他们便来到比中殿小很多的后殿,这里的布景与前殿、中殿格外不同,殿内整体比较阴暗,只有门口两侧各有一座龙跃镇狮吊灯。

南玄太子停在殿门口,望着有些阴森的殿内,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敬涵不语,走上前将灯火拨得亮些,此时后殿光线才强了些,让众人马马虎虎能看清殿内陈设。

随后,李敬涵取了一盏灯,引着南玄太子来到一处黑青的石碑前,将手中灯贴近石碑,但见上面刻着四个字“成皇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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