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2-1 雪恨不快分第十二

第二日,玄真说陈由己受了伤,不如继续在此处休息一日,不急着启程。陈由己还想着晚些要找那白衣男子报复,自然是应好。

又过一日,陈由己觉着自己恢复差不多了,借故说自己总还觉得呼吸不畅快,气力不支,想要再去药堂抓些药,问玄真能否再留一日。

玄真应好。

照泉这没眼色的也道要一起去,陈由己装出柔弱不能自胜的模样,被照泉看破,照泉鄙夷地让她不愿意就直说,不用这样装腔作势的。

最终,玄真说可带照泉去街上走走。

玄真与照泉带了必要物品,其余的玄真想以金刚不坏护着,放于原处。正要将陈由己的包袱也护了,陈由己一把拿起了自己的包袱,道:“法师不用护我的包袱,我今日带着包袱。”

照泉有些奇怪地看她:“这包袱里这么多东西,你都要带着?你刚才不是还说没力气么?拿得动吗?你拿出必要之物不就好了。”

“你不懂,”陈由己理直气壮道,“谁知道街上会遇到什么,我貌美如花,若是遇上了登徒子,不就需要些防身之物,有备才能无患。”

照泉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待与玄真、照泉二人分开,陈由己便从包袱里找出了装有史怀瑜血液的那个水囊。正待取出一些血液好用在那白衣男子身上。

可是一打开水囊,陈由己便傻了眼。

这血结住了!

难怪她在方才拿水囊的时候就觉手感有些不对,只是那时她倒也未细想。眼下想来还真是,血液离了体,不就会凝结么?

对着这既坚实又有些韧性的血块,陈由己是一个头两个大,心道真是出师不利。

无奈,陈由己又从自己腰间拔出匕首,割开水囊。

谁料,这水囊一破,水囊中便有淡黄色透明液体渗出,流到了陈由己手上。

陈由己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不及细想,陈由己赶紧将水囊放平,有破口那面朝上,这淡黄透明液体才躺成了一个安静的圆形。

陈由己皱眉嫌弃,想着黄色液体到底是什么。

她毕竟杀过人,见过不少血,想起来血液中大概确实是有淡黄色的成分。若伤口不大,偶尔渗出的也是这种淡黄色透明液体,非鲜红血液。

如此看来,这淡黄色的液体或许血液的一部分。

若是血液的一部分……

陈由己感知自己体内的炁。

开始散失了!

这么说来,史怀瑜血液有散炁的功效,这功效是由这黄色液体部分发挥的。

陈由己立刻拿了清水洗去自己手上沾染的黄色液体。

就像有一个空洞被堵上了一样,炁的散失停止了,方才散去的那不多的炁又重新开始在她体内汇聚。

陈由己心中反倒轻松不少,因着这黄色液体还未凝结,又有用,那便不用去管这结块的暗红了。

将这黄色液体重新灌入几个小瓶中,陈由己带上便出发了。

原先设想是在积流阁门口蹲点,然而她今日一想,她停留在此的时间不多,未必能有机会遇着他;况且若是惊动了积流阁中其他人,她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于是她改了计划,打算先去原先那酒楼探听探听。

街上,她看准了一个衣服破旧的孩子。

给了那孩子一些铜钱,让他帮忙跑一趟腿,去向之前那家酒楼的茶博士问问关于那白衣男子的消息。

陈由己躲在暗处,过了一会儿,见那孩子远远地来了,没有带什么人,到了两人约定好的地点,左顾右盼地找她。

陈由己又等了一会儿,没见出现什么异状,便轻灵一跃,从房脊阴影处跳下,从背后一拍那孩子的肩膀,“嘿”了一声。

那孩子明显是吓了一跳。

陈由己道:“怎么样?探听到什么了么?”

那孩子一开口便让陈由己别去那酒楼。

陈由己自然得细问为什么。

那孩子便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地说了,说那酒楼的茶博士一开始根本不理他一个小孩,后来听到他说是一个身形高挑的漂亮女子想要打听,那茶博士这才惊恐与他道,让那女子千万别来。

陈由己一面听、一边厘清了。

原来,昨日那白衣男子便来了,就坐在店里等陈由己来,要与她将恩怨结算清楚。

今日,他也来了,就在酒楼中。

陈由己讥屑笑起来。好啊!原本她还想如果探听不到消息该如何,是否终究还是要去积流阁蹲守,眼下看来,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陈由己拍拍那孩子的肩膀,道:“你干得不错。”一面说着,陈由己从荷包中摸出了一块小银饼,“我这儿呢,还有一块银饼子,若你能再帮我做件事情,这银饼子便是你的了。”

那孩子看着银饼子,点点头。

陈由己道:“好孩子。”她将装有史怀瑜黄色血液的小瓶拿出,举在孩子面前,“你再去一趟那酒楼,经过那白衣男人的时候,将这个东西弄一点儿在那人身上,注意不能让他察觉,还有,你需得……”未说完,便停住了。

随后,她摇摇头:“罢了。”将那小瓶收回,握在自己手中。

她与那男子的恩怨怎么能将一个孩子牵扯进来呢。若是将这孩子牵扯进来,让那男子甚或积流阁之人以为这孩子是她同伙,到时她还能一走了之,这孩子是在这里的……

看着孩子的衣衫和布鞋都脏脏的,脸上黑黑的,还有冻疮和鼻涕的痕迹,陈由己想,这种孩子便是人人可欺的。那些正道人士看着个个是好人,然而真到要处,怕也是不惜对孩子动手的。

那孩子吸了一下鼻涕,有些急切道:“我能做。”

陈由己摇头:“这银饼子不是你能赚得的。”

说着,她从荷包中又掏出几个铜钱:“拿了这些也抵你几天的卖货钱了。”

见那孩子有些犹豫要不要接,似乎还是想要那银饼子,陈由己道:“你别看这银饼子好,若是要你用命去换,你还肯吗?能过上安生日子便就过安生日子吧。”

那孩子有些愣愣的,陈由己将几个铜钱塞在孩子手心,推了他肩膀一把:“去吧,在这世道里苟且度日,然后长命百岁。”

那孩子便走了,回了一次头,陈由己瞪了他一眼,露了凶相,他又吸一下鼻子,之后像是受了些惊吓,哒哒跑走了。

陈由己将那装了史怀瑜血液的小瓶在手中一抛,接住,继而往那家酒楼去。

她绕着酒楼看了一圈,在酒楼的后方,她运炁唤出银蛛丝。一面用银蛛丝缠住装血液的小瓶,一面在暗中注意着酒楼中的动静。

静听片刻,酒楼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那白衣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她运炁?若果真如此,那白衣男子的境界或许并不在她之上。

陈由己心中算计一番,便绕到了酒楼正门。

甫一踏进门,她便没有任何停留,一面往里走,一边在酒楼中环视一周。

茶博士来迎,可是一见她就变了脸色。到底是见惯了鱼龙混杂江湖事的,茶博士没有声张,到了她近旁,一如既往地露出一个谄媚笑容:“郎君今儿个用点什么?”说完,立刻压低了声音提醒:“女郎,你不该来,有人在这里寻你仇。”

陈由己一笑,道:“我就是为此而来。”眼睛瞥见另一茶博士拿了一壶酒正要给一桌上酒,陈由己快步向他走去,这厢一边道,“放心,我不在酒楼中寻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与这酒楼无冤无仇,自然不该影响你们生意。”

转眼已在熙来攘往之间到了那厢的茶博士身边,行云流水地一接,便从茶博士手中拿过了那壶酒。

旋即便身形一转,坐在了桌边胡凳之上。

茶博士在一旁有些无措地轻声道:“女郎,这壶酒是……”

陈由己充耳不闻,只将酒壶提起,仰头,张口,清酒如流如缕准确地入了她口。

一下,这酒壶便空了大半。

她要将史怀瑜的血液掺入这酒中。若是壶中酒液太多,她怕那血液稀释太过,失了效用,故而先将酒喝去大半。

随后,陈由己做了一个赶人的手势,对那两个茶博士挥挥手:“去吧,我不惹事,也付钱。”说着,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见其中一个茶博士仍有犹疑,陈由己低了声音:“怎么,你们倒是想牵扯进此事?”

一个茶博士示意了另一名,两人便迅疾地退开了。

此时,陈由己余光瞥见那白衣男子正向她而来。看来此处的动静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也是,他面前只放了一壶酒,眼神又不断逡巡,即便她安静入座等酒,想必不久也会被他发现。

陈由己只得微微侧过身,背对男子,手中动作快而不乱。她一手举起酒壶又喝一口,一手拿出小瓶,单手拔去塞子。在放下酒壶之际,壶口被她身形衣袖遮挡,她悄悄从壶口将血液倒入,之后立刻将小瓶藏好。

心念电转之间,陈由己又就近拿过桌上的一个小白瓷杯。

转眼,那男子已经走近。

很快便在她身旁落座,一如第一次见面之时那样。

“小娘子可介意我在此一坐,好让我们结清恩怨。”

陈由己抬头,此时她脸上戾气全消,只有些许忧色。开口便道:“公子,我也想了结此番恩怨。”

男子道:“小娘子想如何了结?”

“不知那子坚公子眼下如何了?”

“生死未卜。”

陈由己叹了口气,道:“前日回去之后,我回想整件事,觉着事情实在不该闹成这样。公子见酒楼中没了位置,想要和我同一桌,这何错之有呢?只是那日我心情不佳,想一人静静,加上公子先坐而后问,我便向公子撒了气,这实在是我的错,惹了公子不快,才有后面的那些事儿。”

男子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语。

陈由己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前日思索之后,我便觉心中不安,怕子坚公子真有什么不测,然而毕竟我也受伤不轻,故而昨日未能及时到此处来,给公子赔不是,今日好些便赶紧地来了。这是治疗外伤的药,敷抹于伤口处即可,希望子坚公子能早日康复。虽然我前日一时怒火上头,做了错事,眼下即便是给了药也不能抹除,然而毕竟还是希望能弥补一二。”

陈由己将小瓶推到男子手边。男子看了一眼小瓶,犹豫一下,终是接过了。

随后,他抬头道:“子坚兄亦是冲动性格,我也不该未问小娘子的意思便直接坐了小娘子的桌,这事,各方均有不是,只是小娘子招招都是杀招,怕是太狠了些。”

“公子说得是,是我不对,实在是我太过冲动。”陈由己道,“若是子坚公子有不测,我愿意偿命。”

她说谎时候看着也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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