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4-7 血月恩怨分第十四7

被吞月君的炁刀捅穿了胸口,陈由己感到全身的气力正在流失。

可正是此时!

在眼前的正是绝好的机会。

她伸手一把抓住吞月君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紧匕首,用力刺去。吞月君正待甩开陈由己,瞬息就被陈由己手中的匕首划破了皮肉。

陈由己放开了他。

吞月君退后几步,眼神阴鸷看着陈由己,忽地笑道:“好,果然是我血月宗的右护法,你没让我失望,很好!”

陈由己咳出血,在地上起不来,有些呼哧地喘气。

吞月君运炁,很快便为自己伤口止了血,后轻轻拭去了方才嘴角溢出的红血。

他面色恢复如常,带有一点冷酷的、似有若无的笑意:“我第一次与你说话,就是你拉了一个男孩做你的替死鬼,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错。”

陈由己吐出一口血,也运了炁为自己疗伤:“宗主记错了,宗主第一次与我说话,是我带宗主去那个村庄抓小孩。”

吞月君不以为然:“是这样吗?”

陈由己道:“是这样,看来我打替死鬼小孩那一回,果真得了宗主青眼,竟能到现在还记得。”

吞月君不置可否:“你今日抓住机会伤了我,是殊死一搏,不错,看来在血月宗这几年,你的血性、志气都没消减,变得更合我意了。”他看着陈由己笑起来。

陈由己不说话,眼神没有回避,看着吞月君。

吞月君继续提高了声音:“你一切所作所为我均已有数,不过我可以再原谅你一回。”

陈由己不知该不该信吞月君。她其实已不想再与血月宗有牵扯,眼下只一心想回去苏州,可是她今日能从血月宗手下逃脱么?

况且,她一走,约莫是不会再有机会向宗主报仇了。虽说宗主没有要杀陈芷兰,可血月宗的一切到底在他手底下,她要向宗主报仇么?

“今日若想从我手里活下去,就站起来。”

陈由己以手撑地,曲起一条腿,费力地站起。身体像是被抽去筋骨一般,不得不去扶着一旁的树干。

刚刚触碰到树干,手便一阵疼,本能地缩回了手,听得吞月君道:“只是受这一点小伤,靠自己站起来。”

陈由己咬牙站直了。

此时,吞月君的目光似乎向她腰间一瞥,似笑非笑:“这是陈芷兰的竹笛?”

陈由己犹豫了一瞬,实话实话:“是的,宗主。”

“你与陈芷兰也算得上情深意重,所以你便想手刃章辛,血月倾覆?”

“宗主料事如神。”

“可是你在血月宗这么久,我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还是没学着一点?你看事情就看得不清楚。”

陈由己一愣:“宗主何意?还请宗主明示。”

“你觉着章辛服我吗?”

陈由己不解其意,心中虽有答案,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揣测宗主意图与喜恶,已成了她多年的习惯,溶于她每一次的言行之中。

吞月君道:“章辛服我。”

确实,章辛那厮欺软怕硬、媚上欺下,对宗主这样的“上”从没有阳奉阴违,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话说到此处,陈由己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答案:“宗主的意思……若没有宗主的应允,章辛也不会如此冲动杀了陈芷兰……”

“你以为如何?”

陈由己不言。

吞月君又问:“在你看来,此事难道再无疑点了?”

陈由己自然千百次地想过此事,然而此时面对的是杀了陈芷兰的罪魁,她还要被当成一个学步的愚蠢婴儿、像条狗一样地回答他。

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陈由己道:“我也曾想,怎么陈芷兰跟着章辛出任务的第二次就碰到了陈氏府兵,怎么就这样巧?”

“不错,”吞月君道,“陈芷兰失踪已五年有余,陈氏府兵难道还会继续寻找?”

那陈氏府兵也是假的,是故意给陈芷兰看的,是故意让陈芷兰萌生归家之心的。

“你知道我为何要陈芷兰死吗?”吞月君问。

陈由己仍不言,只皱眉看着吞月君。吞月君微仰下颏,也是看着陈由己。

陈由己吐出一口气:“还请宗主明示。”

“那我便教你,成大事者,必不能为人掣肘。”

陈由己呆愣一会,才道:“所以陈芷兰被杀是因为我……”

炁蛇像紫电一般迅捷,倏忽攀上陈由己小腿,张开了口裂,竟是朝见芳洲去的。

陈由己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或者什么都没想,她直接伸手去阻,挡住了见芳洲。

入蛇口的是陈由己的手。

炁蛇的牙一旦嵌入陈由己的皮肉,毒液就释放出来。

陈由己甩开炁蛇的时候,手上已经肿起,红紫一片。她将见芳洲藏到衣襟之内,调了炁去压制体内的毒。

她圈住自己被咬的那只手,此时已红了眼,向吞月君问:“那……宗主为什么之前还佯作不想杀陈芷兰的样子呢?……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呢?”声音发颤。她以为……她以为按照吞月君的傲与怪,是不屑于演戏的。

吞月君道:“你又忘了,实在是教不会。我说过很多次了,血月宗一切以我为准。我想做什么,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若你以后真要与我重建血月宗,你该把这一点好好记住。”

陈由己低着头没有说话。

吞月君又道:“我教过你很多事,你大多都学得不错。有一件不知你是否记得——弱者的眼泪就如马尿,弱者的怒火就如犬吠,弱者的仇恨就如虫豸咬人。”

“蛇毒的解药你还有吗?即便有,今日想要活命也要在我面前跪下!哈哈!成事之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说完,下一刻,他忽然放柔了声音,“跪下吧。”说得好像是在说“休息吧,晚安”那样轻柔。

陈由己“扑通”一声跪下,又在地上“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她道:“宗主,我今日才知宗主对我的莫大期望与用心栽培。往日我真是有眼无珠!以为宗主让我成为血月宗右护法,只是我办事得力些,还为此沾沾自喜;如今才知道我当初这样无知,宗主为栽培我费了多少心思!”

吞月君抛给陈由己一个瓷瓶,“解药,喝了。”

陈由己说着“多谢宗主”仰头便喝下了。

吞月君见状,好整以暇地问:“你若是果真明白了,那该将陈芷兰置于何处呢?”

“我与陈芷兰本来交好,然而她见了陈氏府兵便起了反叛之心。那陈氏府兵虽说是假,然而她的反叛之心是真,对我不管不顾也是真。她对陈氏府兵大声疾呼,便是将她生活了五年的血月宗抛于脑后,是将我抛于脑后,况且在宗主审判之时,她亦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想来是对此心中有愧。既然她不仁,那也怪不得我不义。”

“很好,”吞月君道,“但我怎知你不是为了将来给陈芷兰报仇而忍辱?”

“宗主疑我也是无怪,宗主但要看我日后表现便好。”陈由己说着,又补了句,“其实在陈芷兰被杀之后,我便觉得再念着她实在是不值,只是当初她曾邀我义结金兰,我拒了她,心中有些愧疚,才行差踏错,但绝没有害宗主的心。”

“这便是你那日晚上将我支开的原因?”

“正是如此,宗主!”陈由己道,“我对章辛有恶也不仅仅是因为陈芷兰,我是觉着他对我也有芥蒂,且也会寻着机会找我不痛快。”

“你说得不错。”吞月君道,“你贯来能说会道,却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若你真想表忠,还有其他法子吧。”状似漫不经心。

“宗主是指?”

“陈芷兰的东西你还藏着做什么呢?”

“哦,原来如此!”陈由己佯作恍然大悟,爽利地将竹笛从衣襟处拿出,递给吞月君。心火灼人,她想,那遣炁散究竟有无作用呢?若是有用,这老东西怎么还没察觉异样;若是无用……她今日……她今日会死在这里么?还是说继续跟着吞月君呢?

见芳洲在吞月君手中。

从吞月君手掌中猛然爆出一阵炁之波动。

竹笛霎时便断成了两截,应声落地,咕噜噜地滚远了。

陈由己抬头忽地一笑:“好,今日伊始,便如宗主所说,我没有了掣肘。”

“如此甚好。”吞月君踩过没滚出去的半截竹笛,“你从今往后愿意跟着我重建血月宗,不生二心吗?”

“是,宗主。”陈由己道,“我日后必定死心塌地跟着宗主,为宗主重建血月宗尽心竭力,如此才能不辜负宗主对我的栽培!”

“这是由衷之言?”

“由衷之言!”

“不再更改?”

“不再更改!”说完,陈由己尤嫌不够,“宗主为我成事废了多少心,想来,若不是入了血月宗,我字也不识,手也没有缚鸡之力,若遇了险、遭了难,除了垂泪便无能为力,如今我能在乱世之中有自保之力,皆是因为宗主。我敢不竭力、能不竭力?”

吞月君风轻云淡地一笑:“那就没有意思了。看你做困兽之斗实在不错,若是可以,我也还想看看你究竟会怎么杀我。”

“今日你受尽屈辱却仍不得不曲折膝盖,向我下跪,表示忠心。可惜啊,你这个模样我已经看得太多了,我看腻了。今日我想看的是,你打落牙齿和血吞之后,仍得不到杀我的机会,如此濒死之际的不甘模样。哈哈!”吞月君的声音高亢起来,似乎真是想到什么极令人兴奋的事情。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原谅一个反叛之人!”他收了笑,冷脸道。

说着,在陈由己的后退之中,吞月君大步上前,伸出手掌,轻而易举地抓住陈由己的头脸,扣住陈由己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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