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休养身心

于是,谢韫文便代他向流云剑宗告了三个月的假。春寒料峭时节,正好可以安心静养。待到春暖花开时,想来他的病也该痊愈了。

谢令璋在心里这样悄悄期盼着,望着窗外尚未消融的积雪,仿佛已经能看见来年枝头绽放的新绿。

那些细碎的雪粒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像是给这个寂静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他伸出手指,在蒙着白雾的窗玻璃上画了一朵故梦花,花瓣纤细,在逐渐暗淡的天光里若隐若现。

因着他今日身体状况着实不佳,谢韫文便不许他与周雨声他们一同守岁。谢令璋倒也并不觉得失落,先生既已做了决定,他顺从便是。

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听从先生的安排,更何况此刻他确实提不起什么精神来,连带着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都暗淡了几分,像是蒙了尘的星辰。

他原想着独自歇在鹭洲馆,免得将病气过给先生。可谢韫文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执意要留下来陪他,说是夜里若有不妥,也好及时照应。

暮色渐深时,谢韫文吩咐人在寝居内另设了一张软榻,与谢令璋的床榻仅隔着一道绣着青竹的屏风。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铺好被褥,又在榻边的小几上备好了温水与丸药,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

屏风上的青竹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雅,竹叶的轮廓投在纱帐上,随风轻轻摇曳。

"先生其实不必如此的。"谢令璋靠在床头,望着屏风后那道朦胧的身影,"我若是夜里不适,自会唤人。"

谢韫文正将一盏琉璃灯置于案上,闻言抬眼看他,灯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既是要养病,便该万无一失。"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你且安心歇着,不必顾虑我。"

窗外隐约传来守岁的欢笑声,衬得室内愈发静谧。谢令望着帐顶绣着的莲枝花纹,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那些缠绕的枝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让他想起白蔼山春日里漫山遍野的野花。

那些细碎的小花在春风中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此刻房中弥漫的药香截然不同。

夜深时,他睡得并不安稳。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轻轻为他掖好被角,又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那指尖带着熟悉的微凉,让他无端觉得心安。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想要睁眼看看,却终究抵不过倦意,沉沉睡去了。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白蔼山,漫山的故梦花在风中摇曳,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花丛中向他招手。

这一夜,鹭洲馆内的灯火始终未熄。屏风后的那道身影时而翻阅书卷,时而起身查看他的状况,直到天光微亮,方才歇下。

翌日清晨,谢令璋醒来时,发现屏风后的软榻已经收拾整齐。案上温着汤药,旁边还放着一碟新制的蜜饯。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望着那碟晶莹剔透的蜜饯,忽然觉得,这三个月的静养时光,或许并不会太难熬。

谢令璋在屋里静养了一整日,到了傍晚时分,便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会儿刚觉得好些,就忘了先前的难受,缠着谢檀要一同为鹭洲馆剪新的窗花。

桌上的红纸叠得整整齐齐,小剪刀在烛光下闪着银光。

暮色四合,廊下已经挂起了灯笼,橘黄的光晕在积雪上跳跃。谢令璋只穿着件薄棉袍子就要往外跑,被谢檀一把拉住。

"阿辰,你穿得太少了。"谢檀皱眉,伸手替他拢了拢衣领,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肌肤,不由得更蹙紧了眉头。

谢令璋却笑嘻嘻地把手往哥哥掌心里塞:"哥哥摸摸看,我的手可暖和了。"谁知他指尖冰凉,倒让谢檀打了个寒颤。

见他恶作剧得逞后开怀大笑的模样,谢檀也忍不住笑了,转身吩咐侍女取来那件银狐皮大氅,仔细替他系好带子。

"阿辰,你要快些好起来。"谢檀替他整理着毛领,声音温柔得能融化窗外的积雪,"等春天到了,我让人在鹭洲馆种满你喜欢的故梦花,到时候一推窗就能看见。"

谢令璋仰起脸,眼睛里映着廊下的灯火,像是落入了星辰:"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他语气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在他心里,早已认定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什么病痛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谢檀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呵着气为他取暖:"等你好全了,我带你回白蔼山看看。你离家这么久,一定很想念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这话在他心里酝酿了许久,此刻说出来,带着几分试探,几分期待。

听到"白蔼山"三个字,谢令璋的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他迟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哥哥,我真的可以回去吗?先生会同意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大氅的系带,将那根银色的带子绕了又绕。

"父亲若是不同意,我就偷偷带你回去。"谢檀压低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放心,他那么疼你,不会真的生气的。"这话说得轻快,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忧虑。他知道父亲的脾气,更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谢令璋却沉默了片刻,仰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暮色中,最后一丝霞光正在消散,远处的房屋在暮霭中若隐若现,与记忆中的白蔼山截然不同。

他忽然轻声道:"哥哥,我是白蔼山的孩子,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我死也不要死在方定。"

谢檀心头一紧,连忙捂住他的嘴,指尖都在微微发颤:"胡说些什么?你怎么会死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我们不是可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晚风拂过,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曳,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光与影在谢令璋脸上交织,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模糊。

他望着哥哥担忧的神情,忽然展颜一笑,仿佛方才那句沉重的话从未说过。那笑容明媚得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方才的阴霾。

他拉着谢檀的手往屋里走,语气轻快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哥哥快来看,不是要剪窗花吗?去年我剪的可好了,至少比徽叔要好。"

他的手依然冰凉,但握得很紧,像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屋内的烛光温暖而明亮,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亲密无间,仿佛永远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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